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時間推回到上世紀70年代初,重慶江津縣人民醫院的太平間外。在這裡有一位特殊的老人,他頭髮花白、面容清瘦,出現在大家面前時,身邊基本都有著一架板車。從醫院太平間到城外的火葬場這條路,約4公裡遠,老人也不知自己走了多少趟,送了多少個木匣子。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不止醫院的人不願與他交談,就連他的親朋好友也很不理解他。起初大家也只是背地裡嘮嘮嗑,後來大家也就完全不避諱了,各種尖酸刻薄的話語就直接通過空氣傳到老人耳朵裡。
可他從來不回應什麼,也沒有辯解過什麼,總以苦笑帶過。直到後來軍長彭德清那句"譚秉雲呀譚秉雲,你把美2師堵了整整8個小時……"相繼傳到越來越多人耳中,大家才意識到,這個"抬棺老人"不是普通人。
這位老人名叫譚秉雲,1923年生人,能被更多人熟知,是因為他在1951年的朝鮮戰場上,靠著一桿槍和三枚手雷,書寫了一段傳奇。1951年5月下旬,正值抗美援朝第五次戰役戰事最為激烈之時。
志願軍主力軍攻勢非常猛烈,戰線也隨之越拉越長。聯合國軍便以此調集大批機械化部隊計劃進行北犯,計劃將江南我軍的後撤路線給截斷。戰局已然到了十萬火急地步,駐守於北漢江以南的志願軍部隊,必須以最快速度北撤。
於是為拖住美騎2師的機械坦克部隊,譚秉雲所在的27軍某部星夜趕程,抵達金化東南的390高地,為主力軍過江爭取更多時間。
班長譚秉雲在選好工事地點,並帶領全班挖好後,讓其餘士兵留在戰壕內掩護,他就帶著一名叫毛和的新兵去到一個可以觀察敵軍前來方向的地方,折來樹葉做好掩護後,便陷入緊張的等待中。雖然譚秉雲不算老兵,但對付坦克他也是頭一遭,心中不免有些緊張。
眼見前方龐然大物越來越近,公路上塵土也越飛越高,譚秉雲也數不清到底來了多少輛坦克。毛和緊張地問道:"班長,看清了嗎?"
"還看不清!"
話畢譚秉雲取下一枚手雷遞給毛和,說了句"我先上,你在這",就借著灌木叢的掩護爬到另一個更好展開攻擊的地方。
10米、8米、5米……敵軍坦克履帶每轉動一圈,就讓埋伏於半山腰的戰友們心裡揪緊一分。眼見距離約3米了,譚秉雲右手一甩就聽到了巨響。這一枚手雷只炸掉了坦克的前燈,可把譚秉雲氣壞了。於是他甩開大步猛追,扔出第二枚手雷,還沒等他臥倒一枚彈片擊中了他的頭部,鮮血很快就模糊了他的雙眼,意識也開始模糊。
"班長……"毛和努力地喊著譚秉雲。
他醒來第一句話是"坦克呢?"聽到毛和說坦克已經報銷,他才鬆了口氣。可這還僅是戰鬥的開始,後面還有大部隊呢!
簡單包紮傷口後,一串炮彈在兩人身邊響起。譚秉雲立馬推開毛和,高聲喊著快繼續打。他也提著槍就衝下公路,沿著小溝正面逼向敵軍坦克。待時機成熟後,他投出了腰間最後一枚手雷。轟的一聲後,坦克停住了,不過馬達還在響。他開始用手裡的槍向坦克開火,毛和趁勢繞道坦克後面扔出手雷。
兩輛坦克悉數被毀,路也就被堵住了,放眼望去後方一串坦克都開始逃命了。"班長,人,人"聽到毛和大叫,譚秉雲轉過目光發現是第二輛坦克倉裡鑽出了一個美軍。不過他看著很奇怪,頭在胸前,只有身體在晃動。譚秉雲意識到那人已死,是裡面有人在搖晃。於是他立馬拿著槍奔向坦克爬上頂部,朝著駕駛艙一頓掃射,掃射之中哀嚎四起。眼見後方坦克越跑越遠,他便退回到戰壕坑裡。這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的腦袋無比沉重,頭上的繃帶也不知何時掉的。見此毛和再一次給他包紮了傷口。
就這樣熬到了天亮,一輛汽車沒完沒了地按著喇叭,他不知道那兩輛坦克已經報廢,想以此提醒堵在前面的坦克讓道。眼見車身上有白星輝,駕駛員也是美軍制服,他立馬將其"就地正法"了。
而這也正好提醒了譚秉雲。公路這頭已經被坦克堵死了,想要再截擊只能去前面。
他走了大概百米遠,找到了一塊好地方,便回去和戰士們商量。恰逢排長來了,"聽毛和說你掛彩了?"還叫他下陣地,讓他人來替。譚秉雲不肯,說他已經打出經驗了。還把毛和小訓一句:我讓你領手雷,你怎麼還告狀?
終於把排長勸走了,譚秉雲就帶著一桿槍和三顆手雷,去到剛剛找好的埋伏點。往後時不時聽到從譚秉雲的埋伏點傳來,爆炸聲、射擊聲和慘叫聲。
8個小時堅守陣地,負傷也不下火線的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但是譚秉雲就真的孤身一人,用了一桿槍和三顆手雷,阻斷了敵軍重型坦克群的前進之路。而當美軍裝甲部隊北犯路線徹底被截斷後,譚秉雲那已經分不清是汗水打溼灰塵,還是血染紅了灰塵的臉上,也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戰後,譚秉雲被授"共和國特等功臣""一級反坦克英雄"。他的名字也開始相繼出現在很多地方,戰鬥故事也被記錄在中朝兩國的史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