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請。」
陸繹恭敬地做了一個手勢,雖然皇上自稱念琴師兄,但做臣子的又怎能忘了身份?
「陸愛卿,朕就想過過這尋常人家的尋常日子,還望成全。」
皇上對他說話居然帶有請求語氣,陸繹也是頗感意外。
「念琴師兄,請。」
「陸師弟請。」
兩人倒是表面客氣地去知味廳用餐,今夏命人準備了一桌子美酒佳餚,還特地叫人不要來打擾,貴賓喜歡清靜。
陸繹和今夏也不敢坐下,立在一旁侍候皇上用餐,陸繹說「陸師弟我還不餓,念琴師兄先用餐。」
皇上說:「坐啊,今日沒有君臣,只有同門聚會。」
「好咧,」今夏立刻放開了手腳,歡樂言說,「今日我大楊兄弟在,給我們準備了這個潤餅,今夏給念琴師兄包一個。」
邊說邊夾了黃瓜絲、京蔥絲、烤鴨片還特地配上了滸苔,包好了遞給皇上。
對於這民間美食,皇上自是感到新鮮,饒有興致地品嘗起來,邊吃邊贊,「脆香可口,還間雜著一種特別的味道,唔,念琴我仿佛聞到了海的味道……」
今夏笑著回應,「可不就是滸苔的味道嗎?」
「滸苔,很特別,好吃,回味無窮。」
「念琴師兄,我家大楊兄弟曾在福建生活過幾年,這潤餅是他的拿手好菜,回到京城後又經過改良,改進了制餅的手藝,又更新了配菜,這餅更軟更糯有韌勁,這菜就如念琴師兄所言,脆香可口,還有海味。」
眼看著皇上三口兩口吞下了一個潤餅卷,今夏趕緊又包一個。
一旁的陸繹看得不是滋味了,想起從前今夏請他吃飯,這潤餅可是今夏跟他之間的獨特回憶,怎麼能容得下別的什麼人插入呢?身體無比敏捷地在皇帝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說道:「聽今夏師妹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餓了。」
今夏手裡的潤餅卷正要給皇上,聽陸繹一說,趕緊轉了一個方向,遞給陸繹,「陸師兄請。」
見陸大人吃得可勁兒的樣子,她忽然想起什麼來了,皺皺眉頭,「那個,陸師兄不是不喜歡滸苔嗎?怎麼……」
「那是從前,如今改了方子倒是合胃口了。」
「這樣啊,那就多吃一點。"今夏忙著又包了一個遞給陸大人。
那邊念琴師兄不樂意了,嗯嗯了兩聲,」師妹偏心眼,這個應該輪到我了。「
今夏猶豫了一下,將潤餅卷遞給了皇上,呵呵笑道,「念琴師兄喜歡吃,那就多吃一些,今兒個不夠的話,改日到蘑菇街大楊食記去吃個夠!」
大楊食記?
「哦這大楊食記啊是我大楊兄弟開的美食店,念琴師兄他日有空不妨去品嘗品嘗,我大楊兄弟有好幾樣拿手絕,那手藝雖比不上御膳房,但也冠絕整個京城小食街,呃,今日不知念琴師兄駕到,我這琳琅府也沒備上什麼好的食材,先將就則個。」
「嗯,這潤餅我甚是喜歡,已經很不錯了,今夏師妹的大楊兄弟竟還有別樣拿手的,那大楊食記定要擇一良辰去看看。」
「來,再包一個……「陸繹吃得可快了,用力撕咬著潤餅卷,這吃相真是前所未見……想到從前自己嫌棄的表情如今卻搶著吃,他把心中的酸意都發酵進潤餅卷裡去了。
他懷念從前小捕快屁顛屁顛圍著他轉的日子,那般靈動可愛,有意思,可別人卻要來分走一杯羹,真真快要炸了……
但他是陸繹,暫且示弱又如何,他相信今夏,只要今夏心裡只有他,那麼即使是天下至尊又能怎樣!他並不覺得自己真的會失去今夏,只是單純的嫉妒罷了。想通此種關節,他便釋然了。昨日種種,情深意切,今日種種,譬如朝露。
午後,前廳要舉行一場琴師選拔賽,二十名琴師先合奏一曲百鳥朝鳳,再分別演奏自選曲目,從中選拔出最優秀的十名留作琳琅府正式箜篌琴師。
琳琅夫人、念琴、陸繹自然是座上嘉賓,品評選拔。還有一位座上嘉賓是寧安公主,如此熱鬧的場面怎麼能少了她?只不過岑福像往常一樣忙於業務,多半要等到夜深才能見到他。不過沒關係,等待也是幸福的。
至於袁大娘林姨丐叔也坐在一旁觀賞,丐叔對林姨一貫的體貼照顧,在袁大娘的撮合下林姨也終於放開了自己的情懷,與丐叔日漸情濃。
今日大楊和上官曦也將三歲男娃楊恩照留給退休的楊捕頭照看,兩人帶了一堆食材跑來琳琅府看今夏和陸繹,順便湊湊熱鬧。
參賽選手入場後管家羅伯介紹嘉賓:「諸位一定聽說過這位琳琅夫人乃琳琅仙翁穆老的關門弟子,卻一定不知她還有一位更厲害的師兄,名喚念琴,平日裡隱居山林,極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今日諸位非常有幸得見高人吶!」
跪坐的二十名選手皆發出驚喜的議論聲。
念琴將摺扇一收,起身說道:「念琴雖不喜見人,但能助師妹開府授藝,也是幸事一件。念琴不才,願與師妹共撫一曲。」眸中含情地瞧了今夏一眼。
既然念琴這麼說了,這大庭廣眾的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今夏當即欣欣然答應著,「如此便來一曲穆老的佳作《桃夭》」,上前至琳琅前,與念琴一起彈奏曲子。
眾人屏息凝神傾聽完畢,贊不決口。
偏生哪個不知好歹的年輕選手起身說了句:「在下還聽聞錦衣衛陸大人的琴藝過人,不知陸大人師從何處啊?」
陸繹半括弧一笑,不搭理他。
今夏覺得局面尷尬,連忙替大人回答:「啊我家大人的琴藝確實過人,強過在下。」
那人又道:「竟然比琳琅夫人的琴藝更佳,想必陸大人的悟性奇高啊!」
念琴瞟了一眼陸繹,頗有餘味地說道:「那是自然,陸大人的母親便是穆老最得意的弟子林溫婉。」
一聽穆老最得意的弟子林溫婉,座中頓時發出嘖嘖的驚嘆聲。陸繹面上笑著,心裡卻明鏡似的,皇上你搞這麼一出,不就是想告訴我以後見了你跟今夏要叫一聲師叔嗎?不過被誇了琴技而不表演一番倒了顯得我陸繹心胸不夠寬廣了。
於是起身,姿態優雅,一起一落皆十分有韻致,風頭竟不輸那念琴師兄。陸繹彈奏桃夭年份已久,自然比偶爾為之的今夏和念琴要出色數倍,這曲彈得渾然天成,簡直是絕唱。座中人聽得陶醉,皆暗暗驚嘆:這師侄輩竟然比師叔輩更厲害,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
夜間,皇上公主終於都送走了。今夏見陸繹一身不吭地逕自走得飛快,連忙追上去,大人,大人……
咦,大人平日裡都是跟我一起攜手走路的,今天這是怎麼了?……不好,大人一定是生氣了。
一路小跑追到臥房,不料卻吃了個閉門羹。今夏一頭撞在門框上,咚一下起了個疙瘩。
今夏撒嬌:「大人,我受傷了……」
門內毫無動靜。今夏覺得恐怕問題嚴重,回到京城以來,哪一日不是蜜裡調油,如膠似漆?
「大人,我錯啦!」今夏的哭腔驚天地泣鬼神。
門突然開了,陸繹冷冷地問:「哪兒錯了?」
「大人,我不該讓您搬來琳琅府,您一向喜歡清靜,琳琅府這般吵鬧您定是不喜的,我們明日便搬回陸府去。」
「還有呢?」陸繹瞟了她一眼,避重就輕,根本沒說道點子上。
「還有?」今夏摸了摸腦袋,「還有什麼?」
陸繹再次砰一聲關上了門,也不管今夏怎麼叫嚷敲門,收拾了一個包袱背上,開門往外走。
今夏一看大人要捲鋪蓋走人,真急了,倒下來一把抱住他的腿,死死拖住。
「放開——」陸繹去意已決地喊道。
「不放,死都不放——」今夏用盡全身力氣拖住他。
(明日再續哦)
《錦衣之下》番外:陸俊俏和琳琅夫人的幸福生活開篇啦(一)
《錦衣之下》歡樂續2:陸大人吃醋啦,吃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