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時衣雲
歲月匆匆，我愛上過很多女人。
當她們緊緊擁抱我時，問我是否會記得她們。
我會說「是的 我會記得你。」
但唯一我從來沒有忘記的，是一個從來沒問過我的人。
——雷納多《西西里的美麗傳說》
今天看了一部戰爭時期的歐洲愛情電影。說是愛情，其實也有些情色的意味。
影片是通過一個在青春期愛慕瑪蓮娜的少年雷納多視角展開的。
在西西里島上寧靜的陽光小鎮上，她，撩著波浪狀黑亮的秀髮，穿著最時髦的短裙和絲襪，踏著充滿情慾誘惑的高跟鞋。她的一舉一動都引人矚目、勾人遐想，她的一顰一笑都教男人心碎、女人羨妒。瑪蓮娜，像個女神，徵服了這個海濱的天堂樂園。
年僅十三歲的雷納多也不由自主掉進了瑪蓮娜掀起的漩渦中。他跟著其他年紀較大的青少年們一起騎單車在穿梭在小鎮中追尋瑪蓮娜的風姿，甚至一個人偷偷跟蹤瑪蓮娜偷窺她在家中的生活。每到夜晚，雷納多就陷入了幻想中向瑪蓮娜尋歡。
瑪蓮娜的丈夫尼諾斯科迪去了前線打仗，瑪蓮娜在小鎮被人惡言暗中有情人。
然而很快，瑪蓮娜陷入了更大的黑暗中。她的丈夫被傳戰死在前線。於是小鎮所有的男人都蠢蠢欲動，終於可以追求瑪蓮娜了。
女人嫉妒她，男人愛慕她。無人願意給她工作，賣她食物。他的父親因她的謠言面上蒙羞，和她斷絕關係。
卡德中尉英俊瀟灑愛慕瑪蓮娜，在她丈夫去世幾個月後與她相處，始終沒有越軌行為。卻在遇見了愛慕瑪蓮娜的牙醫之後，牙醫因為嫉妒與卡德中尉大打出手。
小鎮人民中傷瑪蓮娜同時有兩個情人，將她告上法庭。卡德中尉被調走。猥瑣的律師在法庭上替瑪蓮娜辯護：
「牙醫的罪名是身體未老先衰，無能為力，但卻慾火焚身。而卡德中尉從始至終都是個單身漢。」
「斯科迪寡婦並沒有犯其他罪，只罪在她命運悲慘，罪在她孤身一人，罪在她長得太美。」
瑪蓮娜以為她終於擺脫了牙醫的糾纏，卻沒想到律師幫助她的酬勞是她的身體。她沒有資本去拒絕律師，只能忍受這種侮辱。
可律師卻是個媽寶，他的母親無法忍受瑪蓮娜這樣的兒媳婦。
雷納多想要自己快快長大，守護瑪蓮娜。
這個小鎮充滿了對她的惡意。她重新孤身一人，靠身體得來麵包。後來戰鬥機轟炸，人們幫她給她的父親下葬來得到她的身體。
她剪去波浪長發，染上橘紅色，高傲地走到街上。她終於變成了人們口中希望她變成的「婊子」、「妓女」，人們於是更堂而皇之地謾罵她。
當她抽出一支煙，有無數獻媚的男人獻上打火機。也許瑪蓮娜只是想要一個拿走她煙的男人，但是沒有。
瑪蓮娜成為他們口中的「蕩婦」 ，甚至和德國人在一起。那些得不到的嫉妒她的都開始肆無忌憚地罵她「蕩婦」。
戰爭結束了，人們籠罩在幸福中。婦女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瑪蓮娜揪出來，在大庭廣眾之下踢打，謾罵。她們剪掉她的頭髮，扒掉她的衣服。她們堂而皇之地施暴。
那些愛慕她的男人們心安理得地看著，雷納多想要上前，也畏懼於人們的暴力。
一身傷痕的瑪蓮娜終於遠走。她包裹住自己，麻木地看著車窗外，或許是小鎮的方向。
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那個本該戰死的瑪蓮娜的丈夫尼諾斯科迪回來了。他只剩一隻手，身上沾著血跡，打聽他妻子的下落。
「我的妻子瑪蓮娜在哪?我要帶她回家。」
人們對這個保衛他們的英雄惡言諷刺，無人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只諷刺瑪蓮娜。
「那些為你們這些混蛋打仗的人不算英雄。」
「我保護了你們，你們卻沒有好好對待我的妻子。」
斯科迪被他們打倒在地，羞辱他去妓院找瑪蓮娜吧。
少年雷納多在夜晚給斯科迪寫了一封信，告知了這一切的真相。「我是唯一知道尊夫人真相的人，這附近的人只會造謠中傷她，但相信我，你的妻子瑪蓮娜一直對你很忠貞，你是她唯一深愛的男人。」
他告知瑪蓮娜去了梅西納的方向，斯科迪踏上尋找她的火車。
一年後的某天，西西里小鎮一片祥和。
一對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斯科迪夫婦手挽著坦蕩地走在街上。斯科迪昂首闊步，向所有人宣告那是他的妻子。
我以為這該是全劇最好的場面，他的丈夫斯科迪如此勇敢而堅定地愛她。
胸懷坦蕩，無愧於心。
最後，人們議論瑪蓮娜還敢回來。瑪蓮娜長了一些皺紋，更胖了，但是依舊美麗。可當她出現在市場，那個帶頭對她施暴的牙醫妻子向她打招呼，瑪蓮娜也回了早上好。
更多的人向她打招呼，稱呼她斯科迪夫人，而且動作越來越誇張。還有很多人給她塞東西。
有人說那是因為瑪蓮娜和其他人一樣不美了，歸於平凡，所以她們接納了她。
可我覺得，這部電影結尾的壓抑之處在於，那些施暴者高高在上，最後自以為仁慈地友好地待他，顯示自己的善良，而內心是鄙夷的。
她們只不過在施捨自己的同情。
而瑪蓮娜呢，她能怎麼辦呢，抬頭不見低頭見，她只能用目光審視她們，平淡地表示自己原諒了。
可以原諒嗎?
怎麼可能呢。從頭到尾她不過是個過分美麗的女人，她的美麗有什麼罪呢？匹夫無罪，懷璧有罪。
是那些流言蜚語，是人性看到極致美的東西內心的醜惡。他們得不到這樣的美，便中傷她為蕩婦，撕毀了她。
西西里再無美麗的她，從此只是個傳說。
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了給人看，《西西里的美麗傳說》讓人難受得無法呼吸，無法再看第二遍。
只願每個女性，都足夠獨立，足夠勇敢，能夠保護好自己。
一生溫柔良善，不舍愛與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