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書評怎麼寫,《燦爛千陽》肯定會大為暢銷。但或許你有興趣聽聽在下的意見。它是否和《追風箏的人》一樣好,答案是不是,它更好。《燦爛千陽》是通俗小說的精品,是一部有關勇敢、榮譽與寬容的書。——《華盛頓郵報》
《燦爛千陽》是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賽尼在完成《追風箏的人》之後,創作的第二部長篇小說,2007年5月22日在美國首發。該書上市僅一周銷量就突破100萬冊。
胡賽尼對於創作有關阿富汗女性故事的想法相當著迷,於是就寫出了《燦爛千陽》,他希望這本小說能為阿富汗傳統婦女增添更多深度、細緻與情感的內涵。與前一本小說《追風箏的人》一樣,《燦爛千陽》講述的也是一個關於愛的故事,也是一個讓人流淚的故事。
01女性自我意識的喪失:有些人光是活著就已經拼盡了全力
《燦爛千陽》講述了兩個阿富汗女性因為同一個男人走到一起,她們經歷失去親人、戰火衝擊以及家庭暴力等相同的悲慘經歷,最終一起聯手克服困難,反抗命運,最終締造了一段彼此救贖的偉大友誼的故事。
《燦爛千陽》以阿富汗長達30年的戰爭年代為背景,在這30年中,阿富汗的女性受到不同程度的壓迫和痛擊。薩士比亞說:女人,你的名字是柔弱。這句話用在《燦爛千陽》中尤為合適。
阿富汗女人在當時地位極為低下,他們唯一存在的價值就是生兒子,如果不能傳宗接代,他們的價值就只剩下洗衣做飯,成為男人的奴隸。她們生活在男性制定的性別秩序中,只能是順從、附屬,而男性也被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存在。
《燦爛千陽》中最先出場的是瑪利雅姆,她是一個「哈拉米」——私生女,她的父親有三個妻子,她的母親是當時父親家中的女傭,當父親的妻子們發現她母親懷孕之後,她們把她趕了出來,母親唯一教會她的就是「忍耐」,那個時代的整個阿富汗都是在忍耐。
瑪麗雅姆在阿富汗一個偏遠貧窮的地方長大,她想上學,母親卻告誡她:「 學校怎麼會教你這樣的人,一個女人只要學一樣本領,那就是忍耐。」
有一天瑪利雅姆離家出走,回來發現她的母親已經上吊死亡了,瑪利雅姆跟隨父親去了他家,那個時候的她只有15歲,但是她卻被安排嫁給已經40多歲的男人,她苦苦哀求父親,但是沒有什麼用,就這樣她結婚了。
《摔跤吧,爸爸》中,巴比塔和吉塔一度不能理解爸爸,已婚的14的女孩說:我想要這樣的爸爸,他拿你當做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像我一樣從出生開始便與鍋碗瓢盆為伴,到14歲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為他相夫教子,為你們對抗全世界就是為了讓你們能夠主宰自己的未來。
《摔跤吧,爸爸》表現了一位極具「父權主義」色彩的爸爸,但他的「霸道」卻在致力於讓自己的女兒們爭取男女平等的自由權益。和瑪利雅姆的父親形成鮮明的對比,父愛的缺失使得瑪利雅姆越來越趨向於逆來順受。
嫁給她的丈夫拉希德之後,她有過短暫的快樂,就是剛懷孕的時候,她得到過短暫的溫存,好景不長,孩子沒了,之後又先後多次流產,使她徹底的放棄了掙扎。
她是幸福過的,早年和父親每周一次的見面以及和慈祥的法師法蘇拉赫毛拉相處都給過她溫暖,但是這點溫暖終究抵不過現實的殘酷,在一次次的打擊下,她徹底的成為了逆來順受、怯弱悲哀的性格,成為當時時代背景下的產物。
瑪利雅姆象徵了一批那個時代下的女性形象,她們善良卻愚善,將生活的重心寄在孩子的身上,生命依靠在丈夫的身上,若是能夠得到丈夫的善待,則可以平淡的過完一生,如果丈夫脾氣火爆,那麼將日日飽受家暴之苦,卻不會反抗,對於他們來說光是活著就已經拼盡了全力。
02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和抗爭
女權運動的創始人西蒙.波娃曾在《第二性——女人》中指出: 「婚姻,是傳統社會指派給女性的命運。」她反對妻子作為「滿足男人的性慾並照顧他的家務」的家庭意義。在父權制社會中,家庭是造成女性苦難的無底深淵。
《燦爛千陽》只第二個女性形象是萊拉,這是一個新時代女性的樣子。
萊拉出生在相對幸福的家庭中,唯一的不幸就是母親對兩個哥哥的愛遠超過她。萊拉又是十分幸運的,她的父親是一個重視教育、倡導平等的高材生,她還有一個青梅竹馬塔裡克,兩個人十分相愛。
萊拉父親對她說: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都可以如願以償,萊拉,他說,這一點我很清楚。我還知道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了,阿富汗將會需要你。
但在一場突如其來的炮火之後,她的命運發生了巨大的轉折:雙親亡故,愛人塔裡克被告知已經遭遇戰火,死亡。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萊拉嫁給了拉希德,也因此與瑪麗雅姆關係惡劣。
萊拉剛來到瑪利雅姆家的時候,瑪利雅姆對她是善意的,憐憫的,直到她發現丈夫有意想要娶她,她空苦不堪,但是萊拉卻必須嫁給他,因為她必須保住和戀人的孩子。
兩個人之間各幹各的工作,一個做飯洗碗,一個拖地洗衣,但是總有摩擦,直到萊拉的孩子出生,阿茲莎喚醒了瑪利雅姆的母愛,萊拉從小生活的環境,讓她一直存在反抗的意識,她一直幫助瑪麗雅姆反抗拉希德,兩個女人開始惺惺相惜,兩個人開始嘗試著離開這裡,逃離現在的生活。
沒多久,萊拉曾經的戀人塔裡克又出現了,她更加想要逃離拉希德。拉希德瘋狂的抽動皮鞭,抽打萊拉,這個時候瑪利雅姆的母愛被完全喚醒,對她來說萊拉和阿茲莎就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瑪麗雅姆握住鐵鍬猛地一擊,最終殺死了拉希德。這個時候瑪利雅姆女性的自我意識完全甦醒。
瑪利雅姆從小在母親的教導下學會忍耐,在父愛的缺失、丈夫的暴行下變得逆來順受,成為他們的附屬品,最後在萊拉的幫助下,漸漸甦醒,知道這一切是不對的,開始反抗,也終於開始正視自己以往的痛苦和悲哀。
娜娜對她說:就像指南針總是指向北方一樣,男人怪罪的手指總是指向女人。你要記住這句話,瑪麗雅姆。
萊拉是新時代的女性,在父親的教導下,在初戀的愛護下,她一直堅定自己的信念,從來沒有妥協,而且用自己真摯的情感實現了對另一個女性的救贖。兩個最不可能的人,建立了最親密的友誼。
在《醒來的女性》一書中說:女性覺醒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勞永逸,每個女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所以沒有統一的模式,需要你自己在成長中去認知去探索。這條路異常艱難,也許最後陪伴你的只有永恆的自由和清醒的孤獨,但依然值得努力。
03不可毀滅的愛:靈魂的救贖
瑪利雅姆最後為了救萊拉,殺了拉希德,但是她勇於承擔責任,成為了當時的英雄,沒有人覺得她做錯了。和她同監獄的那些女人甚至崇拜她,因為她活成了她們羨慕的樣子。最終她死了,但是她的靈魂得到了救贖。
瑪麗雅姆監房裡的那些女人沒有一個是因為犯了暴力罪而服刑的——她們背著諸如「離家出走」之類的常見罪名。因此,瑪麗雅姆在她們之中獲得了一些威望,成為某種傑出人士。那些女人崇敬地、甚至懼怕地看著她。她們把自己的毛毯給她。她們競相和她分享自己的食物。
萊拉最後通過努力和戀人塔裡克終於結婚了,她獲得了美好的婚姻生活,丈夫愛她,兒女健康,萊拉在穆裡的生活很幸福。但這種幸福來之不易。它並非是一種沒有代價的幸福。
這是一種美好的生活,萊拉告訴自己,一種值得感恩的生活。實際上,在她和拉希德共同度過的日子中、在那些她的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中,她所夢想的正是這樣一種生活。萊拉每天都提醒自己想到這一點。
萊拉說,「我當然很開心。但……離開這裡之後,我們去哪裡呢,塔裡克?我們會在這裡住多久?這裡不是我們的家鄉。喀布爾是,而且那兒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多數變化是好的。我想參與它的變化。我想為它做點事情。我想做出貢獻。你能理解我嗎?」
萊拉通過抗爭終於擁有了自己的生活,想要的生活,但是她選擇回去了,回到那個讓她有過痛的地方,也是有希望的地方。為那個給她帶來痛,又帶來希望的地方貢獻自己的力量,她也完成自己的一次蛻變,一次救贖,抗爭它,改變它,救贖它。
情感的相互溝通給人帶來希望和快樂,女性又是富於感情的性格,一份堅定的情感能夠讓女性獲得強大的力量支撐,正是這樣的天性,讓瑪麗雅姆和萊拉這兩個性格、出身、成長經歷都各不相同的女性最終成為了彼此的希望,成為彼此的救贖。
勒德·胡賽尼在《燦爛千陽》中以獨特的雙重女性視角呈現個人與國家的悲劇,絕望與微弱的希望在其中同時呈現。該書的書名源自一首有關喀布爾的詩:人們數不清她的屋頂上有多少輪皎潔的明月,也數不清她的牆壁之後那一千個燦爛的太陽。
瑪麗雅姆的母親娜娜曾經說過:每一片雪花都是人世間某個悲哀的女人嘆出的一口氣。雪花讓人想起像我們這樣的女人要承受多少苦難,我們多麼安靜地忍受一切降臨在我們身上的災難。
在過去的日子裡,瑪麗雅姆看著紛飛的雪花想起母親的這句話,她的苦難如此巨大,幾乎要淹沒了她。而現在,這一切的不堪回首都將隨著她生命的終結而結束,她看到的只有希望,只有永不隕落的燦爛千陽!
萊拉重獲自由和幸福,完成了自我認知和自我救贖,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這是個圓滿的結局,正如瑪麗雅姆希望看到的一樣。
千千萬萬的阿富汗婦女蒙在面紗後的面孔是笑著還是哭著,沒人知道,但她們唯一呈現給這個世界的雙眼卻充滿著希望。
女性在絕境中的抗爭需要集體的力量,個人的抗爭也許會犧牲,但經過她們的不懈努力,最後實現男女平等,共同撐起阿富汗的純淨天空也是指日可待的。
我們可以看到,在瑪麗雅姆和萊拉身上,這樣的希望已經初見曙光。美麗的阿富汗女性在聯合抗爭封建父權、男性中心主義的道路上歷經千辛萬苦後,定會迸發出如千萬個太陽般燦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