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在《月亮與六便士》中說:「體貼與同情本來是種迷人的本領,可卻常常被那些知道自己有這一才能的人濫用了。他們一看到自己朋友有什麼不幸,便會貪婪地撲上去,施展出他們全部的本領,這也太可怕了。」
人與人之間交往,定要有個界限,哪怕最初你是一腔熱情,流轉到對方那裡,已經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樣的滋味。
異性之間也是如此,而且,若是異性之間的關懷與體貼過了一定的限度,對方不免會產生另一層的想法。
這樣一來,才能解釋你所有的熱情,才能讓自己釋懷。
但是,若當他們發現,自己只是一廂情願時,他們會惱怒自己的自作多情,甚至,會把這種怒火,轉移到對好好的那個人身上。
張愛玲的小說《茉莉香片》就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
二十來歲的小夥子聶傳慶非常不幸福,在家裡得不到父親與後母的憐惜,在學校裡沒有一個朋友。沒有人喜歡跟他交往,言丹朱除外。
但是,最後這個姑娘的熱情卻換來了他的一頓拳打腳踢,最後被拋棄在黑夜的山中。
因為,丹朱的熱情燃起了他的希望,最終卻被他發現自己像一個小丑一般,他受不了這樣的屈辱,便把憤怒發洩在這個女孩子的身上。
感受不到愛的人,自身是乾涸的
按聶傳慶父親的說法,他這個兒子的模樣「人不人,鬼不鬼」。他的後母更是表示,這個孩子吃的不少,卻終日骨肉如柴,一副沒精打採的模樣,像是被虐待了一樣。
在聶傳慶看來,他就是被虐待著長大的。他的母親早亡,而且據說,當年母親並不愛父親,她嫁過來也是被迫的。所以,父親不愛她留下來的這個兒子也就情有可原了。
再加上,後母常說自己母親的壞話,由此,父親就更加不愛這個兒子。
在他的印象中,父親對他非打即罵,嘴上說的,淨是他「沒出息,給聶家丟人」之類的話。
在他看來,自己就是一個被操縱著的提線木偶,沒有靈魂,四肢都被拉扯著,他過著一種沒有希望,也沒有目的的人生。
聶傳慶在家裡一出現就像過街的老鼠,自己畏畏縮縮,看見他的父親與後母對他非打即罵。在學校裡,他也縮著頭過日子,整個人陰鬱寡言,成績倒數,這樣的他,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朋友。
《茉莉香片》的故事,收錄在張愛玲的中篇小說集《傾城之戀》中,她文筆細膩,直逼人心,你會在她的文字中找到某種共鳴。
那種感覺,就像是文字走進了你的內心世界,幫你找出了那些模糊不清的情感,足以讓你猛然間恍然大悟。
與一本好書的相遇,如人生逢一知已,文字中有個大千世界,有你未了解的人情冷暖,那些,都是濃縮了的人生。
張愛玲說,她希望《傾城之戀》的觀眾不拿它當個遙遠的傳奇,而是貼身的人和事。
評論家說,張愛玲的作品能不斷地跟下一代產生共鳴。
好的事故就是這樣,不限於時代,每個人都可以從中找到自己影子。
感受不到愛的人,內心是荒蕪的,像聶傳慶一樣,任何一個響動與變化,會在某一時讓他心驚肉跳,另一時又讓他麻木不仁。
他的那種對生活的瞭然無望的姿態,文中通過女傭劉媽的一段話深刻地表露出來:
「那麼辣的太陽曬在身上,覺也不覺得?越大越糊塗,索性連冷熱也不知道了!還不快坐過去!」
這是一種對自身毫無憐惜的模樣,就像劉媽說的,連冷熱都不知道了。他的內心執著於自己的悲情,所以看什麼都是一樣的色彩,周圍的一切再如何變幻,於他來說,都無任何意義。
一個人不再疼惜自己時,也就斷了與這個世界的聯繫。這樣一來,任世界如何熱情,都與他自身沒有關係。
聶傳慶當然也想有自己人生與自主權,但是,他卻把這種希望隱隱地寄托在父親死後,這樣一來,聶家就是他的了。
他這樣想時,就不由自主地在支票上簽字,他在瘋狂地寫下自己名字的時候,自身得到了一種虛無的滿足,他認為這個家終於到了他的手上。
也就是在那一次,父親重重地打了他一個耳光,下手很重,連帶著一份恐懼,甚至要把他的耳光打聾了。
你若無心,就不要撩撥我
這樣的聶傳慶,雖然是青春年少,但並不討人喜歡。沒有人願意跟他交朋友,但有一個姑娘除外,她叫言丹朱,是老師的孩子。
言丹朱是一個既美貌,又成績優秀的姑娘,排名在校花一列時,也是佼佼者。
她的朋友無數,追求她的男孩子也是前僕後繼。聶傳慶實在想不出來,這樣的明豔的女孩子,為什麼非要纏著自己不放。
言丹朱總是主動跟他打招呼,沒話找話,並且鼓勵他多交朋友,好好學習。
也難怪聶傳慶會誤會,言丹朱對他與別人實在不一樣。她會跟他講自己情感上的困惑,會在他們校園舞后,主動提出讓聶傳慶陪她回家,要走的是一段山路,而且是大半夜的時候。
其實,言丹朱這樣做,有一部分也是出於一個女人的虛榮心。很多男孩都喜歡她,討好她,但聶傳慶總是對她很冷淡,若是這個男孩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麼,她的內心會得到極大的滿足。
言丹朱對聶傳慶的感情不是愛情,願意跟他分享自己情感覺上的困惑,也是因為她根本沒有把他當成一個男人,而是一種女性朋友的感覺。而且,聶傳慶沒有朋友,她也不用擔心他會把這種事情傳出去。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聶傳慶非常討厭她,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曾經愛的是言丹朱的父親,若是母親當初與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的話,他就是言丹朱,現在,這個女人佔據了自己的位置。
這些年,他冷眼看著她與周多的男孩子若即若離,他覺得她不配做言家的孩子,她太輕浮。但是,若她是愛自己的,對自己情有獨鍾,那就另當別論了。
黑夜的山上,聶傳慶表露了自己的心意,但卻無地自容的發現,自己只是一廂情願。於是,他憤怒地暴打這個女孩子,下手的時候甚至想讓她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然而,最後他仍然得不到解脫,因為這個女孩只是受了傷,她還要在他的世界裡晃蕩。
看起來再無害的男人,也有一個男人正常的情懷與欲望,女人卻常常會忽略這一點。女人喜歡被男人追求的感覺,有時候倒不是因為她們有多愛這個男人,而是單單獨只想滿足自己的內心。
這種感覺帶來的刺激是令人愉悅的,但這種做法卻是分外的危險。
因為,你在逼迫著男人去認清自己所有的不美好,就像文中聶傳慶的憤怒一樣。
「你就看準了我是個爛好人!半夜裡,單身和我在山上……換了一個人,你就不那麼放心罷?你就看準了我不會吻你、打你、殺你,是不是?」
言丹朱對他的這種信任,在他眼中已經成了屈辱,他感覺自己像遊街的小丑一般,別人都在笑,只有小丑自己面具下悲涼的表情,無人看見。
愛情是一種細膩的,直入內心的情懷。這種感情,足以喚醒一個人對一切美好的渴望,也足以澆滅一個人直視世界的勇氣。
不要隨意撩撥一個你並無愛意的人,因為種種的後果,不一定是你可以承受住的。感情的世界中,沒有最後贏家,但卻常常有一段情傷透兩人心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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