作者:陳二虎
一、佳人傾國又傾城
漢武帝劉徹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比較出名的皇帝,文治武功,其為帝期間讓大漢王朝步入強盛時代,頻頻用兵徵伐匈奴。
同時,漢武帝又是歷史上比較好色的帝王(自然,歷史上不好色的帝王幾乎沒有),不僅貪戀女色,還好男寵,也是歷史上的同性戀的皇帝,喜歡「男風」,身邊不缺少標緻又俊美的小白臉。
他年少時的男寵是聰明漂亮的韓嫣(一聽這名字就有點女性化的傾向),隨後男寵漸多,其中有一個藝人(男伎)叫李延年,其家都是優伎,包括後來成為貮車將軍的李廣利。
李延年,中山人氏,他生得白淨俊美,精通音律,能歌善舞,因犯罪,被施以宮刑,一下子男人的重要部分沒有了,反而令他的臉蛋更加迷人俊俏,嗓音更加柔婉靚麗,也令漢武帝一下迷上這個李延年,頗得親近。
李延年深知漢武帝除了愛男寵這一特殊愛好以外,對女色更是喜歡,他有一個妹妹如今在平陽公主府上為歌妓,美貌天下無雙,便想把妹妹推薦給漢武帝,一定會得到寵幸。
某日宮中宴請,李延年隨著音樂起舞,那舞姿婀娜多姿,他邊舞邊歌道: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國與傾城,佳人難再得!
(平陽公主)
二、李夫人榮冠後宮
北方的絕世佳人,傾國傾城,這樣的絕豔絕色,這樣的人間尤物,該到哪裡去找呀!
漢武帝聽得興奮異常,真想有一位如李延年歌中的嬌娃,但世間真的會有這樣的美女子嗎?
漢武帝長嘆一聲道:如此絕色絕美,世上無處尋呀!
漢武帝劉徹的姐姐平陽公主不動聲色地問:「我的寶貝皇帝弟弟,心動了!」
漢武帝眯著眼睛,有點陶醉:「是呀!傾城傾國傾人心呀!」
平陽公主告訴武帝:這傾國傾城的佳人,就在她的府上,能歌善舞,又解風情,這個佳人就是李延年的妹妹。
漢武帝半信半疑,內心十分渴望。
平陽公主便派人去接這李美人來見漢武帝。
當這寶貝佳人站在漢武帝面前,令漢武帝心跳立馬加快了,他是一國之君,佳麗美人見過無數,但如此風情又美貌的真的沒見過,妙媚無比,麗質無雙,仿若天仙下凡一般,一曲歌舞,那歌喉甜潤美妙,那舞姿優雅絕倫,真的傾國傾城讓人迷。
於是,這李大美人寵冠後宮,被封為夫人,在西漢,皇后位下的嬪妃們,夫人是妃子中的第一等的,如同後世的貴妃。
在雨露滋潤下,李夫人很快就給漢武帝生下一個兒子,即昌邑哀王。
三、世間最聰明的女人
都說紅顏薄命,這話在李夫人身上應驗了,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華,李夫人不幸染上病,日漸加重。
漢武帝很在乎這李夫人,散朝之後來宮中探望。
這李夫人聞知漢武帝來看她,迅速扯過被子,蓋在自己的臉上。
漢武帝要看到她,她哽咽著說:「我臥病床上,現如今形貌皆毀,是不能再見皇上的。臣妾深知不久人世,只要惦念牽掛著我們的兒子與我的兄弟,今皇上來,就全部託付給您,我就放心了!」
漢武帝坐到床邊,深情又懇切地對李夫人說:「夫人病入膏肓,恐怕難有好轉,如果見我一面,當面將兒子與兄弟託付給我,豈不是更好?」
李夫人失聲哭泣,悲悲切切地說:「婦人貌不修飾,不能見君主。如今我的形貌憔悴,不敢也不能見皇上。」
漢武帝很想看看她,就說:「只要夫人見我一面,我立賜千金給你,並且封你的兄弟們為官!」
李夫人堅決拒絕,對武帝說:「封不封我的兄弟為官,是皇上的事,不取決於見這一面。」
漢武帝非要見李夫人不可。
李夫人緊緊拉住被子,翻過身,背對著漢武帝,在被中泣不成聲,無論漢武帝如何懇求,都不再回答,令漢武帝悶悶不樂,一臉的不快怏怏離去。
李夫人的姐妹們望著漢武帝離去,便責怪她,說你怎麼能這樣?皇上要見你,你見皇上一面,當面託付你兒子與兄弟,不是更好?怎麼能如此令皇上不痛快?
其實,李夫人是世上絕頂聰明的女人,她深知男人好色,自己是以美貌取悅漢武帝,才得到寵幸。
李夫人流著淚對她們是說:「我出身卑微,是憑著美貌贏得皇上歡心,從來以容顏取悅於人的,色衰則愛心馳,愛馳則恩必絕。皇上如此眷顧愛戀我,都是緣於我的姣好容顏與青春亮麗,但如今我病體殘身,容貌已毀,如果讓皇上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厭惡我,唾棄我,就不會顧及我的兒子與兄弟,所以,我不讓皇上看到我,就是為了更好地把兒子與兄弟託付給皇上呀!」
眾姐妹聽了,剎那都沉默了,普天之下,這李夫人是最聰明的女人呀,在最好的年華得到一代君主的垂愛,又在最好的青春離世,讓性喜漁色的漢武帝念念不忘她的美好。
李夫人悄然而逝,漢武帝追思她的美好,並沒有忘記李夫人臨終所託,便封她的哥哥李廣利為貳師將軍,授海西侯,統領兵馬,希望他能建功立業,然而,這個李廣利是漢武帝手下最無能的將領;封她的哥哥李延年為協律都尉,主管宮廷音樂。
四、讓漢武帝一生牽掛
漢武帝身邊美女無數,但誰也無法取代李夫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常常懷念李夫人的美好,那音容笑語時不時在腦海浮現。
春去秋來,漢武帝望著飄零的葉片,睹物思人,傷感地寫下《落葉哀蟬》:
羅袂兮無聲,玉墀兮塵生。
虛房冷而寂寞,落葉依於重扃。
望美之女兮,安得感餘心之未寧。
人都有審美疲勞,長期擁有的就會倦了,失去的往往是最珍貴的。
漢武帝身邊佳麗環繞,這些鮮活的肉體,僅僅是他發洩的工具,唯有離世的李夫人,讓他無限渴望與思念。
漢武帝命令宮廷畫師畫了李夫人的肖像,掛在甘泉宮中,他望著李夫人的畫像,想像著李夫人當年傾國傾城的樣子,是多少希望再次見到李夫人。
恰在這時,宮中來了一位方士,叫少翁,自稱精通召魂術,能讓死者復生。
漢武帝聽說後,立馬召見這個方士,令他為李夫人召魂。
這個方士少翁經心布置了房間,設置了帳幔,擺上美酒佳餚,入夜,點燃蠟燭,讓漢武帝坐到對面的帳中。
隨著煙霧朦朧,少翁開始做法,漢武帝全神貫注地盯著,縹緲間,漢武帝依稀看到對面的帳幔裡出現了一個美人,其形貌極像李夫人,先是坐著,然後緩緩起身,徐徐踱步,令漢武帝驚訝不已。
漢武帝按捺不住,要過來就近一觀,少翁堅決不讓,甚至想靠近一點都不行(這是玩幻術,近了露出破綻)。
很快,漢武帝朝思暮想的李夫人在帳中消失了。
漢武帝事後賞賜了這個方士少翁,並且更加勾起他對李夫人的思念,隨口吟出:
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跚跚其來遲。
漢武帝一生女人無數,真正讓他留在心上的女人,可能李夫人是唯一的一個,漢武帝也為自己生命中的女人寫下唯一一篇感人的《李夫人賦》:
美娟娟以修嫮兮,命勦絕而不長。
飾新宮以廷佇兮,泯不歸兮故鄉。
……
思若流波,恆兮在心。
世間,一個女人能夠活在一個男人心裡,幸福呀。
李夫人,一瞬成為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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