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小奶貓看個病要2000,感覺比人還貴,我是被坑了嗎?

2020-12-12 八點健聞

健哥:前幾天下雨,我在車子底下撿到了一隻小奶貓,狸花,估計兩三個月大,身上髒髒的,還老打噴嚏,眼睛都快被眼屎糊住了。

開始以為帶去洗個澡,就可以養起來做個伴兒了(我是一個人租房子住的)。可到了寵物診所,醫生懷疑是貓鼻支,說後續治療費用肯定會超過2000塊,讓我做個決定。

說真的,我才剛工作不久,2000塊是個不小的數目,都夠買一隻不錯品種的小貓了,所以心裡還是有些猶豫。

想請教下健哥,給貓看病確實有那麼貴嗎?能給我一些建議不?

躲在車底的阿杜

阿杜你好。

沒想到還有人問寵物醫療的問題,這和人的醫療有些本質的區別,但又有共通的邏輯,我們一點點說。

首先要給你點讚,能把一隻髒兮兮的小流浪貓抱回家,還帶去診所洗澡,你一定是個內心柔軟且有責任感的人。

貓鼻支是一種上呼吸道急性傳染病,喵星人世界裡很可怕的一種病,尤其是小奶貓,如果不幹預治療,有一半概率是活不了的。

健哥請教了幾個寵物圈的朋友,貓鼻支治療1000起步,加上小奶貓,情況比較棘手,2000是正常的。為什麼這麼貴,我們後頭再來細說。

你說想讓健哥給建議,那就直接一點:如果手頭能拿得出這些錢,建議救它。健康的它會是你今後10多年裡的親密夥伴,你因此收穫的陪伴、信任、充實、感動將遠遠超過2000元的幣面價值。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小王子》裡有一段經典的話,分享給你。那是狐狸第一次遇見小王子,希望被他馴養時說的。

「對我來說,你還只是一個小男孩,就像其他千萬個小男孩一樣。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樣用不著我。對你來說,我也不過是一隻狐狸,和其他千萬隻狐狸一樣。但是,如果你馴服了我,我們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對我來說,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為什麼不信任

阿杜,我猜想,你會對價格有疑問,是因為不信任那家診所。

不信任,是因為不了解。

所以回答問題之前,先做點科普。

我們身邊的寵物機構大概有三類:寵物店、寵物診所和寵物醫院。大概相當於便利店、社區醫院和綜合醫院。

寵物店只能賣寵物以及寵物用品,最多加個洗澡美容,連疫苗都不能打,因為沒有《動物診療許可證》。

寵物診所和醫院都有許可證。診所面積小,醫生少(有一名執業獸醫即可),設備不全,能打疫苗和簡單門診,但做不了手術。而醫院什麼都能治,執業獸醫必須在3人以上,至少要配備診療室、化驗室、手術室、藥房、輸液室以及術後觀察室。

貓咪正在做B超

給寵物看病,最好也遵循分級診療的原則,小病去診所,大病去醫院,千萬別去寵物店。你碰到的情況屬於大病,診所醫生的判斷不一定準確。建議去醫院再檢查一次,貓鼻支檢查費用200塊左右,查出來如果只是感冒,再加100塊左右就能看好。如果確診貓鼻支,那在醫院看也比在診所更靠譜,價格不會相差太多,你可以放心。

無論去診所還是醫院,第一件事就是找牆上有沒有掛著《動物診療許可證》,其次看醫生有沒有《執業獸醫資格證》,如果都齊全,大概率可以放心看病。如果沒有,卻又幹著治病的事,那多半是黑診所、黑醫院。

給寵物看病為什麼這麼貴

再往下,我們就說到了費用。

正規的寵物醫院,價格體系和給人看病是一樣的。普通感冒發燒,花不了多少錢。一旦碰上疑難雜症,需要很多檢查的;或者是嚴重外傷,需要麻醉手術的,那價格蹭一下地就上來了。

健哥有個朋友,家裡一隻小博美不慎骨折,做內固定,總共兩次手術,一次植入鋼釘,一次取出鋼釘,總共花了近1萬,用的還是國產材料。

貓也要做血常規

寵物看病,高的時候通常會花到3萬5萬,再高的話,就可能真的是絕症。比如說由貓冠狀病毒變異而引起的貓傳染性腹膜炎,治療特別昂貴,治癒率又低,大概只有10%,所以一位朋友說,如果貓咪真得上這種病,他可能就放棄了,不如讓它好吃好喝的過。

寵物看病比人貴,道理上是能說得通的。

首先說檢查。前兩天,我們辦公室一個妹砸,帶著柯基去看病,病症表現是咳嗽,吐黃綠色泡沫。到了醫院,醫生二話不說就開了一堆檢查,花了1200多塊錢,最後排除了各種病毒感染,發現只是胃腸道敏感,掛了三天鹽水,150塊。

你說這是醫生過度檢查,賺黑心錢嗎?健哥覺得不至於,說到底還是因為狗子不會說話,醫生只能通過多開檢查,讓數據說話。不然萬一誤診,出了事鍋還得他來背啊。

其次,藥械環節。多數人會有一個思維定式,認為動物用的藥肯定比人用的藥便宜。這是錯誤的,同類成分的藥,獸藥遠比人用藥要貴,以至於很多寵物診所會通過人藥獸用的方式來給自己降低成本。比如說治療牙齦發炎的獸用藥,安帝洛液,輝瑞產的,主要成分是鹽酸克林黴素,價格在100左右。而同劑量的人用鹽酸克林黴素,售價5塊。

背後的原因也很簡單,獸藥市場遠比人用藥要小,但研發過程卻類似。所以獸藥其實有點類似於「孤兒藥」,不賺錢的事兒自然很少有人會幹,目前國內寵物醫院用的70%以上是輝瑞、拜耳這些大廠的進口獸藥,價格自然就高。器械也是一個道理,同樣一臺X光機,在三甲醫院一天照100個病人,放在寵物醫院一個月照100個動物,那均次收費能一樣嗎?

最後,就是最關鍵的一點,醫保。寵物醫保動不動就一年上千,很少有人會給自己的寵物買,所有醫療費用都是自費。設想一下,阿杜,如果哪天寵物看病也能有70%的報銷比例,救下小貓的花費是600,你還會這麼猶豫嗎?

寵物醫生值得信任嗎

和去醫院看病一樣,決定要花多少醫療費的,除了自身病症以外,醫生也是非常關鍵的因素。如果醫生足夠專業,我們就能少花冤枉錢。如果醫生看得不準,不僅錢要多花,還可能造成誤診。

動物醫生和人醫是有本質不同。從培養的原點開始,動物醫生就隸屬於農學大類下的應用生物學,而不是醫學大類下的某一個分支。所以,動物醫學的學生,畢業學士服上的垂布是綠色的,而不是象徵醫學的白色。國內幾個動物醫學專業比較有名的學校都是農業院校,比如中國農業大學、華中農業大學、南京農業大學等等。

動物醫學專業本科學五年,除了基礎生物學和醫學理論外,還要上手大量的實驗解剖課程,但一般不接觸人體解剖。會有一年左右的實習期,多數學生會被安排到畜類養殖場、牲畜檢疫站,很少有人會去寵物醫院。不管從課程設計,還是就業分布,動物醫學專業主要還是為牛馬豬羊這些「經濟動物」服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培養「獸醫」。

那麼,寵物醫生都是從哪兒來的呢?首先,一部分動物醫學專業的應屆畢業生,直接選擇去寵物醫院工作(比例差不多佔10%)。其次,還有一些是動物醫學專業的老人,跳槽去做了寵物醫生。但有一點是明確的,必須通過執業獸醫資格證考試,而報考條件,必須是動物醫學相關專業畢業的。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即便是三甲醫院的醫生,特別喜歡小動物,想報考執業獸醫資格證,也是不允許的。

執業獸醫資格證通過率只有15%左右,比執業醫師資格證的18%-22%還低。

說了這麼多,健哥其實是想強調一件事:寵物醫生雖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醫生」,但他們同樣經受過嚴格的醫學教育和訓練,應該信任他們。

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健哥會推薦你找資歷更老一些的獸醫。這玩意兒和人類醫學一樣,都是經驗學科,接觸的病例越多,見識越廣,判斷就更準確,手上的功夫也更到家。

當然,想見這些老專家的面,一點都不比見三甲醫院的主任容易。健哥有個朋友,養了8隻貓貓狗狗,是中國農業大學動物醫院的常客。據他說,中國農大動物醫院就是獸醫院裡的「協和」,每天都有烏央烏央的人帶著自家寶貝從外地趕來看病。

有一次,他帶著自己的貓,凌晨6點到了醫院,想掛個專家號。結果到的時候,前面已經排了10多個人了,而專家號一天只看8個。他向排在最前頭的哥們一打聽,才知道人家是從遼寧連夜開車來的,凌晨3點到的醫院。

不過,那天普通號的女醫生也讓他挺驚訝,農大畢業,去了日本讀了博士,回來之後又在農大教書,研究方向是動物腫瘤。可能普通人都沒有想到過小動物還會有腫瘤,有白血病,還要做化療等等,他這才發現原來小動物的科學研究也已經到了很高精尖的程度,所以加深了對醫生的信任。

給寵物看病會越來越便宜

給寵物看病會越來越便宜,這是健哥個人的小預測,也是鼓勵你救下這隻小貓,和它共同生活的一個原因。

我們知道,任何產品的價格都和市場容量有關。假設今天有一家企業開發了某種寵物藥品,成本100萬,每賣一件賺10塊錢,賣10萬件收回成本,一年銷量1萬件,那需要10年。可如果年銷量衝到了10萬件,那只需要1年。

另一方面,當其它企業看到市場需求那麼大時,也會跟進,經濟規律告訴我們,當競爭者出現時,就會帶來一個必然結果——降價。

換句話說,養寵物的人越來越多,給寵物看病就會越來越便宜。

養寵物的人越來越多了嗎?答案是肯定的。根據《2019年中國寵物行業白皮書》顯示,2019年,全國城鎮寵物犬貓數量為9915萬隻,比2018年增加了766萬隻,增速8.4%。按照這個增速,健哥敢說,此時此刻,全國城鎮寵物犬貓的數量肯定已經過億了,並且增長還會持續。

這和結構有關,健哥身邊養寵物的人主要是兩撥。

一撥是老人,孩子成家立業,老倆口在家裡悶得慌,就會養個小動物,多數老人偏向養小型犬,比如貴賓、巴哥等等,體型小,能溜,親人,和老人的生活習性無縫銜接。

另一撥就是像你一樣的90後。要麼離鄉背井,即便同城也不和父母住在一起,這個時候,養貓就成了抵擋孤獨的最好選擇。

健哥單身那會兒也養貓,貓有幾個特點非常適合獨居的年輕人,一是不太需要花費精力照顧,只要放足口糧和水,出差一個禮拜都沒事。二是不叫不鬧,既不打擾鄰居,也不會影響你在家裡加班。三是陪伴感恰到好處,貓不像狗那樣粘人,但它也不會離開你的視線範圍,偶爾還會來蹭蹭你。

寫在最後

健哥在寵物醫院碰到過一對老夫妻,都七八十歲了,兩鬢斑白,走路都有點費勁。老太太懷裡抱著一隻貓,22歲,你知道一般貓的壽命在15歲左右,這隻貓擱人類世界裡就是妥妥的百歲老人啊。可它在老兩口的懷裡,就還跟個小姑娘似的,特別乖,也看不出老,就是不太愛動。這對老人是大冬天坐公交車來的,當時我就挺心酸的,他們是真拿貓當親閨女在養。

但同樣在那家寵物醫院的門口,經常會出現被遺棄的貓和狗,也會有主人把得了病的寵物送來,扭頭就跑。健哥不認為是他們拿不出錢,說白了,他們覺得為了救這樣一條命,花這些錢不值。

健哥不反對這樣的價值觀存在。在人和動物的生命權是否平等這個問題上,任何答案都是合理的。

但有一個不成熟的小建議,想和你以及在看的所有人分享。當你沒有接受眼前這個小傢伙生老病死的決心,當有需要時,不願意拿出一年的收入來換取它的生命時,別養。

本文作者 劉可 毛曉瓊 編輯 王吉陸

本文首發於微信公眾號「八點健聞Plus」,ID:jianwen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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