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下這個話題,我很羞愧,因為無論理論還是實踐,我都沒有充分的發言權。但是受到專業人士委託,只能勉為其難。
什麼是幸福,如同什麼是美一樣,是個極主觀的問題,見仁見智。
佛曰不可說,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莊子說「天地大美而不言」,似乎許多東西,一說出來就落於下乘。至於幸福與美,更是如此。
儘管如此,還是有許多人,試圖為幸福與美下定義,定標準。
比如以艱深晦澀著名的黑格爾就說了,美,就是客觀基礎上的主觀感受。這個說法可謂接近中庸。
不忍直視的西哲
美的確是主觀的。對人類來說,蒼蠅拍蚊香老鼠夾無疑是有效的工具,但對蒼蠅蚊子老鼠來說,不啻是赤裸裸的死亡陷阱。
我在西藏時,活佛與小喇嘛們不打蚊子,任由它們吸血。他們說蚊子也是生命。我是一個不留。捏死一個沒有得逞的蚊子的快感,不亞於喝下一杯飛天茅臺。
所以說,幸福與美,是存在最大公約數的。比如說,有人說,錢太多不好,那是廢話,因為你說的是「德不配位」,那是小概率事件。
就像農村裡有人走了,總有人會慨嘆道:人啊,假得很啊。然後繼續漫長的鬼混與抬槓,並沒有見到他們「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這足以證明,活著真是太好了。
在中國的傳統裡,人類想升仙了道,動物想成精做人。這種說法與想法,不一定合理,但卻合情,妖做不了人,但努力一下,做個人妖也不錯,人成不了仙,但至少可以做優秀的人。人要去做妖,仙下來跟人玩,下場大家都看到了。
好好做人
最近有個賈姓女學者作家詩人火了,因為她頂著「文二代」的頭銜,一方面研究自己父親的作品,一方面大寫特寫「屎尿屁」主題的詩歌。大家實在不能忍受,紛紛抨擊,有人認為她不如湖北詩人餘秀華。
父女
現在
罵聲如潮,最後連國社都看不下去了,著文批評:一位女詩人的幾首作品因嵌入不少「屍字頭」漢字描摹「黃白之物」,招致批評。批評意見可能未窺全豹,爭議之詩或為遊戲之作。但文學創作的基本原則還是要遵循的——圖自賞,創新可以大膽嘗試;為流觴,詩文不能有傷大雅。
我不讀詩很多年,倒不是說我相信奧斯維辛之後寫詩是一件罪惡的事情,而是認為格律詩還可以看看,新詩就算了,像徐志摩那樣有底蘊卞之琳馮至那樣有情懷的新詩,實在是太少了。
賈詩人的父親,長相甚至不如一般的農民,但幾乎享有「當代文宗」的地位。他到底寫過什麼,普通老百姓知道得最多的,莫過於《X都》,就是以下「省略多少字」,每兩段都要來一段XXOO的描寫,這個橋段全國人民耳熟能詳,這似乎代表了當代文學的一個面貌。
同樣類似的還有山東某作家,他得了國際大獎。不過我說句真話,這種獎項的文學作品,我基本讀不下去。領袖也用「奇奇怪怪」還是「亂七八糟」這樣的詞彙評價了這類作品。
當然,賈詩人的父親,應該有很多優秀作品,否則單憑一部《X都》就能享譽文壇,也太不可思議了。同樣道理,賈詩人不少詩歌看起來還好,但這些「屎尿屁」給人強烈衝擊力,主要是不愉快的感覺。可以說是「家學淵源」了。
有人為她辯護,不能看最差的,要看最好的。但她寫「屎尿屁」的可不止一首,以致掩蓋了那些相對不錯的作品。這是標準的「短板效應」。郭德綱也說「屎尿屁」,但那是曲藝,而且是面向市場的。再說了,郭德綱的底蘊,所謂「作家界」還真沒有幾個比得上。
說賈詩人的作品不好,不等於我就說餘秀華的詩好,比如那首著名的《穿越大半個中國去睡你》,我是掩鼻而過的。畢竟,文學的功能,一是審美,一是教化。這種連幽默感都沒有的東西,跟文學真沾不上邊。
不過我也有點私心,我跟賈氏父女沒有交集,也沒有特別的惡感與好感,純粹看作品說話。但我朋友圈有幾位兄長,跟賈詩人的父親有些私交,有鑑於此,我就不多論述,而且標題也與此無涉。
我說的似乎有點遠了。但意思很鮮明,不管是精神層面,還是物質層面,幸福生活,都有,或者說,應該有一個標準。
中國有句老話,「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我也要抬一下槓,誰說文無第一?我就說孔子是中國第一文人,當然,他是「文宣王」。大家都說「三曹」是漢末三國文壇執牛耳者,我偏要說諸葛亮的《出師表》碾壓他們,畢竟陸遊說了,「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
說到品質生活,我們會想到「少不入川老不入廣」這句古話。的確,成都與廣州真是太舒服了。更有名的是「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天堂
這些地方,一個詞,講究。
所謂講究,就是標準化。
江北水城泰州,也是一個講究的地方。這裡可以體驗到真正的「皮包水」與「水包皮」。
泰州望海樓
這裡的廚師,很多都會做一道菜,文思豆腐,一塊豆腐,要切上幾百刀,讓外人嘆為觀止。一個包子,多少道褶子,都有標準。那些歷史悠久服務精良的浴室,也讓外人流連忘返。
文思豆腐
秧草包子
泰州市第五次黨代會明確提出以打造「品質泰州」為追求,並將品質泰州建設列為全市「十三五」規劃重要內容。
泰州市圍繞城市科學發展、高質量發展,逐步形成了建設品質泰州的目標追求。推進「標準化+」行動,將標準化戰略拓展延伸至產業轉型、公共服務、社會治理、城市管理等方面,實現標準與黨建、安全、文明創建、鄉村振興、民生服務等各個領域的深度融合。
2018年1月,泰州市委市政府以「1號文件」,把「柔性法規」轉為剛性要求,加速推進「品質泰州」建設落地生根。《品質城市評價指標體系》2019年10月獲得國家標準立項,這意味著「品質泰州」的建設方向更加明確,路徑更加清晰,品質城市建設的指標可量化,成果可評估,做法可複製,對全國其他地區品質城市建設具有重要的引領示範作用。
這樣的標準化規則,某種程度上,是美好生活的「指南」,完全可以照本宣科。
幸福就是講究,就是「上規矩」。
新冠疫情之後,很多人深感公筷公勺的重要性。
2020年3月8日,泰州公布了全國第一個《公筷公勺使用條例》,工作人員甚至到每一個樓堂館所,監督「每一個人兩雙筷子」的規矩。
公筷公勺
許多人在情願不情願使用的事後,深感疫情對生活方式的嚴重影響,殊不知,早在宋代,中國就有了嚴格的分餐制。宋代以前主題的影視中,大家也不難發現,貴族都是分開吃飯的,所以才有「染指」的故事。
泰州的智慧,是基於尊重和繼承傳統的創新,影響無疑是深遠的。至少粗放如我,現在聚餐時已經熟練地使用公筷了,甚至會督促別人使用。
精密的規則,精細的標準,是幸福生活的核心。
有個真實的故事,某次一位朋友帶他兒子跟我交流,桌上有茅臺,我就問他們父子,知道茅臺杯一杯盛多少嗎?他們說不知道,我說一錢八分。他們唯唯諾諾。我說為什麼呢?還是不知道。我說五十六杯。他們說五十四或者一百零八才是好數字啊。我說五十六個民族,吉祥數字啊。要不怎麼叫茅臺呢?這對父子說,學到東西了。
一錢八分,五十六杯
過了幾天,我又遇到了那位父親,他說我想到一個問題,五十四乘以一錢八分,得不出一斤的結論,就是不夠斟啊。我說你真是會開玩笑,斟酒當然不可能全滿,這是四捨五入。他恍然大悟。
文化,在點點滴滴中。
幸福生活,來自標準化的品質!
—END—
本文作者:劉根勤
劉根勤,男,江蘇興化人,文史學者,中山大學中國古典文獻學博士、歷史學博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