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土敘邊境難民:歐洲難民危機之外的另一面(下)

2021-01-11 澎湃新聞
當我們對敘利亞難民的關注點幾乎全都被媒體對歐洲「難民危機」的強調佔據,這並非事實的全部。在歐美的恐怖襲擊和犯罪事件中,難民群體一次次被個別極端分子代表,被塑造為危險的、精神錯亂的、爭搶福利的寄生蟲,抹殺穆斯林的巨大差異、簡化對伊斯蘭教的認識,在國外已成一種政治現象,亨廷頓的「文明衝突論」因而變得更有市場。而中文網絡上流傳的相關文章,也存在諸多歪曲和誇張。本報導希望能通過與難民的親身接觸,呈現事情的更多角度。

今年以來,隨著川普的「禁穆令」發布,一種全球性的反穆斯林趨勢愈加明顯,文明/種族的視角愈加替代了意識形態/體制的視角,西方愈加成為「猶太教-基督教文明」的同義詞,這樣的觀點甚至已不局限在政治極端人士之中。觀點能重塑歷史,中東歷史從極端主義的視角被再次塑造,而這無疑會導致敘事的狹隘化和暴力化。歷史是複雜的,難民問題也並非只有歐美主流媒體著力刻畫的單一面向。當災難影像和暴力影像之外的影像無法被看到,作為「正常人」的難民在世界主流媒體失語時,他們的聲音要親自去走到他們中間,才能聽到。

2月,中國NGO國際法促進中心「共同未來項目」的兩位年輕志願者來到土耳其,此次是中國第一個通過正規渠道到土耳其做難民志願服務的探索性嘗試,他們是該項目的第一批志願者,試圖探明敘利亞鄰國土耳其的難民情況究竟如何,以及中國NGO究竟能做些什麼。

依靠歐盟的援助,目前希臘的難民危機已經有所緩和,而土耳其則日益成為難民危機的中心。尤其自去年歐盟和土耳其籤訂協議,土耳其開始更多發揮攔截難民的緩衝區作用。土耳其不僅是本次難民潮中人道主義危機的「重災區」,也是人道主義救援的最前線,具有突出代表性,各國都在關注,遺憾的是國人對此少有認識。

本文為報導的下篇,試圖繼續勾勒一些生活在土耳其的敘利亞難民的群像。

記者此行接觸到許多尊嚴掃地的知識分子,令人唏噓。F是其中的又一個例子。 

F以前穿著庫德人傳統服飾的樣子。她是敘利亞第二大民族庫德人,和敘利亞庫德領導人來自同一個家鄉,庫德人在日常生活中比阿拉伯人世俗程度更高、更開放,日常可以不戴頭巾。

F對包括中國社會和家庭變遷在內的問題懷有興趣,當詢問我們相關問題時,她認真在本子上做著筆記。她曾是阿勒頗大學的阿拉伯語教師,今年36歲,正面臨窘迫的失業。知識分子的失業是難民群體中常能看到的現象,他們找不到與資歷相應的工作,有時就業情況還不如掌握實際技能的人。

她來自的阿勒頗大學是敘利亞重點大學,2013年就曾發生過火箭彈擊中大學校內建築導致血肉橫飛的事件,當時政府軍和反對派互相指責,均不負責,在此之後,教學依然進行。

兩年半前,F來到土耳其。剛到土耳其的那年,大學還在發工資,還會回去領取。現在和很多敘利亞女孩一樣,靠變賣過去攢下的首飾生活。目前在YUVA兼職社工,期限兩個月,之後不知道能去哪裡。

她告訴我們,有條件的話想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家鄉在戰火中毀掉,現在找不到工作,都讓她痛苦,講述時一度哽咽。

儘管處境艱難,這仍然是一個有尊嚴的知識女性形象。讓她惋惜的是,這裡對阿拉伯語教育的重視程度遠不如土耳其語高,現在的阿語學校都在UN框架下開設,存在資金不夠、難以維持的情況。

F的父母有六個女兒和兩個兒子,她是家裡最小的女兒。如今家人兩人生活在德國,六人生活在土耳其。關於川普的穆斯林禁令,她表示並不意外,稱因為恐怖組織毀壞了穆斯林的形象,但同時她也覺得,川普的行政令太過嚴厲,不夠公正。

時值美國華盛頓州西區聯邦地區法院法官裁定暫停執行這一行政令,她說叔叔家的孩子在美國生活,如果能解除禁令,她會很開心。

M。攝影 楊肯

M是難民中真正的高級知識分子,卻也像一個隨時流淚的悲劇人物。他研究人權法出身,如今卻做了戲劇老師,再不想跟政治扯上關係。

他的一個學生因先天患有神經系統殘疾,剛來時字母都蹦不出,行動也異於常人。M幫助他練習放鬆的笑和呼吸,這個孩子慢慢開始正常說話,可以在舞臺上表演了,跟常人的不同也成為他表演的一部分。幾周前,男孩去芬蘭接受進一步治療。這讓M深信,藝術可以治癒人。

M培訓的學生主要是那些被迫早早扛起生活重擔的敘利亞童工。一些孤兒也會來一起排演戲劇,有人親眼目睹了父母的死亡,有人四五年中不知道父母在哪,是沉到大海,還是被迫加入了極端組織,抑或喪生在轟炸中。「他們內心很痛苦,如果不願意把痛苦帶給別人,就會更痛苦。」向記者講述時,他幾次流淚。

在課堂上,他讓他們表演蝴蝶,破繭重生,然後在花叢中飛,模擬流離和求學,他們一起歡笑,很多孩子得到了治癒,「已經是嶄新的人,沒有仇恨了」。一個與親人失散的男孩子,在一期培訓之後,被問起今後最想做的職業,小男孩的回答是為人免費治病的醫生。

M和戲劇課的孩子們。

這些課程培訓三個月一個周期,第一個周期用阿語版劇本,第二個周期用土耳其語版,第三個月用英語版,孩子有學習土耳其語和英語的需要,教戲劇也是教語言的過程。例如,M以在街頭推小車賣菜的孩子為原本,講述他們生活的艱辛和不易,風餐露宿,避寒只能躲在車殼子裡。而在劇本中,即便這樣困苦的條件下,孩子們還是會在空中比劃著練習寫字。

感受得到,M出於對政治和戰爭的厭惡而轉向藝術,轉向個體的人,「最重要的是藝術與美是全世界共同的語言,我們需要消除對於民族、宗教、派別、血緣等一切標準的偏見,僅是把人作為人去愛、去尊重,才能發現這個世界真正的美好,但是很可惜現在很多人意識不到這一點,才有瞭望不到結尾的紛爭」。

一些難民孩子的畫作。攝影 楊肯

尼濟普由於地處邊境,是一個「沒那麼土耳其」的地方,發展程度也較低。「在YUVA跟童工一起工作,但有時他們回去,又回到原點,這令人難過,」H告訴我們。


H。攝影 澎湃新聞記者 李丹

H是生於1994年的敘利亞難民,能夠說較為流暢的英語,正在YUVA擔任社工,組織一些童工一起活動,後者常常身上髒亂、眼神複雜。這是一個需要專業性、小心翼翼和極大熱情的工作。他說他在敘利亞如果再呆一個月,就會被強制入伍了。參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有報酬,但攻擊平民對他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H告訴我們,在土耳其的童工中存在被虐待問題,甚至毒品問題。有的孩子一天工作10小時,政府口頭上禁止童工,但沒有嚴厲執行。在加濟安泰普街頭,如果警察遇到他們,不會逮捕,只會驅趕。童工在商店打工,背負重物,操作機器,撿拾垃圾,大多數孩子都沒有註冊為難民,「他們不在乎未來,只想現在能賺錢」。

H帶領童工一起做泥人後,在給他們的作品拍照。攝影 楊肯

這些童工來參加一次活動可以得到一定的補償,彌補半天不能工作的損失。傳說隨身帶刀的孩子在玩黏土時是天真和快樂的,出於保護記者不能拍下他們的樣子,但拍下一張記者和男孩共同完成的泥塑,當記者做完一個,他依樣做了一個放在記者的泥人旁邊,這個「排排坐」讓他開心了半個小時,和記者握了五次手。攝影 澎湃新聞記者 李丹

與知識分子和技工的接觸,可以看出敘利亞難民普遍而言有較高的素質,大部分並不激進,而親西方,這是與伊拉克等地難民存在的差別。

 「我們一家沒有靠政府,自力更生在土耳其紮根,來到土耳其覺得很幸運。」中產階級難民孩子B身上有滿滿的可能性和移民精神,令人感覺他在講述的是與其他難民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B。攝影 澎湃新聞記者 李丹

事實上在戰前,敘利亞在「阿拉伯之春」的中東幾國中屬於經濟較為發達的國家,也培育出相當規模的中產階級,選擇去歐洲的難民大多有一定家底,卻有太多中產在偷渡路上耗盡了資財。

B生於1996年,敘利亞內戰爆發後的2012年就跟家人來到土耳其,屬於第一批難民。他的家鄉也是隔壁的阿勒頗,爸爸以前是工程師,現在在土耳其當地一所敘利亞難民學校做中學老師。B之前在敘利亞讀到9年級,又來土耳其讀了一個高中,現在正在大學預科。

「朋友們也有人討論回家,但現在的局勢來看是沒什麼可能的。」 據他說,剛來時找房子很困難,房東聽說是敘利亞來的,會不願出租,現在情況有所改善,因為敘利亞人越來越多。當問及是否有繼續前往歐洲的打算,B表示不想再遷,顯然他已經在這裡找到了歸屬感。在他眼中,很多敘利亞難民可以跟他一樣進入土耳其大學,如當地的加濟安泰普大學,就有40%-50%的敘利亞人,「現在還沒有從土耳其大學完全畢業的敘利亞人,但我覺得畢業後找工作沒什麼問題,跟土耳其人差不多。」

記者問及政治局勢,B不願多談,稱在這邊久了,也很久不看新聞,但知道局勢非常困難,國內的人正遭受很多苦難,「看了心裡會不好受」。

反差之下,有的人就沒他那麼幸運,第二個B,與他同名。

另一個B在單反中的帥照。

他是記者接觸的最英俊時髦的難民青年,相處久了卻發現一兩周也沒有替換的衣服。他喜歡自拍,喜歡社交。同是21歲,來自小地方伊德利卜的他因為戰爭不得不放棄學業,15歲就到社會中打拼,在飯館打工和兄弟一起養家。2012年來到尼濟普,如今和哥哥嫂子一起生活,在YUVA中心做了三年志願者後轉正在前臺工作,如今一口流利的土耳其語,帶領記者在尼濟普街頭遊逛,如「地頭蛇」一般熟悉。

他和YUVA的女大廚,大廚像這裡年輕人們的媽媽。攝影 楊肯

此前他的哥哥因為在沙特工作,有居住證,得以把父母和姐妹帶往沙特生活,而他只能留在土耳其。還有一個哥哥在阿聯,一個姐姐嫁到葡萄牙,一家人流散各地。他曾努力試著走出土耳其和家人相聚,但是遙遙無期,如今連為了留在中心工作修改居住證上的註冊地址都成問題。

但是如果不提及這些,他平時是最陽光的男孩。他告訴我們,現在的難民年輕人中流行網戀,因為大家逃到不同的國家,會在Facebook、Twitter上談戀愛,然後在條件較差國家的人再想辦法去投奔在富國(如歐洲、沙烏地阿拉伯)的人。如今的年輕難民,靠Facebook群彼此建立了更緊密的聯結。

有時觸目驚心的傷痛掩藏在日常生活之下。A也和B們常常扎堆在一塊,只是更沉默,記者後來才發現他的假手。

A。攝影 阿卜杜拉

這個28歲的年輕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滄桑得多。他告訴我們,在一次轟炸中,他失去了左臂小臂下面的部分。轟炸過後,他的腰到大腿被炸得慘不忍睹,撿著自己的骨頭去了醫院。如今腰部骨頭的形狀仍然觸目驚心。

來到土耳其後,他幹過養花種地、在建築工地搬磚、做清潔工作。每次工作都不能保證穩定,幾次被迫離開去找新工作。他有一張照片,站在烈日驕陽下在用那隻褪掉假肢的手臂和完整的右臂在建築工地。他似乎不放在心上,有時還會褪下那截假肢和朋友開玩笑。他後來和土耳其的敘利亞姑娘結婚了,還有了孩子,生活有了指望。

某天下午,A來與我們道別,我們以為他只是下班回家,後來才知道他第二天就不來YUVA工作了。那天我們跟他握了右手。

記者接觸到許多認真勞動、勤懇工作的難民,與閒散度日、爭搶福利的刻板印象非常不同。

R。攝影 李丹

R在難民聚集的街區經營了一家女士專用理髮店,靠此為生。她的土耳其語也很流利,與土耳其當地社區的融入程度也很好。記者來訪時見到理髮店頗為簡陋,內有一女性脫毛室。R與許多穆斯林女子不同,煙不離手,性格火辣,她在家裡房租周轉困難的情況下,仍然熱情款待中國志願者和記者吃大餐。

丈夫和她在客廳。攝影 楊肯

R有一個七八歲的兒子,和一個剛剛三個月的小兒子。但白天她忙於工作,很難兼顧孩子和家務,只能把孩子寄托在附近街區的敘利亞朋友家,下班後把孩子帶回家照顧。為此她承受著很大的壓力,丈夫有自己的工作,時不時旁敲側擊埋怨她無暇顧及家務,「要再娶一個老婆就好了」,丈夫愛把這句玩笑掛在嘴邊,但只是戲言。難民外遷後,很多支持網絡是靠老鄉、熟人關係來完成的。

穆斯林常被詬病為高生育率,然而根據皮尤的報告,五大洲內穆斯林人口生育率的確略高於非穆斯林人口,但差距並不算大,且在迅速縮小,高生育率很多時候不過是窮國特徵。記者在R家切身體會到一個難民家庭對待新生命的心情,生的力量如何克服死亡恐懼。當被問及如此未來不保的條件下為什麼還要誕下新生命,丈夫說「你們不會明白新生命對我們的意義有多麼的重大,孩子能帶給我們多麼大的幸福和希望」。他還寵溺地允許大兒子拍打他的臉頰玩耍。但出於實際考慮,整體上難民群體的生育率正在下降。

這裡的室內供暖多靠燃燒爐,但因燃料昂貴,記者見到他們扔進去的多是包括塑膠袋在內的生活垃圾,當記者提醒燃燒塑膠袋會釋放有毒氣體,他們說一般孩子會呆在有電暖氣的臥室,但記者所見,整晚兩個孩子也呆在火爐供暖的客廳,呼吸著略刺鼻的空氣。

當窗外的清真寺宣禮響起時,大兒子會在家禮拜。他會背誦古蘭經中的章節,雖然沒有去上學,但爸媽在同時教他土耳其語和阿拉伯語。攝影 楊肯

在自己的美髮店,R結識了土耳其美少女E。

E。攝影 澎湃新聞記者 李丹

E 25歲,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去伊斯坦堡學了美容美髮,經R介紹成為YUVA教授難民美容美髮技術的老師。聊美容美髮,能讓敘利亞女性和土耳其女性更好地建立聯繫,打成一片。而且在世俗程度更高的土耳其,美容美髮很有市場,結束課程的敘利亞女性會更有機會找到工作。

E告訴我們,當地仍存在對敘利亞難民的排斥。「之前有一次在加濟安泰普坐公交車,一個敘利亞女孩不小心碰了一個土耳其女孩一下,土耳其女孩說,你別碰我,離我遠點。」

但在YUVA,敘利亞人和土耳其人的關係是融洽的,除了上課,他們還會一起做飯聊天,難民在這裡不光學習,精神上也能有一個發洩的出口。

E的爺爺是敘利亞人,之前會時不時地帶她去阿勒頗待上一兩個月,那時阿勒頗美食誘人,人們都相處得很好,一切毀於戰爭。

「阿勒頗的戰爭是不正義的、不人道的,甚至連婦孺老幼都不放過,鬥爭的各方都是為了獲取利益,但沒人有權利剝奪人民的生命。敘利亞人現在生存得非常艱苦,斷水斷電,但是包括土耳其在內的很多國家坐視不管,讓人傷心。」對於政治,她同樣不願多說。

記者見到的許多難民,都在誠實、努力地生活,並儘量表現得有尊嚴。

在離開YUVA的前夕,記者趕上了一次培訓和難民自己關於難民權的討論。在這場討論中,既能看出「阿拉伯之春」以來新觀念的影響,也能看出長期處於高壓國家殘存的恐懼心理,還有人權話語與社會現實之間的張力。

他們一起重溫了1951年的《關於難民地位的公約》,這部國際社會考慮到「人人享有基本權利和自由不受歧視的原則」而制定的公約,1967年又有新的發展。「但時至今日人們對這個問題並沒有新的認識,還在製造新的苦難。」

敘利亞難民是大國政治博弈的受害者,真實的苦難遭受者,但跟他們相處,又覺得離極端主義、以暴制暴如此遙遠,他們同時也是恐怖主義的受害者。他們在探索一套能為自己發聲的話語,但可用的話語資源是如此可憐有限。

他們是美國學者薩斯基婭·薩森所說的「驅逐」的鮮活體現。在薩森看來,全球範圍內去管制化、開放邊界的20世紀已經結束,將邊緣人群納入政治和經濟主流的努力將愈加困難。難民營中的難民,流動受限、被迫閒散、毫無自主權可言。相比之下,記者接觸到的生活在社區的難民,尚有更多生機。

這也是一個隱喻性的時刻,在陽光劇烈的安納託利亞的一隅,邊境小鎮的一個房間,他們怎樣努力思考「難民權」,這個意義過載和含糊的詞彙,並把它和自己的生活聯繫在一起。攝影 澎湃新聞記者 李丹

難民積極參與討論,沒有人因為問題宏大、「無用」而沉默。

女大廚提出,難民有自己想保留的原來的社會傳統和習俗,應該享有這些權利。

帥青年B問:各個國家對難民權利有自己的定義,國際上是否應該有一個統一的標準?

書法家說:在國內遭受迫害和恐懼,逃出來是自己的選擇,人權就是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在一個國家生活不下去時有離開的權利,並有權利在歐洲工作並買房、入學,現在卻存在各種阻礙,享受不到平等。

攝影老師問:一個國家不願意接收難民是不是對難民權的違反?

正值川普籤發暫停接收敘利亞難民的行政令的當口,又逢歐洲各國集體向右轉的潮流,太多問題沒有解答。而難民危機源頭地的臨近國情況如何?根據聯合國數據,全世界2000萬難民中到東歐和土耳其的佔了30%,如果把黎巴嫩和巴勒斯坦算上,達到40%,世界一半的難民都到了黑海周圍地區的10個國家,這對他們來講是很大的負擔。在本國公民權和難民權之間找到一個平衡是艱難的。

這是一群溫和的、完全不激進的穆斯林。當討論進行時記者試圖給一名難民拍照,被他拒絕,他說他供職於一所難民學校,不便發表過多政治言論,擔心被學校辭退。但是他們依然在紙上認真地寫下:希望能有難民的代表為難民發聲,應該用母語接受教育,不應該把阿拉伯文化抹去,孩子應該接受雙語教育,教育和民族認同是很有關係的,至少要有選擇的權利。他們把方方面面的討論在牆上貼在一起,拼成了一幅在土耳其生活的更好願景。

志願者滿園、楊肯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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