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因為愛情、工作的原因,人們經常會感到失落和憂鬱。王弗去世後,蘇軾一度曾感到失魂落魄,「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東坡先生雖然才華出眾,但也不過是凡夫俗子,所以只具有尋常的喜怒哀樂。
元稹的妻子韋叢離世後,他也曾悲傷地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在他的記憶深處,很長時間都有一痕淡淡的身影,在微雨中、在花樹下,悄然獨立。
正所謂,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下面介紹的是納蘭性德追憶往事,開篇就意境悽涼,最後7字更是令人動容。
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
清代:納蘭性德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納蘭詞承後主,高雅時如空谷幽蘭,憂思處如深閨佳人。他的《飲水詞》清麗哀婉;他的悼亡詞更如平地起高峰,令人高山仰止。只可惜天妒英才,納蘭一生短暫,不然其成就將會更加令人讚賞。
納蘭的夫人盧氏是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她溫婉端莊、知書達理。她與納蘭成婚後,彼此相敬如賓,相濡以沫。可是結婚僅僅3年,妻子就因難產而去世。丈夫得知這個消息後,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從此他的生活徹底被打亂,不僅茶飯不思、寢食不安,而且工作上也不上心。好在皇帝知道他是一位重情重義之人,也就儘量不傳喚他。可是越是被人同情,納蘭心中就越是覺得無限悽楚。
亡妻不可復生,心靈之創痛也永無平復之日,「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這其中既有懷戀和追悔,也有悲哀和惆悵,蘊藏了複雜的情感。
西風呼嘯、黃葉蕭蕭,殘陽如血、思緒如潮。納蘭孤獨地站在夕陽下,思來想去,恍惚間有一位白衣女子從霞光中出現。
他趕緊向她揮手致意,似乎只要一閉眼,她就會馬上消失。然而夢境只是暫時,夢醒之後只會陷入更深的痛苦。
納蘭又回到現實,他踉踉蹌蹌地轉回屋內,雙腿發軟,跌坐在椅子上。書案上還擺放著當年他與愛妻在一起看的書,更讓他感到心碎。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初妻子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春天裡酒喝多了,睡夢沉沉。妻子怕驚擾了他的好夢,走路說話都很小心。
納蘭還記得,夫妻以茶賭書,飲茶為樂,滿室洋溢著茶香,充滿了詩情雅趣。
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快樂的時光無法迴轉,詞人痛心地說,「當時只道是尋常」。這一句仿佛是喃喃自語,又好像是與人談心,看似很樸實的話語,既發自肺腑,又感到過無數痴男怨女。
晚唐李商隱也有過一段難忘的經歷,因為仕途艱難,他四處奔波,最後妻子卻早早地離世。得到這一噩耗,義山也是悲痛欲絕,早知如此,不如老老實實做一位普通人。
長年累月的羈旅生涯,他身體越來越差,仕途上卻只退不進,勞累了十年,依然是一個小小的縣尉,真是悲哀。
義山回憶起那些琴瑟和鳴的甜蜜生活,也該會動容,「當時只道是尋常」。
南宋的李清照17歲就嫁給了趙明誠,他們也曾夫唱婦隨、高山流水,可是一遭分別,卻再難相見。她經常以淚洗面、以酒澆愁,梅花開放,她悲怨「燻透愁人千裡夢,卻無情」;
瑞腦香飄,她嘆息「疏鍾已應晚來風,醒時空對燭花紅。」孤獨時,易安居士回憶往事,一定也會低吟,「當時只道是尋常」。
珍惜美好、過好當下,有些事 物看似尋常,卻都值得妥善珍藏;不要失去了,再追憶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