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帶來的影響無疑已經滲透入各行各業，藝術行業也難以倖免。
7月初，位於藝術市場金字塔頂端的村上隆，出乎意料地通過社交媒體宣布，其主理畫廊及藝術團隊Kaikai Kiki已瀕臨破產。而在此之前，已有數不清的博物館和畫廊，不得不通過無薪休假和裁員的方式，在疫情陰影下艱難求存。藝術展和拍賣會也紛紛取消線下活動。
好在危困之中往往蘊藏機遇，通過將交易移至線上，拍賣行和畫廊仍舊收穫了不錯的成績。在深重的打擊之下，各國政府也開始投入大筆資金，幫助文化產業振興。
通過自我尋求機遇以及政府援助緩解壓力，藝術行業正在努力走出疫情的陰影。
一向是市場寵兒的村上隆面臨破產，顯示出藝術市場的深度危機。圖 視覺中國
藝術市場金字塔尖端的危與機
「我是一個愚蠢的人」，村上隆以這句話作為開頭，講述了他的「悲傷故事」。據Hypebeast報導，這位以超扁平風格（Superflat）著稱的當代藝術家，在社交媒體上傳了一段將近15分鐘的視頻，遺憾地向200萬粉絲宣告：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下，其主理畫廊及藝術團隊Kaikai Kiki正面臨破產的困境。相應地，多個正在進行的藝術項目也陷入停擺。
近二十年來，村上隆一直是市場寵兒。藝術媒體Artnet的市場分析顯示，2000到2014年期間，村上隆作品在全球拍賣市場共攬金逾1.4億美元。他創作於1998年的雕塑My Lonesome Cowboy在2008年的蘇富比紐約拍賣會上以1516萬美元高價成交，創造了其個人作品拍賣紀錄。除此之外，自2000年起，村上隆就與三宅一生、Louis Vuitton、Supreme等多個大品牌合作，其聯名商品在奢侈品與潮流市場極受歡迎。
然而疫情的打擊是迅猛的，最令村上隆痛心的是，他投入大量金錢與精力的電影項目Jellyfish Eyes Part 2: Mahashankh將暫時中止。村上隆在社交媒體上表示，面對當前的困境，其商業顧問與稅務律師都勸說他將電影製作成本列為免稅支出，以此大幅減少營業稅。村上隆還特意指出此舉合法，並非逃稅。此後村上隆將製作並發布系列視頻，正式向公眾宣告電影製作中止。
村上隆面臨的困境表明，疫情的陰影已經覆蓋到了藝術市場金字塔的頂端。蔓延全球的封鎖與停滯嚴重影響了較為依賴實體展銷的藝術市場。今年3月，堅持舉辦的歐洲藝術與古董博覽會（TEFAF）因參展商檢測出新冠病毒陽性而匆匆結束。巴塞爾藝術展則已取消本應於3月和6月分別在香港及巴塞爾舉辦的實體展會。原計劃5月開幕的威尼斯建築雙年展則宣布推遲至8月。諸如此類的例子不勝枚舉，停擺與推遲已成為2020年藝術行業的常態。
危困之中，行業參與者也在積極尋找機遇。線下的封鎖使大家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投向線上。放棄線下展銷的巴塞爾藝術展就開啟了「雲展覽」，來自31個國家及地區的231間畫廊在巴塞爾網上展廳呈現了原計劃於香港展出的逾2000件藝術品，總價值約為2.5億美元。蘇富比、富藝斯、佳士得等拍賣行也在近期相繼舉辦了線上拍賣會。6月30日，蘇富比以網上直播的形式，在紐約、倫敦、香港三地同步舉行印象派、現代藝術及當代藝術夜間拍賣，最終取得3.632億美元的總成交價。「蘇富比的拍賣舉辦之前，大家都屏息以待。」紐約藝術諮詢公司Guggenheim Asher聯合創始人Abigail Asher在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表示，「自從2月以來，再也沒有出現過這麼大規模的藝術交易。」而蘇富比的拍賣結果顯示，人們「對於藝術品的資產價值有絕對的信心」。緊接著，7月2日，富藝斯通過線上拍賣斬獲4100萬美元；7月10日，佳士得以線上實時形式先後在香港、巴黎、倫敦、紐約四個城市接力舉行《ONE：現當代全球聯合夜拍》，當晚成交總額達4.2億美元。
各國政府積極援助
困境之中，各國政府紛紛出手，積極支援本土文化產業。
7月7日，我國財政部官網發布《關於下達2020年博物館紀念館逐步免費開放補助資金預算的通知》，並同步公開《2020年博物館紀念館逐步免費開放補助資金預算表》。預算表顯示，2020年財政部合計向36個地區下達308450萬元補助資金，13個地區補助資金預算數超1億元。其中，江蘇以23916萬元拔得頭籌。湖南和四川則以19831萬元和19106萬元的補助資金預算分列二三位。五個計劃單列市中，青島預算為902萬，深圳504萬，寧波500萬，廈門428萬，大連300萬。
該通知還強調，各省、自治區、直轄市財政廳（局）應按照《國務院關於改革和完善中央對地方轉移支付制度的意見》（國發〔2014〕71號）和《中央補助地方博物館、紀念館免費開放專項資金管理暫行辦法》（財教〔2013〕97號）要求，做好預算編制、指標安排等相關工作，不得擅自擴大補助範圍，並在收到通知之日起30日內將2020年轉移支付資金下達至行政區域內縣級以上各級財政部門。
美國聯邦政府則開放了「Paycheck Protection Program（薪酬保護項目）」，向500人規模以下的中小企業提供有極大優惠力度的貸款，總額達3490億美元。7月6日，美國財政部公開了獲得15萬美元以上貸款的企業名單。該名單給出所獲貸款範圍，最低15萬至35萬美元，最高500萬至1000萬美元。從名單來看，藝術行業得到了極大的支持。據Artnet報導，工作室擁有百餘名助手的藝術家Jeff Koons獲得100萬至200萬美元額度。今年4月裁員超半數的沉浸式藝術團隊Meow Wolf獲得500萬至1000萬美元。藝術家Dan Colen，Daniel Arsham，Sterling Ruby，Tom Sachs都獲得至少15萬美元。
同時，4月開始令其兼職員工無薪休假的高古軒，7月裁撤了近40%員工的卓納畫廊，以及佩斯畫廊等，獲得200萬至500萬美元不等的貸款。所獲額度較低的畫廊，如Blum & Poe，豪瑟沃斯，303，Gladstone，Jack Shainman，裡森，Luhring Augustine，Marlborough，Matthew Marks，Kasmin等，貸款金額則在35萬至100萬美元之間。大型博物館的日子同樣不好過，惠特尼博物館今年春季辭退了76名員工；舊金山現代藝術博物館則在3月令數百名員工開啟無薪休假，進而又在6月裁撤了55名員工。這兩家博物館以及費城藝術博物館都獲得了500萬至1000萬美元不等的政府資助。此外，富藝斯和邦瀚斯這兩家拍賣行也獲得了200萬至500萬美元不等的貸款。
英國方面，其財政部長Rishi Sunak於7月5日宣布，政府將拿出15.7億英鎊為文化產業紓困。其中，8.8億英鎊將直接用於資助英格蘭境內的博物館、畫廊、劇院、文化遺產、音樂場所及獨立影院。2.7億英鎊將以貸款形式發放。政府還計劃繼續為其國內文化機構注入1億英鎊，並為重建文化遺址提供1.2億英鎊。還有1.88億英鎊則將提供給北愛爾蘭、蘇格蘭及威爾斯的文化機構。英國國家劇院總監Nicholas Hytner在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表示，這項15.7億英鎊的援助計劃「好得遠超我們想像」。但他也表示：「顯然當下還有許多工作要完成，還有很多疑問待解答，比如這些資助多快才能發放下來；對於那些需要幫助的藝術家們，政府要如何與他們取得聯繫；以及還要多久，劇院才能迎來夢寐以求的觀眾。」
此外，據紐約時報梳理，7月4日，德國議會同意為振興國內文化產業提供10億歐元。6月底，法國文化部承諾為文藝行業提供50億歐元。荷蘭也承諾拿出6億歐元保護文化產業，援助對象包括博物館、獨立藝術家等。
（作者：許望 編輯：董明潔）
（責任編輯：張洋 HN0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