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然聽風待月明》
——阿近
這裡好安靜,連行走踩踏在沙面下陷時的爽朗摩擦聲都能清晰可聽
這般寧靜如醒在道過晚安後窗臺月光流灑到天明的圓月之夜。
月明星稀,光陰靜穆,如定格在某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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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夾雜著海上的潮溼氣息掠過灘面,平靜的灘涂截留下一股流浪的空氣,海鹽的味道蔓延過乾熱的沙子,一份難得的動靜。
這是一個單純的世界,海上無船,水中無魚,無所謂窘迫與富裕,沒有了人也談不成文明。
純粹得像平流層的天空,沒有雲朵和風,只有更迭的日月淋灑著暗淡的光,清素如創世紀。
只可惜現在是末世紀。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這是世界原有的精彩。
一人,是兼具命運的眷顧和折磨,這是無法讓人再保持理性的荒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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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有個叫阿近的人,他要與這個世界所剩的一花一葉橫度餘生。
在這個一腳踩完的小島周圍環繞了一面澄明的鏡子,分不清是天空與水面的交界,不見波浪翻騰,沒有行雲湧動,只有遠方淡淡的朦霧,腳下棉花一樣柔軟的沙面以及身後的一片廢墟。
天空高耀的光紅橙如夕陽,天亮時是紅如西洛夕陽黃昏,日落時是灰如晨曦未到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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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近每天要想靠什麼支撐自己活下去。
身後的廢墟中無甚可用。
他平時在這空無幾物的屋子裡看日落和那翻不起漣漪的耀眼鏡子解悶。
或者看著廢墟緘默無言,期盼著山頭屋頂有某個身影出現。
在這分不清夢還是現實的地方一個人找尋自己在此存在的證明。
他面對著一眼看不到彼岸的海洋欲言又止,沉默中感覺自己聾了,聽不到任何外來風吹草動的聲音,可自己的每個舉動卻都能引起清晰的響聲,逼真中顯得不真實。
他走到灘涂上,抓一把握不住的細沙子,手中緊握,細沙如水一樣從指縫中順流而出,細膩得如空氣,隨手掌鬆懈攤開像易逝的青煙,落入地面沙沙作響。
他看了一天的日落,疲憊的躺在柔軟的沙床上,側身看著一環弦月掛在空中,數不清的哽咽又一次湧到喉腔間,他平攤在地上,分不清鼻子聞到的是眼淚還是海水,希望閉上眼睛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度過一個朦朧與清醒時而輪換的夜晚,弦月也消失在天空,睜開滿覆淚水的眼睛,湧動的淚在黑暗中難泛起一點光,。
而在微微半合的眼睛間神奇的收納了來自光年之外的燦爛。
世事易變皆非,未變的是滿天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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緘默良久的阿近向海揮手道
「你好,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