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的話:
安豐,是我的第一故鄉。這個亙臥在南黃海西岸的小鎮,歷經滄桑,人文厚重。在新時期,安豐古鎮綻放嶄新的面容,以傲姿的芳容撩開神秘的面紗。
人,是一種高級感情動物。無論身在何方,身居何位,心底的那一絲思鄉的情愫,總會在某個莫名的時刻升騰起來,會浸入你的骨子裡,時不時的讓你回眸。這是一種血脈的牽掛,雖然有片刻的疼痛,但是那種溫暖讓你一直心生陽光。
煙雨南街,煙雨安豐,煙雨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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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古南街
林四海
清晨,微雨,油紙傘,寂寥的深巷。
古南街蜿蜒而至。我總以為,這樣的一場邂逅應該是在陽光燦爛的午後。而此刻,灰濛濛的天空將古南街也薰染成了青黛的顏色,天地混沌。青磚,青瓦,青石板路。典雅端莊的安豐古鎮在如煙細雨中悄然沉寂不語,那是王艮掩卷思索還是吳嘉紀吟哦凝滯?我無法尋找到歷史確鑿的答案,卻在千年之後,面對這一場不期而至的相遇,內心的思緒被這深遠的巷子牽引得很長很長,長得翻越了安豐古鎮的前世、現在和未來。
一卷卷瓦楞是古南街一頁又一頁重疊交錯的記憶,滴滴答答地吟誦著一粒粒匯集而成的雨珠,緩慢而又輕盈地飛舞在蒼涼的雨霧中,在屋簷下的石板上跌宕開來,四濺的雨花調皮地攀上了紫銅色的桐油門,再悠悠地滑下來。牆角青磚斑駁,牆頭芳草依依。隨手推開一扇格子門,慈祥的老人端坐於桌前,或飛針走線繡著神採奕奕的虎頭鞋,或輕手拈來金黃的麥秸細心黏貼。間隙,老人抬頭莞爾一笑,稀疏的門牙映照著稀疏的風雨,清涼入骨,那該是一種怎樣的安之若素呢?窗外,小雨淅瀝;室內,溫馨安然。仿佛是兩個別樣的世界在門裡門外交錯著,延伸向巷子的最深處。
七裡長街的記憶遠不止於此。鮑氏大院、吳氏宗祠、袁承業宅、戈湘嵐故居,高高的馬頭牆敘說著古鎮歷史曾經的輝煌與滄桑。煮海為鹽,曾經的先民用鹽灶燒制了悲壯堅固的畫卷;商賈雲集,古鎮的門裙至今保留了歷史鐫刻的痕跡。秦漢的鬥榫勾灰,明清的樓臺亭閣,晉商的四合院落,徽商的高聳閣樓,還有那無數傳說加身的無心白果樹,豐澤五穀樹……古南街的稜角被時光一點點打磨,打磨得和風細雨、國泰民安,而古鎮安詳如故,不改初顏。
遠處,寺廟的鐘聲如約而啟,極富穿透力地響徹著。欸乃的開門聲後,東淘酒家的人聲鼎沸起來。如雲似霧的薑絲盤旋在青蔥、白蒜、紅花生的燙乾絲之上,一大勺熬了又熬的乳白色魚湯,嗅得古鎮在這一刻甦醒了。三三兩兩的茶客踱步走出了院落,全然不顧天空中被拉長了的雨絲,相互問候著,不緊不慢地走到酒家的方桌邊,拉過一條長板凳隨意地坐下來,一天的愜意就在熱氣騰騰的頭道茶中慢慢鋪展開來,鋪展得如同屋外綿綿不絕的煙雨,密布了古南街的每一個角落。流水依依的海河也不甘寂寞,歡快的魚兒在清澈的水中搖擺著婀娜的身姿,偶爾還調皮地啄食著河邊汰洗衣服女人白皙的手指。這才是古鎮生活的本色,它像那條流淌千年的溪水一般沁入了古鎮的每一片青瓦、每一塊青磚、每一條石板裡。
前行的歷史才是永恆的,它總是以一種嶄新的姿態敘說著塵世。大部分行人只是在煙雨中慢行,慢得讓歷史在古南街定格。朱紅的柱子,高懸的彩球,灰雕的四簷,偌大的古戲臺每天演繹著從不重複的過往。憮然的葫蘆絲聲侵染了曾經的時光,踩著平平仄仄的石板路就是在低吟一首平平仄仄的詩歌,不斷前行尋找著韻律,一下一下敲打著古鎮曾經的繁華與今日的亮麗。古玩市場,琳琅滿目,舊制的錢幣銅鏽刺目,新刻的玉器晶瑩剔透。空中的雨霧,磚面的雨花以及滲入地下的雨水,澆灌著古南街未被探尋的一切。僧人清晨的梵唱越過高低不平的勾簷鬥角四處瀰漫著,雨霧中的古南街在這一刻肅默得令人起敬,就像你面前站著的一位禪修的長者,無論怎樣的疑惑,都令你不忍在蒙蒙煙雨中撩開她淡淡的面紗。
風雨依舊。
站在女牆的深處回眸望去,古南街就是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情,深深烙在內心的最深處。
作者簡介:林四海,男,1975年1月生,江蘇東臺人,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國土資源作家協會會員,《散文選刊·原創版》籤約作家,《東臺日報》「海春軒」副刊特約撰稿人。曾經從事中學語文教學12年,現供職於某行政單位。1991年開始文學創作,在《人民日報》、《中國青年報》、《中國國土資源報》、《大地文學》、《西南作家文學》、《中國校園文學》、《語文報》、《青少年日記》等發表散文、詩歌、等作品80多萬字,諸多散文、詩歌被人民網、新華網、煙雨紅塵、散文在線等網站轉載。先後參與多本作文教材編撰,指導學生50多次獲獎,多篇散文被選入中考、高考模擬試題閱讀選題。2015年其撰寫的高考下水作文《喜鵲的智慧》、2016年撰寫的高考下水作文《一朵花的香》被《東臺日報》教育專刊推出,2016年鹽城市中考下水作文《火祭》被《散文選刊·原創版》第九期刊用,並引起較大反響。2013年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發行其個人散文集《石上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