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飾作為藝術的分支
與藝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想要更好的理解當代首飾
就不得不先了解當代藝術
而想要看懂當代藝術
就得先大概知道藝術的發展歷程
所以藝術史看似與當代首飾毫無關聯
但事實上它們密不可分
「藝術與首飾的故事」微信連續劇後半段
將引用《藝術的故事》以及
《現代藝術150年》作為基礎
再加上筆者對於西方首飾史的整合
希望與大家分享連貫清晰且生動有趣的內容
感謝《藝術的故事》的作者E. H. Gombrich
以及中文版翻譯者範景中和校對人楊成凱
還有《現代藝術150年》的作者Will Gompertz
以及中文版翻譯者王爍和王同樂
對藝術史感興趣的觀眾可閱讀原著
部分圖片和文字來源於網絡僅供參考
建議藝術愛好者前往美術館觀賞原作
佩姬·古根海姆（Peggy Guggenheim）
於1898年生於美國，
是20世紀最偉大的藝術收藏家之一。
她的父親死於鐵達尼號的沉沒，
之後她繼承了部分遺產。
1921年，23歲的佩姬·古根海姆來到巴黎，
1938年，她在英國倫敦建立了自己的第一家畫廊。
之後納粹在歐洲大量搶奪現代藝術品，
她用4萬美元收購了125件作品，
並於1941年全部運往紐約。
1942年，佩姬在紐約開設畫廊Art of This Century，
1949年，她在義大利威尼斯定居
並設立佩姬·古根海姆美術館。
1942年末，她邀請杜尚在她的新畫廊舉辦個展，
杜尚卻建議她舉辦一次只有女藝術家參與的展覽。
雖然如此「進步」的想法在當時近乎「瀆神」，
但她卻欣然接受了杜尚的建議。
1943年初，「31位女性的展覽」在紐約開幕。
下圖是瑞士藝術家莫瑞特·奧本海姆的參展作品《物體》，
她曾當過曼·雷的助手和模特，
自己也是一名超現實主義藝術家和攝影師。
這是一套被動物皮毛覆蓋的餐具，
兩種材料之間的強烈反差顯得格外有趣，
原本令人愉悅兩種事物組合在一起卻令人反感，
暗含對於資本主義過度消費的隱喻。
Méret Oppenheim
Object（Le Déjeuner en fourrure）
1936
墨西哥藝術家弗裡達·卡羅也參加了這場展覽，
她本是醫學院的學生，在一場車禍中受重傷，
在醫院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治療多處骨折的身體，
並在此期間決定成為一名藝術家。
下圖的《夢》中卡羅躺在床上，
布滿荊棘的枝條沿著她的身體蜿蜒而上，
一個骷髏般的幽靈躺在她的上鋪，
身上纏繞著炸藥，手裡握著一束花朵，
整個床仿佛漂浮在空中，
空氣裡瀰漫著痛苦和死亡的氣息。
她說「我從不畫我的夢，我畫的是我的現實。」
Frida Kahlo
The Dream (The Bed)
1940
英國超現實主義者利奧諾拉·卡靈頓也參加了此次展覽，
下圖的《自畫像：黎明馬客棧》創作於她20歲的時候，
現藏於紐約大都會博物館。
卡靈頓坐在椅子上，頭髮凌亂，
面前有一隻母鬣狗與她的姿勢相似。
窗外有一匹白馬飛馳過森林，
和房間裡的白色木馬遙相呼應。
畫面結合她對動物的喜愛以及超現實主義的想像，
仿佛具有某種神奇的靈性。
Leonora Carrington
Self-Portrait (Inn of the Dawn Horse)
1937-1938
同時參展的還有美國藝術家多蘿西婭·坦寧，
下圖《小夜曲》是她繪畫早期
具有超現實主義風格的作品之一。
畫面刻畫了一個精緻而奇妙的空間：
昏暗的走廊與紅地毯，
走廊盡頭半掩的門透出一絲光亮，
一隻巨大卻殘缺的向日葵躺在地上，
如真人般站立的玩偶衣衫襤褸，
裂開的牆壁與直立的長髮讓人汗毛豎起。
通過細節描繪將不真實的場景表現得栩栩如生，
仿佛有一股強大的神秘力量隱藏在畫面中，
與之對抗的還有頑強的生命力與戰鬥力。
Dorothea Tanning
Eine Kleine Nachtmusik
1943
除了以上介紹的4位以及另外27位參展藝術家，
還有一位拒絕參展的美國藝術家喬治婭·奧·吉弗，
因為她不想以「女性藝術家」的身份參展。
下圖左是她創作的巨型花卉作品《黑色鳶尾花》，
通過描繪放大數倍的花朵局部特寫
使具象的畫面變得抽象。
在紐約生活了十幾年後，
她開始四處旅行尋找靈感，
直到發現新墨西哥州的荒漠
以及其中的動物骸骨並深受感召與啟發。
下圖右是她創作的《母牛的頭骨：紅、白和藍》，
簡單的構圖，平衡的分布，鮮明的色彩，
具有象徵意義的畫面令人印象深刻。
Georgia O』Keeffe
Black Iris
1926
Georgia O』Keeffe
Cow's Skull: Red, White, and Blue
1931
在「31位女性的展覽」舉辦過後，
「本世紀藝術畫廊」需要籌備下一個展覽：
一個支持美國新興藝術家的「青年藝術家春季沙龍」。
佩姬·古根海姆為此邀請了強大的藝術顧問委員會，
其中包括馬塞爾·杜尚、皮埃特·蒙德裡安等。
布展時蒙德裡安蹲在地上注視著一件待展出的作品，
並告訴佩姬應該留意這個年輕的美國藝術家，
這幅作品便是下圖傑克遜·波洛克的《速記人物》。
畫面似乎在描繪一場激烈的爭論，
同時伴有潦草的書寫痕跡。
佩姬·古根海姆聽取了蒙德裡安的建議，
與波洛克籤訂合同並每個月向他支付150美元，
讓他得以辭去工作，專心創作。
Jackson Pollock
Stenographic Figure
1942
傑克遜·波洛克想要通過藝術探尋普遍真理
而不僅僅是個人經歷或夢境的再現，
他開始從超現實主義繪畫轉向無意識的自發性描繪，
不僅對大規模作畫產生興趣，還曾協助壁畫的創作，
嘗試將顏料以自由且富有表現力的方式塗抹到畫布上。
1943年，佩姬委託波洛克為自己的別墅創作壁畫，
原本躊躇滿志欣然受命的波洛克
卻始終毫無頭緒無從下筆，
6個月後6米長的畫布依然空空如也，
耐心耗盡的佩姬給波洛克下了最後通牒。
他用一整晚畫出了下圖的《壁畫》，
在一張2.5x6米的巨幅畫布上。
各種鮮明的顏色躍然紙上，筆觸狂野，
近乎一種暴烈的本能，一種無意識的衝動，
就像一段即興創作的自由爵士瘋狂演奏了一整晚，
畫布承載了藝術家頑強的生命力
以及靈魂深處的反抗和呼喊。
這是一幅充滿表現力和存在感，
富有整體感和韻律感的作品，
具有早期抽象表現主義的諸多特徵，
（Abstract expressionism）
同時奠定了「行動繪畫」（Action painting）的基礎。
1947年，傑克遜·波洛克創作了首批
用「滴畫法」（drip technique）完成的作品，
他將畫布鋪在地上，
用各種工具將顏料甩在畫布上，
或是把顏料滴落、傾倒、輕彈在畫布上，
再加入沙子、玻璃或菸頭。
他的作品就像不受束縛的人類情感，
坦誠而自由地盡情展現。
1950年，生於德國的攝影師漢斯·納穆斯
在朋友的說服下前往波洛克的工作室
並提出想要拍攝他的工作照，
在獲得波洛克的同意後，
下圖的照片首次拍下了波洛克的繪畫方式
以及那些出於本能的動作編排，
這也讓他成為了行為藝術的先驅。
在這些情緒化且充滿動感的照片中，
波洛克化身激昂且深沉的藝術家，
宛若電影明星般使大眾和媒體著迷，
直至整個世界都愛上了傑克遜·波洛克。
只是名譽和讚美似乎並不能安撫
藝術家內心矛盾而強烈的情感，
長期酗酒的他於1956年因酒駕逝世，享年44歲。
Photographer Hans Namuth extensively documented Pollock's unique painting techniques.
出生於荷蘭的藝術家威廉·德·庫寧在波洛克的葬禮上說：
」波洛克為抽象表現主義（的開始）打破了僵局「，
德·庫寧也被視為抽象表現主義的發起人之一，
在美國享有極高的聲譽。
下圖左的《畫》看似黑板上的粉筆塗鴉
實際是用磁漆和油畫顏料在畫布上完成的作品，
德·庫寧的畫仿佛一首視覺詩歌，
具有某種催眠的效果讓人沉浸其中，
帶給觀者視覺上的平衡感和愉悅感。
下圖右的《挖掘》更是如此，
難以辨識的形狀相互擁擠碰撞，
看似輕快的畫面卻暗藏恐怖與危險。
Willem de Kooning
Painting
1948
Willem de Kooning
Excavation
1950
對於生命陰暗面的感受是德·庫寧作品的一部分，
與畫面和諧平衡的美感相互抵消。
下圖《女人》系列（共6幅畫）作品
具有生動表現力的同時筆觸更加散漫粗放，
德·庫寧說：「肉體是油畫顏料被發明的原因。」
他用濃厚的顏料突出豐碩的乳房和寬大的肩膀，
試圖以「原始」的描繪挑戰「社會理想化」的女性形象。
雖然該系列至今仍飽受爭議，
但他從未放棄對於奇異怪誕的概念的探索。
他的畫和波洛克一樣充滿旺盛的生命力，
通過狂放的繪畫方式和富有攻擊性的筆觸
大膽地向人們宣告他們的存在。
如此無拘無束的創作態度
使他們獲得了「行動畫家」的名號，
而這只是抽象表現主義的一種。
Willem de Kooning
Woman I
1950–52
Willem de Kooning
Woman, II
1952
抽象表現主義的另一種是「色域派畫家」，
他們將大面積的單色顏料均勻地鋪開，
創作出流暢而平靜的作品。
美國藝術家巴尼特·紐曼在紐約藝術界浸淫多年，
直到四十多歲才創作出令他滿意的繪畫方式。
在他43歲生日的那天，他正在創作下圖的《太一 1》，
這原本是一張小小的紅色長方形畫作，
在準備畫布的時候，
藝術家從上到下垂直貼了一條膠帶，
之後他將膠帶兩側塗成褐紅色，
完成後他退後幾步觀察，
決定保留本該撕掉的膠帶並將它畫成鎘紅色。
在八個月的思考過後，
紐曼認為他終於完成了一幅」完全是他「的作品。
他覺得畫面中央的垂直線並沒有使畫面分割，
而是統一了畫面並使其富有生氣。
紐曼的「拉鏈」讓他一舉成名，
一道「象徵著光的條紋」的垂直線
就此成為了他的作品籤名。
Barnett Newman
Onement, I
1948
美國藝術家馬克·羅斯科
直到中年才開始抽象表現主義風格的創作，
四十多歲開始形成較為成熟的個人風格。
下圖《赭石，紅上之紅》是一幅高約2米的作品，
用色大膽，色調輕柔，邊界模糊，形狀鬆散，
兩種顏色相互融合使畫面保持優美的融洽。
羅斯科說自己不是在進行形狀和顏色的研習，
而是在探究人類的基本情感，
他的藝術由「對複雜思想的簡單表達」構成。
他希望自己的作品以「同伴」的姿態展現在觀者面前，
使人們感受到親切以及其中蘊含的情感。
Mark Rothko
Ochre and Red on Red
1954
1964年，羅斯科受邀為德·美爾尼夫婦的教堂繪畫，
他隨即開始創作十四幅從天花板掛到地板的巨幅作品，
以此打造出獨特的空間將觀眾包裹在他的作品當中。
只是他的作品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旺盛的生命力，
他的用色越發暗淡，畫面越發憂鬱悲傷，
適合這座為宗教沉思而建的教堂，
整個教堂的採光只來自屋頂的一扇天窗。
1971年，當羅斯科的教堂終於對外開放時，
八面牆被藝術家陰鬱肅穆的作品覆蓋，
只是羅斯科本人沒有機會親眼看見這一場景，
他已於一年前自殺身亡。
Mark Rothko
Untitled, Black on Gray
1969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
除了讓許多歐洲的藝術家和作品逃亡至美國，
也給首飾和珠寶行業帶來沉重的打擊。
金屬資源稀缺，生活動蕩不安，
人們銷毀工廠和作坊，呼籲武裝。
戰爭結束後國家開始重建，
人們迫不及待地想要遠離貧窮和苦難，
嚮往富足美好的物質生活，
對於奢侈品的需求也越發強烈。
四十年代，女性服裝的發展也影響了首飾的發展，
並帶動了新的首飾類型的出現，如領口夾等。
各種顏色的鉑金開始取代黃金，
半寶石被切割成幾何形狀以便鑲嵌。
大部分的首飾具有三維立體結構，
其中大多是中空的設計，
看似笨重，實則輕盈。
Bracelet
Gold and diamond
c. 1940
上圖的手鐲使用了當時較為罕見的Star Setting,
其鑲嵌原理與起釘鑲類似，
通常先將四個角起釘固定寶石，
再增加四個角作為裝飾，
因整體造型類似星星，
故稱作「星星鑲嵌」。
Necklace and bracelet
Gold, diamond and aquamarine
Cartier
c. 1940
Necklace
Gold and diamond
c. 1945
隨著機械設備的改良與更新，
機制鏈條也出現了各種新的形態。
如上圖黃金製成的兩種金屬鏈條，
使用特殊的無焊接軟管構成獨特的連結結構。
Brooch
Gold, citrine and diamond
Boucheron
c. 1943
Brooch and clip
Gold and diamond
c. 1940
Brooches
Gold, platinum, diamond, ruby, emerald, amethyst and coral
c. 1940-1945
Clip
Gold and diamond
Mellerio dits Meller
c. 1945
胸針和領夾則出現了許多動植物造型，
如上圖各種鳥類以及鮮花和樹葉，
還有經典流行的蝴蝶結造型等。
除了使用黃金和鑽石
還可搭配彩色寶石進行裝飾，
顏色更加豐富多彩，
造型更加生動有趣。
Bracelet
Gold and ruby
Garrard
c. 1940
Watch bracelet
Gold, enamel and diamond
Rolex
c. 1940
Bracelet
Gold
Van Cleef & Arpels
c. 1940
手鐲在20世紀40年代的首飾中佔有重要地位，
它們大多由黃金鍊條製成，
讓原本僵硬的手鐲變得更加柔軟靈活。
除了上圖皮帶和襯衫造型的寬鏈條以及管狀鏈條，
還有包含手錶的手鐲，
這也使得腕帶的造型更加多元。
Rings
Gold and precious stone
1940-1950
1940年代的戒指大多體積龐大，
如上圖所示造型也更為多元。
戒面已不再是簡單的平面，
而是結合不同的凹凸曲面，
用黃金打造出各種立體的造型，
再鑲嵌彩色寶石作為點綴。
Necklace
Gold, sapphire, platinum and diamond
Boucheron
c. 1944
Design for necklace
c. 1940
Mauboussin Archive
項鍊的設計也更加複雜，
除了之前介紹的較為簡約的黃金鍊條，
還有類似上圖左結合多種元素製成的項鍊，
富有體積感的吊墜和不規則纏繞
使得整體造型更加大氣生動。
上圖右的項鍊手繪則採用了不對稱設計，
漸變的蝴蝶結造型優雅且富有韻律感。
Drawings for earrings
1943
Boucheron Archive
夾式耳環也是當時的熱銷產品之一，
各種造型的耳夾讓沒有耳洞的人
也獲得了佩戴耳飾的機會。
通常使用環結纏繞的造型，
富有體積感的同時又具有輕巧性。
Brooch
Yellow gold and ruby
c. 1945
戰爭和武器對人類的影響如此之大，
甚至激發了新的首飾設計靈感。
上圖的坦克造型胸針由黃金製成，
局部鑲嵌圓形或方形紅寶石，
如小型雕塑般引人入勝。
沉重的歷史沒能阻止人類前進的步伐，
甚至成為了首飾和藝術創作的動力。
歐洲和美國的藝術家們齊心協力
為藝術的故事添磚加瓦，
越來越多的女性藝術家開始大展身手
在藝術史上書寫自己的篇章。
長江後浪推前浪，
在如此日新月異的時代，
新的浪潮正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