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訊 在北京終於等來比依萍找她爸要錢那天還大的暴雨之前,北京影迷率先蹲來了一則好消息。
據《北京日報》消息,8月14日起,北京市影院上座率上限調至50%,時長超過兩小時的影片也不再安排中途暫停——而這,也是全國多地影院放映政策調整的縮影,意味著本周五將提前點映的《八佰》及重映經典《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等都將「一映到底」,而且高峰時段「一票難求」的現象也將大大緩解。
當然,在全國復映影院上座率限額只有30%的情況下,大眾觀影熱情始終高漲:不僅《誤殺》《星際穿越》《風聲》等復映「老片」再續佳績,《多力特的奇幻冒險》《抵達之謎》等口碑欠佳的新片也均收穫滿意成績。
走勢最為不妙的,大概只有一度被寄予厚望的《妙先生》。
首周不足900萬的票房成績,只是影片自「問世」起便始終不斷的風波在延續:
原本定檔去年「壓軸」上映的《妙先生》,在收穫一撥中下點映口碑後,選擇在原檔期前日官宣撤檔;經歷漫長等待,作為影院復映後首部出戰的國產動畫新片,在線不足一周的《妙先生》卻高調聲明轉戰網播……
定檔→撤檔→再定檔→轉網播:這操作,妙嗎? |
而就在票房失意之餘,影片口碑也在重溫去年點映時的尷尬。自開畫分6.6不斷微降的豆瓣電影評分,現今已迫近及格線;影片出品方彩條屋影業曾言「貼錢都要做」的這部作品,顯然在「妙」的預計道路上走勢並不太妙。
好人難尋
成人概念,俗套消解
建議十三歲以上觀眾觀看。自我分級式將上面這句話打入宣傳「公屏」的《妙先生》,對於成年受眾群體的自信顯而易見。
可在這些觀眾的映後評價中,預期中的「成人」、「暗黑」甚至「實驗」等主打概念,卻幾乎不見落地痕跡。
在《妙先生》設定的故事宇宙中,愚人們在所謂「造物主」——「妙先生」創造並播撒的彼岸花誘惑下,陷入貪婪與病痛的人間地獄。諷刺的是,彼岸花唯一適於寄生繁衍的宿主,卻是世間為數不多心地純善的好人。
為拯救爭鬥不休的「壞人」,尋跡者們就必須消滅彼岸花;而為達此目的,就必須掐滅為彼岸花提供生存環境的「好人」。殺幾個好人就能救萬千壞人的類「電車難題」,聽來確實是為成年人量身定做的選擇。
然而隨劇情延伸,這一難題卻在世界觀變體運動中持續膨脹。
在尋跡者「同盟」內部,殺好人的問題分支出「他人殺害」還是「自我犧牲」的選擇;到了大反派——從來不笑的「笑人」眼中,壞人的加速內鬥正是好人成為世間主流的唯一途徑;而在終極BOSS「妙先生」的「妙」手中,人的生命無非世間渺小一環,即便人類消亡,世界也不會變得更壞……
「尋跡者」丁果 |
看似層層遞進升級的價值理念,卻在表裡兩面都沒有得到合理支撐。
技術層面觀察,《妙先生》在會戰「笑人」之前的鋪墊,是既漫長又割裂的。為展示彼岸花的誘惑,便設置兄弟相殘的情節;為分別呈現丁果與殷鳳在「殺好人」理念上的分歧,便再機械填補相應橋段。這樣番劇疊加般的填空結構,無疑令動畫電影的意義大減。
永不露面的殷鳳 |
而在轉場缺位、跳幀顯著之餘,《妙先生》也在看似複雜的世界觀升級過程中,令原有深挖人性慾望、頗有劍走偏鋒意味的暗黑諷刺質感,降維到環保主義式的世界電影主流價值窠臼。
試問「妙先生」用彼岸花按茬「清除」人類的設想,與滅霸蒸發半個世界的響指又有何差異?
先生不妙
遇事不決,金句不約
《妙先生》改編自不思凡的同名動畫短片。令諸多觀眾選擇觀看《妙先生》的最大理由,也正是其與不思凡執導作品《大護法》的深度「姊妹片」捆綁。
《大護法》,2017 |
儘管同樣面對技術指摘,但三年前先鋒出世的《大護法》,卻與同年上映的《大世界》一道為成人向動畫電影提供了國產範例。在以花生人、鴨子等形象為基礎的社會模型中,大展幻想優勢的《大護法》恰恰靠絢爛卻克制的喻體,將一切殘忍化為令人或會心一笑或不寒而慄的想像風暴。
但換了導演的《妙先生》,卻在「前作」最成功的一點上動力不足。且不論近乎放棄創意的人物造型,單論作為敘事核心的彼岸花,就已經是《尋龍訣》等真人電影都用濫的道具。
在這樣匱乏的創意支撐下,本應憑畫作影像制勝的《妙先生》,就這樣「義無反顧」地跳入語言類節目深淵。
「沒有哪條生命該為別人犧牲,除非他自願。」
「這世界黑了太久,好在天就要亮了。」
「人不是因為彼岸花而墮落,是因為墮落而引來彼岸花。」
……
乍看深刻唬人的大道理金句,無論在畫風割裂的影片中,還是抽離至畫框外的生活,於邏輯意義上都是經不得細究的空話。現實生活中已經被類似「心靈雞湯」折磨太久的成年人,何苦還要在動畫電影的幻想世界中重溫這些溫水煮青蛙的噩夢?
或許,這部尚存幾分銳氣的作品,在匆忙奔向一次次定檔時機的路途中,只能失於打磨、歸於遺憾。不過,無論久別重逢的銀幕,抑或滿懷期待的觀眾,都值得與更好的國漫銀幕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