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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杜甫的《江畔獨步尋花》:
「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
對這樣一種居住環境,痴迷不已。
甚至奢望,終有一日能成為「黃四娘」。
這世間,溫暖的人家開出溫暖的花。
於是永遠對這個塵世懷抱虔誠的愛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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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時曾遇到一對種花愛花的老夫婦,
曾與老奶奶在花樹下靜坐、閒談,
她極其鄭重又認真地說:
「花之情種,為花傷神,
為花失魂,為花敬畏。」
便從此,
每每遇見開得正好的枝上花,
從不曾輕易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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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逝去的童年裡,
每年春天最好的時光,
大都耗在花叢中。
相與陪伴的是綠葉紅花,
是奼紫嫣紅、蜂戲蝶舞。
後來故人遠去,
作別兒時古舊的小院,
多年之後殘存其中,
便只有裸露在風裡的燦爛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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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時讀到《聊齋·香玉》篇,
又驚又喜,胸中波瀾湧動,
久久不能平息。
故事中的黃生如此幸運,
香玉和絳雪亦是幸運,
只因,他們曾於這紅塵相遇。
香玉和絳雪對黃生的情,
有相似處,亦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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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處,
在於情意中歸屬為「愛情」的部分。
不同的,則是藍顏知己之情。
香玉熱烈而奔放,
她對黃生的情,
是熾熱而濃烈的。
她遇見黃生,喜歡他,
自然地關心他,
願成為他的妻子:
「郎行郎坐總隨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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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絳雪對黃生的情,
是沉靜而內斂的。
她對黃生或許有傾心,
但最終選擇將這份情歸為「友情」。
只是這友情裡,
大概還是有一二分「愛情」吧!
這三者最初的相遇,
一定是美好無比,
也不會想到日後的輾轉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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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香玉被挖走,不久枯萎死去。
絳雪亦差點被砍掉,萬幸被救。
花神感念黃生用情之誠、深,
遂予香玉重生的機會,
一人二花妖得以再次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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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結局,香玉去世,
黃生故去,寄魂在香玉旁。
因始終不曾開花,
所以被老道士的徒弟砍去,
香玉隨即也死去,
而絳雪也沒能活下去。
情至極處,三者,皆無復存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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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歡《聊齋》中的故事,
還是人與花妖的故事。
情,能教人生死!
若是血肉相連的愛,
一個人的離去,
會讓另一個人也隨之枯萎。
顯然,這三者的情,亦生死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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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愛花人來說,
一個沒有花的世界,
是無法想像的。
而痴情花者,
將全部心神給予一朵花,
亦是成就生命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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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花人能感知花的品格,
誠如故事中的牡丹香玉與耐冬絳雪,
即便歸屬同類,各株也各有性情。
世間的花,何止千千萬萬?
每常遇到不同品性的花,
以獨屬於自己的姿態,
在塵世間舒展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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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無對錯,但一定有深淺之分。
人與花,可以對話交流嗎?
一定是可以的!
猶記得第一次遇見紫荊時,
在某年二月的濛濛細雨天。
行於青草池畔,
乍然相逢全無葉片的紫荊,
燃燒著妖嬈的玫紅,
不給其它色彩留下一點兒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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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時,天地寂靜。
靜默地注視著它,
似乎能夠感受到花的心跳。
一顆一顆,極其有力地跳動。
那心跳聲由花朵傳給樹幹,
再由樹幹傳給泥土,
經由泥土傳給愛花人。
於是,花與人的生命力量得以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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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每年的冬末初春,
一定會相逢一株紫荊。
有久別重逢的欣喜,
亦有人生若初見的美好。
愛花人遇到命定之花,
一定會建立起某種特別的聯繫吧!
之於愛花人,是情感的付出。
每一朵花都那麼相似,
偏又是獨特而不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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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定的物對特定的人,
會有特定的意義:
非此人不可更替,
非此物不可更易。
其間的情深意重,
一如香玉與絳雪與黃生,
三者間的相互羈絆與陪伴。
非此三者,此情不可往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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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愛花人的世界裡,
諸般情感是超越現實的夢幻與浪漫。
如同花與花之間的深情厚誼,
花與人之間的綿綿情意。
懂得花草的品格,
亦向它們學習。
每一朵花的盛開,
無不是耗盡花們一生的時間精力。
不管不顧世人之眼,
認認真真完成自我的生命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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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過花的一年:
春來薔薇爬滿牆,妝點向陽的窗;
初夏採朵梔子花,浸在青瓷碗裡,含苞待開;
盛夏牽牛花掛滿門,每天進門,落滿一身;
初秋晨起,金燦燦的桂花鋪滿石徑小路,
晚歸時折枝插於瓶中,夜半見月光灑滿,清香令人舒眠;
冬日裡,石槽裡水仙盛開,潔淨初生。
我只想靜靜的坐著,不念一語,不念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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