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渣、鹽猴子、芝麻鹽及其他
馬浩
家鄉有句俗話,一講吃來,二講穿,人情世故排在三。不由地聯想到,時下流行的一個段子,人吃不飽的時候,就一件煩惱,人吃飽的時候,便有無數煩惱。關乎的都是吃,令人玩味。
圍繞吃食,人們常有意外的發明,這也許是過於關注某一件事的結果,過去,沒的吃時,琢磨的多是吃食,我無端地猜測,家鄉豆腐渣、鹽猴子、芝麻鹽之類菜食,或是幹咬牙時的靈光乍現。
關於豆腐渣,吾鄉有個傳說,朱元璋在登基坐殿時,每天吃的山珍海味,膩了,回想當年落魄時,吃過的「翡翠白玉湯」,覺得味道殊佳,所謂的「翡翠白玉湯」便是以豆腐渣為主料做成的。家鄉人發現豆腐渣好吃,未必就是受此傳說的啟發,人餓了,估摸著看什麼都美味,其實,有豆腐渣做菜餚,至少說明腸胃還是有東西消化的。
豆腐渣,就是做豆腐時剩下的廢料,多為飼料,或者肥田,把豆腐渣變成了好吃的東西,變廢為寶,也是時事使然,沒辦法的事。通常的吃法,放少量的油,鍋紅油熱,加入蔥花薑絲同適量的蘿蔔條炒至熟,倒進豆腐渣同炒,待豆腐渣炒得微黃,隱約著一股豆香,用煎餅包著,對掐粗細,雙手抱著吃,菜飯都有了,吃得大氣磅礴的,而今想來,似乎能嗅到淡淡的豆腐渣的清香。只是很久沒有吃到了,似有點懷念之思。
鹽猴子,作為菜餚,絕對算是一個發明,某日,在街頭吃大餅,那種在圓盤大烤鍋烤的那種,鹽、蔥花、表面撒有白芝麻,鹹香酥脆,突然想到這不就是過去當菜吃的鹽猴子嗎?而今搖身一變為面點了。
所謂的鹽猴子,就是麵糊糊加上鹽,或者添加一點蔥花,有條件的。亦可放些鮮嫩的花椒葉,用油在小菜鍋裡煎,因為是當菜吃的,故鹽放的多些,煎得兩面焦黃,切成小塊,故俗稱鹽猴子,用以卷煎餅,下稀飯,在少菜的當時,是飯桌的上佳的菜餚,多在青黃不接的初春時節。待春暖花開之後,野菜開始生長了,那些大自然的饋贈品,便登上了飯桌,香椿芽,嫩槐芽,薺菜,萋萋牙、馬蘭頭……
這裡單說說嫩槐芽,嫩槐芽就是洋槐樹上的葉子,剛剛發芽時,嫩嫩的,採摘下來,用開水淖一下,瀝乾水分,切碎了,沒油的時候,便合著大豆炒著吃,飯桌上,總算有碧色的青眼了,能勾人食慾。也可以攙和著山芋面蒸窩窩頭,口感不錯,
芝麻鹽,作為菜餚,已是秋後的事了,秋天,芝麻收割下來,札成小捆,在秋陽下晾曬,待芝麻夾曬咧嘴時,倒拿著芝麻捆,用木棒敲打,芝麻粒紛落如雨,接在乾淨的布上,簸箕簸去雜陳的細葉碎片,乾乾淨淨的芝麻,用水衝洗一下,便可上鍋了。
芝麻粒炒得鼓鼓脹脹的,微黃,起出鍋來,放進石碓裡加上鹽舂,量少的,就放在蒜臼裡搗,芝麻的香氣不脛而走,盈鼻不散,鋪一張煎餅,撒上一溜,捲起,滿口生香,而今想來,唇齒生津。
沒的吃,或少的吃,想著吃,發明意想不到的能吃的東西,想來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過,可以滿足虛寒的胃口,而今,生活條件好了,變著法子哄腸胃,滿足口福之欲,大魚大肉吃膩了,或許是腸胃的負荷過於重了,胃口似乎又開始懷舊了,想起那些本不是美味的美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