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不少中年人來說,齊秦的名字很有分量。
因為追隨過他的歌,也追隨過他的每一段年少輕狂與愛恨別離。
轉眼,當年的小哥已經進入花甲,那首《大約在冬季》彷佛就好像昨日才聽過一樣。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這首歌當時是齊秦寫給王祖賢的,這首歌影響了很多人,就連很知名的小說家饒雪漫,也根據這首歌寫出了《大約在冬季》的同名小說。
就在去年的11月15日,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如期上映,它的音樂監製、藝術總監正是齊秦本人。
故事裡的男女主人公的邂逅也是在齊秦的演唱會上。
這是一場錯過的故事,雖然票房口碑都有些撲街,但還是勾起了不少中年人對於青春的美好回憶,不少網友都說:散場之後立刻打開了音樂軟體重溫了那首《大約在冬季》。
這五個字正觸及到了我們曾經的過往。
電影裡有一幕是90年代的工人體育場上張貼者齊秦的海報。
90年代,那真是一個所有的光芒都屬於齊秦的時代,他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是中國大陸流行音樂的先驅與啟蒙人,是被整整一個時代所銘記的精神偶像。
李健、胡海泉、張亞東、沙寶亮、小柯、老狼……數不清的老一輩大陸流行音樂人的生命裡,歌手齊秦曾經光芒萬丈地佔據著他們的青春。
他的情歌以溫柔細膩著稱,傳唱度極高,直到今天他的歌聲還是萬千歌迷心目中的天籟,久久難以忘懷。
年少時的齊秦可以說是狂放不羈,16歲那年便因酒後鬧事而被送進感化院,後來的長達三年半的時間裡,他都是與世隔絕的狀態。
那個時候他姐姐齊豫每周都要去看望他,還給他帶去了一把吉他,也就是從那時起,音樂帶給齊秦些許希望的光亮,讓齊秦開始渴望著「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既精彩又無奈,歌詞的深意,真正品味了生活酸甜苦辣的人都會懂。
甚至還有傳聞說,盧庚戌就是因為《外面的世界》這首歌才開始學彈琴的。
雖然如今大家看待《外面的世界》這首歌更多的是為自己外出工作的勉勵,但對於齊秦而言,這首歌更多的是對姐姐齊豫的感激與愛。
他說過:我擁有很好的親情,這是非常幸運的事情。每個人都會做錯事情,但是你做錯了以後,用什麼態度去面對它,這是比較重要的。我很欣慰的是我的朋友、家人,尤其是姐姐不斷地把我往正確的方向拉。她送了我一把吉他,而我也終於在人生當中找到了一個方向。現在拿起吉他時,仿佛還會找到當初姐姐送我第一把吉他的感覺。
(旅行者雜誌才沒根據齊秦2017新專輯採訪原話)
出獄後的齊秦正如答應的那樣痛改前非,在1981年,進入綜一唱片公司,出版首張個人專輯《又見溜溜的她》。
這時的齊秦還不是「狼」的形象,更多的還是「民謠風」。
專輯發行之後他便應徵入伍,直到1985年退役後發表個人第一張創作專輯《狼》。
齊秦剛推出首張創作唱片《狼的專輯》時,就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也從此開啟了一個專屬於齊秦的時代。
尤其是專輯中那首歌曲《狼》,是齊秦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後來有人說,這才是真正屬於齊秦的第一張專輯,他迷茫、孤獨,卻仍然努力的尋找一個屬於自己的方向。
在《狼》的mv中齊秦滄桑嘹亮的嗓音配上一頭帥氣不羈的長髮,可謂是當時主流歌壇最叛逆的代表,孤獨而驕傲,輕狂又冷酷,歌曲中的電音混合著狂野,可以說是當時最另類的存在。
這匹北方的狼一聲狂嘯,徵服了全世界的華人!
如此高辨識度的歌曲讓他從一眾歌手裡脫穎而出,成為了流行音樂的推進者與代表人,也自然結實了一些至交好友。
在《狼的專輯》之後,在齊秦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前進的事後,他遇到了黃大軍、周治平,三個人一起鼓搗出了他的第三張專輯《出沒》。
音樂人都是互相成就的,三個人因為共同的愛好和夢想聚在一起,產生了無與倫比的化學反應,也一步步改變了他們的人生軌跡。
憑藉著《出沒》這張專輯,齊秦更加奠定了他在歌壇的地位。
當時還很年輕的的張亞東為了看齊秦演唱會,曾坐了一宿火車到北京。
90年代的齊秦開始了在大陸第一次的巡演之旅。
當時火爆的票房和各種不可控的現象印證了齊秦的人氣。
教父羅大佑更稱齊秦為「一座精神城市」,由此可見他在當時的樂壇,是一個什麼樣的地位。
他的下一張專輯《冬雨》也是由轉變為專業製作人的黃大軍為其製作的,而這張專輯裡的所有歌曲都成為了經久不息的經典,也正是這張專輯記錄了齊秦最痴情的日子。
齊秦曾經真的是一個浪子。
但就在齊秦用音樂徵服世人的同時,他也徵服了那個時代最美麗的女人——王祖賢。
1986年,齊秦接拍平生第一部電影《芳草碧連天》也因此結實了女一號王祖賢,也從這部電影開始,兩人墜入愛河,踏上了長達近20年的坎坷愛情之路。
當時因為事業分隔兩地的戀人,對彼此都有著濃濃的思念,於是,齊秦僅用了15分鐘的時間,為王祖賢寫下這首曠世情歌《大約在冬季》。
齊秦說:創作這首《大約在冬季》時,王祖賢正在自己身邊小憩,齊秦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浮想聯翩。
那個耍酷的「小哥」齊秦唱出這首歌的時候,我們才發現,他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沒有你的日子裡我會更加珍惜自己,
沒有我的日子裡你要保重你自己。
在戀愛期間,王祖賢還曾為齊秦拍攝《懸崖》的MV,拍攝時,王祖賢一直光著腳跑了五足足有五公裡,腳底和腳趾都磨破了,可她卻說:只要齊秦的唱片賣得好,一切都值得!
而這張專輯,也獲得金曲獎的7項提名,全球銷量突破120萬張!
可惜的是,這對金童玉女在質疑中相守相戀,卻在最祝福的遺憾分手,種種鬧劇留下了太多的遺憾,王祖賢在電影《遊園驚夢》的發布會上直接宣布退出演藝圈,遠赴國外留學。
近二十年的恩愛相守,十幾首專屬於王祖賢的「齊式情歌」,隨著王祖賢的遠離,一切無疾而終...
太深的遺憾,永遠留在青春的記憶裡,最後齊秦寫下《往事隨風》祭奠這段刻骨銘心的戀情。
他的愛情我們不再深究,那是屬於他們各自的回憶,也是一段「愛而不得」的傳奇佳話。在那段感情裡,讓我們最感動和回味的還是最溫暖的齊式情歌。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小哥對於《大約在冬季》這首歌並沒有報著期待,雖然歌中充滿了自己的深情厚意,但對於《大約在冬季》當年的走紅以及持續如此多年的流傳,齊秦還是深感意外的。
甚至齊秦還曾說過:自己每次登臺都被要求唱這首歌時,他都覺得唱膩了。
講真的,作為一名創作型歌手,齊秦自然不會讓「一輩子就唱一首歌」的情況出現在自己身上。
但《大約在冬季》卻似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緊緊抓住了一代人青春懵懂的心,值得你單曲循環,百聽不厭。
大概,是因為每當歌曲的旋律響起,總能喚醒每個人心中深刻的回憶。
我們愛的不是這首歌,愛的是齊秦的愛恨情愁,愛的是我們自己心中的那段不可言說的遺憾。
隨後的齊秦加入滾石唱片
他成立了自己的音樂工作室,還打造出華語歌壇上堪稱偉大的「虹樂隊」。
《紀念日》就是虹樂隊大膽且前衛的產物,也是這張齊秦個人最引以為傲的專輯,是他與虹樂隊共同掀起的一次音樂巨浪。
小哥說,「虹樂隊對我來說,就是我年輕時對音樂的衝動和夢想!」
90年末,結束了巡演的齊秦帶著虹樂隊離開了滾石唱片,轉而自己做了EMI唱片臺灣分公司的總經理,他逐漸減少臺前的榮光,開始嘗試做幕後英雄,但是畢竟術業有專攻,在舞臺上光芒萬丈的齊秦,開起公司來卻不是那麼順利。
齊秦很快就虧光了自己和公司的錢,甚至賣掉了自己的房子,93年離職的齊秦幾乎一無所有,又因為長期沒有從事音樂工作缺乏靈感,決定遠赴新疆尋覓靈感,找回自我。
遺憾的是,採風回歸的齊秦創作的7首歌曲居然全都沒有大火!
這讓齊秦開始懷疑自我,甚至有些不能接受,走下巔峰,看著屬於自己時代過去,他也掙扎過,久而久之,曾經的創作才子齊秦逐漸由創作歌手轉為純歌手。
至此,「虹」樂隊也徹底分散.....
多年過去,時間帶走了齊秦的時代,更帶走了他的好友們,這彷佛一個不可言說的「虹樂隊的魔咒」。
1992年,作為虹樂隊成員第二代的鍵盤手王文清,傳出死訊。
2005年,第三代鼓手黃健富在齊秦演唱會上邊演唱邊走向觀眾的舞臺前方,還來不及身旁的小哥反應,不浪瞬間就跌入了一個舞臺出入口。
2008年,第二代貝斯手廖世錚病逝,同年,第一代虹樂團團長徐德昌因肺癌去世。
阿昌是虹樂隊從始至終沒有離開的那一個。
隨後,
2009年,第二代吉他手劉哲維去世;
2011年,第三代貝斯手譚明輝車禍去世;
2013年,虹樂團和音、鼓手、齊秦助理戎祥去世;
2016年,團長劉天健病逝。
世事無常,齊秦說:「沒有人能挽回時間的狂流」。
隨著生離死別,虹樂隊分散在陰陽倆界,如今的年輕人再不會了解當年虹樂隊的盛世輝煌。
時光緩緩流淌,齊秦陪我們一路走來,
措不及防地就到了周杰倫的時代。
隨著新時代歌手的崛起,流行音樂的進步和網絡與數位化的發達,唱片紅利期揭過,漸漸地屬於齊秦他們的時代慢慢從人們心中划去,音樂也被周杰倫、林俊傑等人接替。
最終齊秦也不得不向商業低頭,剪短了標誌性的長髮,雖然偶爾還能看到他的身影,可惜嗓音鋒利不再,讓人感慨,他終究還是老了。
近幾年,國內音樂綜藝節目井噴式發展,許多淡出業界的老前輩,紛紛以評委、導師的身份再度殺回公眾視野,齊秦也不例外。
而他早已沒了當年狼的形象與對自我的堅持,開始隨意地參加不同地綜藝,擔任導師,甚至讓後輩去評價他。
知乎上還有人提問說:為什麼齊秦會參加綜藝節目?
知乎網友提到的這個《中國之星》正是齊秦以踢館選手的身份去參加的,而且和老朋友崔健相遇了。
我一直都覺得齊秦的《外面的世界》和崔健的《一無所有》總有那麼點異曲同工之妙,都嘗盡了年輕時候的無奈。
可崔健有資格點評齊秦嗎?
當然也有不少人都覺得這件事特別詫異,一個叱吒風雲的偶像來pk年輕人,如果輸了一定很尷尬。
但是齊秦卻坦言說:「我自認就是一個歌手,來到這樣一個音樂節目中當然還是希望以歌手的身份出現。當然這個舞臺跟《好聲音》不一樣,《好聲音》是一些新鮮出爐的、希望闖蕩江湖的歌手。當時我沒有辦法自己演唱,這次作為歌手參加這樣一個節目,我希望自己唱歌。」
在齊秦看來,音樂不分年齡和輩分,因此即使和年輕歌手同臺較量,他仍然感到有壓力。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事,原本身為後輩的崔健卻在臺下對齊秦的歌聲進行點評,甚至因為嗓音的退化受到崔健的接連痛批,還給了全場最低分。
真的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雖然心痛但是粉絲們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齊秦飽經滄桑,逐漸老去的「狼王」似乎已經喪失了當年的孤傲冷酷,那副被李宗盛稱為「鑲著金邊的嗓子」不再醇亮,氣息也越發短促,這不免讓喜歡他的我們,感受到了一絲英雄遲暮的悲涼。
這段節目播出後,果然在網絡上引發激烈討論。
一方面不少網友如我所料地說:「崔健你憑什麼對齊秦指手畫腳?」
但是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認,齊秦如今演唱的歌曲的確如崔健所說是團隊協作作詞作曲、歌手只負責演唱,這種流水線式作品已經成為樂壇的通病。
雖然音樂本身沒毛病,可這種方式所創作出的音樂作品卻常讓人感到缺乏靈魂。
但是還是有一些鐵粉毫不猶豫地站出來說:「《中國之星》太殘酷,我不願意看到的亊情還是發生了。齊秦在我心中有著『音樂教父』的殊榮,和年輕的歌手PK落敗。其實他完全有資格坐在臺下指點江山,可他卻勇敢的選擇了踢館,致敬齊秦,一個時代的音樂領袖,在音樂的國度裡沒有勝者英雄敗者寇!」(來自網友「潛伏AY」)
其實,他敢於出現在這個舞臺的本就是勇氣可嘉,他真的是丟下了包袱和姿態,只以選手的形式站在舞臺上,但敬意歸敬意,實力歸實力,地位會流轉,實力會消長。
剩下的就是一絲「昨日難重現」的感慨與嘆息。
然而歌壇本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更新換代其實也是一種必然,被淘汰的小哥仍然值得別人的青睞。
至少他和評委們,包括節目組都沒有因為輩分論長短,而是堅持了一代代音樂人共同積澱傳承下來的音樂性的標尺,這種沒有人情味的評審和只對音樂負責的選手們才是音樂未來最強大的力量。
雖然技藝退步了些,可你也不能否認,齊秦的音樂在90年代,曾振聾發聵,曾留下許多經典絕唱,那是開啟或者引領了一個時代的聲音,但不管他變得怎樣,我們也不會忘記在每一個在孤獨寂靜的夜對長空報以長嘯的歌聲皆來自齊秦。
齊秦對於很多人來說,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名字,而是帶著歲月的印記。聽他的歌,勾起的是對往昔的回憶,翻開的是塵封已久的青春日記。
我們在齊秦的歌聲中慢慢長大,那就讓我們聽著齊秦的歌陪他一起慢慢老去。
感謝每一個孤獨的夜,都有你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