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肖麗
美國此次所謂的「淨網行動」涉及手機APP、應用商店、雲存儲、運營商、海底電纜等多個領域，幾乎覆蓋了網際網路傳播的所有路徑。美國真的要拉起網際網路鐵幕了嗎？
文｜《中國企業家》記者 趙東山
編輯｜李薇
繼封禁TikTok後，美國政府再次對中國科技公司採取打壓措施。
美國東部時間8月5日，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在國務院的新聞發布會上宣布，川普政府將擴大「淨化網絡計劃」（Clean Network program）以保護美國的資產與安全。路透社報導，這項計劃涵蓋5個方面，其中包括防止「各種中國應用程式以及中國電信公司訪問美國公民和企業敏感信息」。
此舉再次以所謂「國家安全」為由，加緊從美國數字網絡中清除TikTok和微信等所謂「不可信任的」中國應用程式。蓬佩奧直接點名了包括華為、中國移動、百度、阿里巴巴、騰訊在內的7家中國科技公司，以禁止更多來自中國的應用程式，進一步限制中國公司進入美國的雲端系統。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所謂的「淨網行動」涉及手機APP、應用商店、雲存儲、運營商、電纜等多個領域，幾乎覆蓋了網際網路傳播的所有路徑，這意味著中國網際網路和通訊服務將可能無法再在美國正常運行。
而就在幾天之前，川普剛準備批准收購TikTok美國業務的交易，但前提是美國財政部要從中獲得「一大筆錢」。
蓬佩奧聲稱，TikTok和微信等中國APP「正收集美國公民的數據」，對「美國公民的個人數據（安全）構成了重大威脅」，敦促蘋果、谷歌等手機應用商店下架這些「不可信任的」中國APP。
但彭博社報導提到，TikTok方面曾表示，美國用戶的數據是安全的。此外，據彭博社稱，蓬佩奧的講話並沒有給出「最後通牒」，也不具備約束力，但它代表川普政府限制中國技術傳播的努力在升級。
截至目前，蓬佩奧宣言中提及的華為、中國移動、百度、阿里巴巴、騰訊等中國公司還未對此進行回應。
但以華為此前的經驗來看，即便美國再作何限制，也已經無法阻擋中國科技公司進入全球主流視野，並成為重要參與角色。
8月6日，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就美國宣布「清潔網絡」五大行動排擠中國企業與技術一事表示，蓬佩奧等美國政客一再以維護國家安全為藉口，濫用國家力量、打壓遏制中國的高科技企業，中方對此堅決反對。美方有關做法根本沒有任何事實依據，完全是惡意抹黑和政治操弄，其實質是要維護自身的高科技壟斷地位，這完全違背市場的原則和國際經貿規則，嚴重威脅全球產業鏈供應安全，是典型的霸道行徑。
「我要強調的是，許多目前被美國單邊制裁的中國企業都是無辜的，他們的技術和產品也是安全的。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起類似『斯諾登事件』、『維基解密』的網絡安全事件，也沒有發生過一起類似『稜鏡門』、『方程式組織』、『梯隊系統』的網絡監聽監視行為。美國自身渾身的汙跡，還在談什麼『清潔網絡聯盟』，這純屬荒謬可笑。」汪文斌表示。
汪文斌表示：「我們敦促美方糾正錯誤做法，為各國企業開展正常的經貿合作創造條件，還世界一個自由、安全、開放的網絡空間。中國將繼續與世界各國一道，共同維護公平、公正、開放、非歧視的營商環境，促進國際科技交流與合作，讓安全、可靠、優質的信息技術為全球經濟復甦和各國人民美好生活提供新的動力。」
底層技術服務商的經驗
美國政府採取的一系列措施是否意味著，美國真的要向中國拉起網際網路鐵幕了？中國企業在美國還有商業空間嗎？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美國政府第一次提所謂的「淨化網絡計劃」。
今年以來，美國多次提及要聯合其他國家打造「清潔國家聯盟」，尤其在針對華為公司時，號召聯盟國家不要使用華為網絡。
美國國務院網站此前還公布了一份所謂的「5G乾淨網絡」名單，宣稱目前全球已經有27家運營商在5G網絡建設中放棄了華為及中興設備，從而構建了「5G乾淨網絡」，確保了最高的安全標準。
8月5日，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王毅接受新華社專訪時表示，在沒有任何真憑實據情況下，美國在全球範圍內不擇手段地圍堵打壓中國一家民營企業，演繹了一場教科書式的霸凌。任何人都一目了然，美國的目的就是要維護自身的科技壟斷地位，剝奪其他國家的正當發展權利。這種毫不加掩飾的霸道，不僅破壞了公平的國際貿易規則，也損害了自由的全球市場環境。美國並沒有資格打造什麼「清潔國家聯盟」，因為它自己早已滿身汙跡。美國在全世界竊聽、監控其他國家的不良行徑已是世人皆知。
據《華爾街日報》報導稱，海底電纜傳輸對各國經濟和安全至為重要。華為海洋公司是華為與英國全球海事系統有限公司成立的合資企業。在全球海底光纜網絡的約380條光纜中，華為目前已經建設或升級了其中約90條，是全球第四大海底電纜從業者。
2018年9月，華為海洋完成連結巴西和非洲喀麥隆的海底電纜，長度達3750英裡（約6035公裡）。華為海洋正在打造長達7500英裡（約1.2萬公裡）的海底電纜，連接歐亞非三大洲。據稱，其連接墨西哥加利福尼亞灣的電纜工程也即將完工。
今年5月底，另一家中國電信運營商鵬博士也同樣遭到美國政府刁難。鵬博士最為人所知的是其太平洋海底光纜項目（以下簡稱「PLCN海纜」），是其下屬子公司PLD Holding Limited 與Google、Facebook聯合建設的第一條直連中國香港和美國洛杉磯的海底光纜，也是公司重要的業務構成。
2019年8月份，美國司法部以「國家安全」為由，阻止建設中的PLCN海纜繼續推進。隨後，雖然該項目一直在推進中，但始終未能得到美國聯邦通訊委員會(以下簡稱「FCC」)的開通經營許可。
直到今年4月，隨著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在全球範圍內暴發，各國政府均建議民眾減少外出，導致網際網路流量劇增，美國司法部敦促FCC儘快準許Google和Facebook啟動PLCN海纜，但前提是不能開通直連中國香港的那一段。
網際網路產品如何應對
在川普封禁政策的影響下，TikTok的股價也在不斷縮水。
據CNBC最新報導，微軟收購TikTok的估值可能會在100億到300億美元之間，而就在前兩天，這一價格還是500億美元。
在TikTok這樣的頭部出海企業被制裁，其他網際網路出海通道紛紛被堵死的情況下，中國網際網路企業出海也勢必會變得越來越難。
出海企業揚帆出海創始人劉武華曾向《中國企業家》表示，「為了躲避對頭部的打擊，出海的中國科技公司選擇將產品拆分為不同的產品矩陣，有意識地降低風險。此外，也會儘量找華為、小米、vivo、OPPO等出海的國產手機硬體廠商合作，通過多樣化的流量來源來避免風險。」
但現在看來，出海的流量通道正在一條條被封鎖。
與此同時，以Facebook為首的美國公司正在利用這一政策蔭庇掠奪短視頻用戶。近期，Facebook在全球50多個國家推出對標TikTok的短視頻APP Instagram Reels。
據騰訊科技報導，TikTok公司將投資4.2億歐元在歐洲開設其第一個數據中心，這將是TikTok在全世界的第三大數據中心，之前建設的兩大數據中心分別位於美國和新加坡。此舉意在表明，即便TikTok美國業務受到一定影響，但字節跳動仍準備繼續拓展全球化業務。
張一鳴表示，字節跳動要做一個值得信任的全球公司，始終沒有變化，在一個巨變的時代，也更值得為之努力。這本身也是一段有挑戰有意義的旅程。與此同時，張一鳴還告訴員工要有火星視角。
最新的消息是，TikTok意在於美國之外的全球市場。TikTok將在倫敦設立總部，以便更好地服務全球用戶。
附蓬佩奧關於擴大「淨化網絡計劃」的全文：
「淨化網絡計劃」（Clean Network program）是川普政府採取的綜合措施，以保障美國公民的隱私與美國企業的敏感信息不被帶有敵意的侵入者所獲取。今天，我宣布出臺五項新舉措來保護美國的關鍵電信和科技基礎設施。
這個項目基於國際公認的數字信任標準而設定，並且以2020年4月29日發布的「5G清潔路徑倡議」為基礎，確保通過5G網絡傳輸的數據安全進入美國境內外的外交系統。
為建設「淨化網絡」的五項新措施公布如下：
· 淨化運營商：部分運營商對於美國國家安全構成潛在威脅，因此不應讓這些運營商提供往返美國的國際電信服務。
· 淨化應用商店：從美國移動應用商店中移除不值得信任的應用程式，部分APP威脅到了我們的隱私、傳播病毒以及虛假信息。美國公民的個人、商業信息必須在手機上得到保護，防止其遭到利用和盜竊。
· 淨化應用程式APP：防止一些智慧型手機製造商比如華為，預安裝最流行的美國應用程式或使它們可以下載。這些開發美國應用程式的公司不應與華為合作，它們應從華為的應用商店中移除自己的應用程式。
· 淨化雲存儲：防止他人通過阿里巴巴、百度、騰訊等公司的雲存儲獲得美國公民的個人信息，美國的智慧財產權，以及新冠病毒疫苗的研究。
· 淨化電纜：確保連接美國和全球網絡的海底電纜不會受到顛覆，以被用於大規模搜集情報。我們通過與海外夥伴合作來確保覆蓋全球的海底電纜不會受到類似損害。
「淨化網絡計劃」的發展勢頭強勁。超過三十個國家和地區已成為「乾淨的國家」（Clean Countries），許多全球大型電信公司已是「乾淨的電信公司」（Clean Telcos）。所有人都致力於在乾淨的網絡中獨家使用值得信賴的供應商。
美國呼籲全球盟友加入這一潮流來確保數據安全，為公民建造一個乾淨的堡壘來確保所有國家的安全。
在蓬佩奧做出上述宣布之前，川普宣布允許微軟或其他美國公司在9月15日左右之前完成收購TikTok的談判。川普星期二在白宮說，TikTok生意做得很成功，深受孩子們喜愛，但是美國不能承受TikTok以及華為這類公司的安全風險。
蓬佩奧在此次講話中一貫支持了川普的做法，「川普總統提到了即將對TikTok採取的行動，他有很好的理由這樣做。由於母公司位於中國，像TikTok、WeChat（微信）和其他應用對美國公民的個人數據構成了重大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