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日內瓦湖畔的法國依雲小鎮，因其來自阿爾卑斯山的融雪和當地雨水匯集而成的純淨水源而聞名於世，而「依雲」也成為高端礦泉水的代言詞。然而，瑞士科研機構近日在依雲礦泉水中意外發現一種被禁用殺菌劑——百菌清（chlorothalonil）的殘留物，濃度約為每升6納克。
雖然這一濃度低於每升100納克的瑞士法定上限，依雲品牌所屬的達能集團也強調，這一濃度水平不會影響安全飲用，但還是引起了消費者的關注和擔憂。
實際上，依雲水質情況只是「冰山一角」。紅星新聞記者梳理發現，近幾個月以來，瑞士在多地地下水和境內水域中發現了百菌清殘留物，而其濃度還高於依雲礦泉水。除了瑞士，德國最近在檢查瓶裝水時，也發現不少產品內含有農藥殘留和其他汙染物質。
瑞士日內瓦湖 圖據紅星新聞（王薇 攝）
今年年初剛禁用，水源被汙染原因不明
依雲礦泉水水源地因受到人類活動影響有限，被視為世界上最純淨的水源之一。也正因如此，當地水質研究人員經常會使用依雲水來修正他們的測量設備，不料這次卻有了意外發現。
據瑞士《星期日報紙》報導，瑞士聯邦水質科學與技術研究所（Eawag）研究團隊日前照常使用這種純淨水檢測設備，查出了殺菌劑百菌清殘留。一位名叫尤裡安娜·霍蘭德（Juliane Hollender）的研究員說，依雲水源地遠離農業密集地區，這一發現著實讓人驚訝，而這些殘留物如何進入水源地目前尚未可知。
消息傳出，達能瑞士集團發言人對當地媒體表示，發現的百菌清濃度低於法定上限，不會影響消費。對這種說法，瑞士倡導飲用水安全人士弗朗西斯卡·海恩（Franziska Herren）則認為，即便是低濃度百菌清，也會增加通過飲食接觸農藥的可能，存在慢性持續中毒的風險。
同時，依雲中國相關負責人在接受中國媒體採訪時表示，依雲礦泉水被許多實驗室視為世界上最純淨的水源之一，在該項研究中也被用作參考樣本。中國《GB5749-2006生活飲用水衛生標準》中，百菌清殘留物的限量值為0.01毫克每升。而依雲礦泉水被檢出每升6納克（0.000006毫克）的百菌清殘留物，低於限量值。
位於法瑞邊境的依雲小鎮 圖據法國旅遊發展署網站
而在此前的5月，瑞士公共廣播電視臺RTS的一個網絡專題節目，就已經關注在瑞士地下水的百菌清汙染問題。瑞士納沙泰爾大學土壤生物多樣性科學實驗室主任愛德華·米歇爾教授（Edward Mitchell）在節目中說，百菌清作為一種農藥，自上世紀70年代起便被廣泛應用於農業生產中。因其價格經濟，百菌清用途廣泛。
另據德國報紙Zeit Online報導，考慮到百菌清對地下水汙染的問題，早在去年4月，歐盟範圍內已經禁止使用這種農藥，但瑞士直至今年年初才下了禁令，撤銷了含有百菌清成分產品的銷售許可。
而據RTS報導，在禁令下達之前投入使用的百菌清農藥，如今仍有大量殘留物在土壤之中，可能需要數十年才能消除。米歇爾教授指出，僅2018年一年間，瑞士就消耗了36.9噸百菌清農藥，而2017年這一數字達到45噸。
此外，這並非依雲第一次出現汙染現象。紅星檢索發現，在2012年，依雲礦泉水也曾被相關部門檢測出亞硝酸鹽及菌落數超標。
研究發現瑞士多處水體有存留，自來水也受影響
據瑞士聯邦政府網站消息，近年來，瑞士聯邦環境辦公室首次對全國範圍內的地下水進行評估。今年5月發布的信息顯示，在該國近一半州內的地下水百菌清含量超過每升100納克（0.1微克）的限值，特別是在中部高原地區，該區域也是瑞士農業集中的地區。
官方資料顯示，瑞士80%以上飲用水源於地下水，同時上述殘留物在飲用水處理過程中難以去除，瑞士聯邦政府認為，這一汙染問題值得相當的重視。而由於地下水的更新周期長，百菌清殘留物頑固，對水體的汙染預計將持續多年。
圖為2017/2018年試驗性研究中發現的百菌清殘留物R471811的情況，紅色為超過每升100納克（0.1微克）限值的監測點 圖據瑞士聯邦環境辦公室
不僅如此，自來水也同樣受到百菌清殘留物的影響。據RTS報導，自今年年初，該國多地已發現許多汙染源，包括沃州、弗裡堡州和伯爾尼州。其中，有關部門在檢測弗裡堡州飲用水資源時發現，在381個的樣本中有42%（160個）不達標。
就在意外發現依雲水中的百菌清後，Eawag研究團隊又檢測了瑞士境內水域的水質，在利馬特河（Limmat）中找到每升7納克百菌清，還在萊茵河中發現每升53納克，濃度比依雲水還高。蘇黎世湖內也有每升5納克的百菌清，略低於依雲水。
米歇爾教授在RTS的節目中說，百菌清只是瑞士曾經允許使用的300多種合成殺蟲劑中的一種，如果對水中其他殘留物進行檢測，結論可能更不樂觀。
發源於瑞士的萊茵河也檢測出百菌清 圖據瑞士旅遊局網站
對人體健康無大礙，但警鐘已敲響
儘管如此，研究人員也認為，水中汙染物的濃度較低，不會對人體健康產生重大影響。瑞士各州政府也發出公告，建議市民無需過度恐慌。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已經認識到問題嚴重性，迅速採取行動來恢復被百菌清汙染的水源。如沃州首府洛桑，受到百菌清殘留物汙染的水資源佔總比5%，市政府已向地方議會申請了70萬瑞郎貸款，以嘗試多種辦法在18個月內解決水汙染問題。
而除了瑞士，德國質量測評機構ko-Test日前也公布了對國內市面上銷售的100瓶氣泡水的檢測結果，發現其中有18種產品被查出含有農藥、人造甜味劑、鈾、硼和硝酸鹽的殘留物，甚至還有4種氣泡水直接被判為「不合格」。
紅星新聞特約記者 許夢鴿 王薇 發自柏林
編輯 張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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