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
只所以說西社鎮東莊村是我的第二故鄉,是因我曾在那兒工作生活了17年(1995.10——2012.12),故土難離,故人難忘!
企業先前叫中發焦化廠,經2003年擴建後更名為東升焦化公司,先不說一般工人變動,光私營老闆就換了4個。人常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按理說我也該早幹不成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竟然一直幹到企業停產。為什麼呢?我認為,一方面承蒙各位老闆賞識器重,對自己為人品格的認可,另一方面或許由於自已所幹財務工作的性質使然。
門房(門衛),作為企業的窗口,屬於交叉單位,一方面屬保衛科直接管轄,另一面與財務科的關係也千絲萬縷。
出廠貨物過磅後,三聯票據自留存根,經財務結算後留存第二聯,經辦人在第三聯(出門證)上簽字,最後經門衛人員審驗後放行。否則,「責任自負」決不是一句空話。
這樣,磅房——財務——門房三位一體,結成牢不可破的「鐵三角」關係,相互勾稽,互相監督。
蛤蟆三跳還有一歇哩,業務不常有,可班老得守。門房有電視,有報紙,自然成為三人組集聚的地方。註定了我與底史村「兩黃」有了不解之緣。
司磅員老黃,責任心強業務精,一手好字力透紙背,「平淡歲月匆匆過,崢嶸報表日日新」,每日一式三份的報表被他打理得一目了然,進煤、銷焦及副產品情況常被統計的一清二楚。
「企業不講關係,工作幹好就是最硬的關係」,老黃靠實力贏得老闆信任。也是在他的全力引薦下,同村小他幾歲的老黃才當了門衛。
門衛老黃為人耿直,在他村曾當過隊長,唱過三花臉,人手勤不怕吃苦,從底史到東莊40多裡上坡下堰,來回他老騎自行車。他為人樂觀,常記「一村子」老黃的知遇之恩;生活節儉,為省錢自帶醃菜,不是薺菜絲,便是酸韭菜。
補充說一下,企業吃飯釆用飯票制,先從事務處打條預領,月底報帳從工資扣除。
核算工資時,我發現二人夥食費有一拼,一個比一個吃得少,相比較,磅房老黃更勝一籌。我「取經」問緣由,磅房老黃侃侃而談:我「一村子」他光知道少吃,我呢,在少吃之上還多了「巧吃」。
何謂「巧吃」?我一臉茫然,在保密的前提下,老黃解釋說空閒時多到灶房轉悠,恰逢饃熟下籠時打把手忙活一番,人心換人心,那時說買個饃做飯的還好意思說要飯票?我聽後恍然大悟,真是處處有學問,連連感嘆說生薑還是老的辣。
手腳勤快是兩人共同點,每天清晨,掃帚的「唰」「唰」聲成為我鬧鐘,出門一看,兩人地段競賽一般,一個比一個掃得乾淨。傍晚時,門房老黃更忙了,西牆上的小窗戶,也是放電視的窗口,掃淨後灑點水,讓人心曠神怡,我記得清楚,1997年香港回歸的實況,就是在這樣環境下被我收看的。
2003年,隨著焦炭市場熱銷,半掛車出現,老門房捉襟見肘,門口狹窄難於迴轉,老闆更換,企業擴建勢在必行。另徵地建焦爐建門房刻不容緩。
我被加了工作,協同抓基建的東莊村老楊督促建門房,從設計到施工到電動門訂購,我倆多方參考比對,歷時一個月新門房建成,電動門升降杆,高高的值班崗樓應有盡有,四個鎦金大字「東升焦化」熠熠生輝。
新門房建成後,兩個門房業務分開,並駕齊驅。新門房只許進不許出,負責基建購料的計量工作,諸如水泥、石籽、鑄件、矽磚、耐火粉等……,相應地門房磅房都加配補充了人員。新門房補充了兩個人,分別是東莊村的老王和老張。
老王原屬村幹部,戴著眼鏡,派頭十足,城府頗深,幹過老廠銷售科長,無奈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企業三角債嚴重,收款抵頂回揚子江曲軸𠂆一批過期產品,被長遠壓在材料庫無人問津。新廠投產後作為企業員老,新老闆礙面子讓其下崗分流到門房繼續工作。不料老王磕睡太大,與門衛首先得警醒的要求格格不入,有好幾次到窗臺邊喚都喚不醒。不得已被辭退後,老王耿耿於懷,匿
名舉報說企業汙染嚴重等等,沒有不透風的牆,在與運城經辦人員交涉時獲悉,一時間成了全廠「人心難測」的活教材。
老張為人大大咧咧,脾氣不太好,常因話不投機與司機發生爭執。新焦爐投產後,老門房關閉,底史老黃被調了過來,作為老人手他經驗多業務精,靠他的傳幫帶和耳濡目染,老張頗受教益,改變了許多。
儘管這樣,有時還難免犯犟。新門房離大路100多米,路兩邊村民仍有種的玉米,八月份杆高葉密,圖方便小解時因地制宜。話說這次老張還沒解利索,猛聽車輛鳴笛,撒腿急往回撤,待看清要出廠的小車後,老張大發脾氣,直埋怨人家喇叭聲不地道,「竟敢學老闆(汽笛)聲」!
鐵打營盤流水的兵,畢竟十七年時間不能算短,門房走馬燈似的,年輕的年齡大的,更換過不少人,細數起來,唯有老黃、老王、老張印象深刻,磅房老黃不得不提及,他作為門房老黃的引薦人,如硬幣的字兒悶兒一般,他二人是一體兩面,黃金搭擋。
工作上當然也有失誤,「蕭荷月下追韓信」曾被上演,好在有驚無險,沒造成大的損失。
門房是企業的窗口,也是個是非之地,排起八仙桌,迎接四方客,崗位平凡,任務艱巨,時時處處把「人生無處不江湖」現實演繹,時至今日想起,仍覺記憶猶新。
別了,那些年的青春歲月!
別了,那時候的同壕戰友!
親親的工友,感謝你們;
敬重的老闆,感恩有你!
2021.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