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博物館招牌
「老大難」問題反思
文/泉城子
山東省博物館是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一個博物館,其豐富的館藏也穩居全國一流。由於其招牌匾額題字長期屢被吐槽,使該館形象與影響愈來愈壞,久而久之成為一個「老大難」問題。
日前,有政協委員提交了《關於山東博物館更換匾額的建議》,社會各界反響強烈,毀譽不一。據悉,點讚者佔大多數,多為普羅大眾和大部分書畫文化界人士。簡言之,他們普遍認為,由於建言無門,山東博物館題匾所致的惡劣影響長期存在、愈演愈烈,切切希望早日更換為佳。
拍磚者為少數掌握話語權的書法圈、文化界精英階層,他們則認為郭沫若贈山東博物館書作落款截圖製成的匾額,草法既無大謬,就應堅持文化自信,何況郭老生前位高權重,影響力大,因而對所謂誤讀、惡搞等帶來的極壞影響任其發展、不予理會。
筆者反覆衡量,認為該政協委員的提案很好,切實地反映了社情民意,在書法本身的見識上亦高於眾。既然由於山東博物館招牌引發的惡劣影響形成多年,猶如美人臉上長出的一塊黑斑,倘若不及時「動手術」,那麼就不會自動消除。因此,輿情刻不容緩,不能熟視無睹、聽之任之甚至尸位素餐,理應馬上採取合理而有效的手段來挽回影響。
俗話說無風不起浪,現有山東博物館題匾之所以引起難以啟齒得軒然大波,並非空穴來風。「山東XX館(情婦)」「山東XX報(情婦)」「心系XX波(情婦)」等版本流布甚廣,影響極壞。這一切都源於郭沫若在1959年為山東博物館題詩中的落款部分截圖所製成的匾額所致。
單純從藝術性上來講,郭老落款「山東博物館」並非由其專為題匾所作,而且藝術性遠遜於其專門題匾之作,這也是廣大書法家的共識(包括反對更換題匾精英)。再加上製作的不精確,二者差別較大,差之毫厘、謬以千裡,這就是造成誤讀和惡搞不可避免的首因。
有人認為,比對郭老落款截圖與匾額,「山東博」系代筆描摹後的產物。此外,山東大學書法教授俞梨華曾撰文指出:「『博』字按裝得不正,應該向右上傾斜(聯想有人將其誤讀為『情』,或許也是『情有可原』呀)……由於郭老的原作是傳統的豎寫,採用時改為橫向,這就帶來了一些技術上需要處理的問題,『東』的第一筆上方的虛線遊絲過長有傷和諧……過長過虛的線條,就成了多餘的敗筆……恍了你的眼,讓您念成『系』了,也『系』出『誘』因呀。」
現山東博物館匾額出處
匾額書法應在符合廣告法規正確易識的基礎上,達到藝術性與實用性的完美統一。其適宜書體以正書為上,古今一也。大型公共文化地標建築的匾額更應如此,以便大眾認可、雅俗共賞。山東博物館匾額甚至引起前來參觀的中學生們的起鬨嬉鬧,斯文何在!敬畏何在!
俗話說得好,「草書不上牆」。孫過庭《書譜》亦云:「題勒方幅,真乃居先」(此處真書包括楷書)。因此,此政協委員的提案明確指出:具有畫龍點睛的匾額書法,山東博物館五個字近乎狂草,有很大隨意性,並非榜書,不符政府公共匾額的文字規範。大型匾額屬於榜書,秦代稱署書,自古有規範。
孫過庭《書譜》局部
康有為說:「作榜書須筆墨雍容,以安靜簡穆為上」「雄渾古穆,得之榜書」,尤其是大眾公共場所匾額,應使用大眾容易識讀的榜書正體字,要為大眾服務,工整莊重,大眾識別,雅俗共賞,是其基本要求,狂草字體作為文人賞玩的藝術,自然無可非議,但作為大型博物館公共匾額,容易誤讀,實為不妥,你若狂草,必遭狂噴。
所以,應採用「既接地氣,又和眾美,莊嚴高致,眾所曕望,永世其芳」的書聖王羲之正體集字,或採用顏體楷書集字。因為「傑出的書法家魯公顏真卿也是山東人,是顏子的四十世後裔,其書法莊重恢宏,大氣磅礴,更有山東風範。另因山東博物館匾額問題早已成為不可迴避的輿情,跟新何種字體,亦可公開徵集,徵求大家意見。」 從中不難窺見此政協委員的學養之深與民主之風。
王羲之正體集字山東博物館匾額
顏真卿正體集字山東博物館匾額
眾所周知,某些城市公共空間存在大量視覺汙染,在某種程度上也不符合廣告法規。例如去年人民日報就曾點名批評的某些江湖字庫,書法紙媒與網媒、微信公眾平臺上力批的醜書(以創新為幌子、以視覺刺激人感官為特徵、為人民大眾深惡痛絕),以及江湖書法的泛濫不絕等等。
此外一些錯別題字所造成的視覺汙染也隨處可見:央視熱播的電視劇《歲歲年年柿柿紅》,其中草字「紅」誤寫成「肛」;電影《海上傳奇》片名草書題字中的「海」,錯為「滿」;電影《楊靖宇》片名草書,「楊」錯寫成「柳」,不僅大煞風景,貽笑大方,更令人痛心疾首……上述錯例,皆為草書,有順口溜概括之:草書匾額不待見,草法易誤不簡單,草字謹題莫隨便,草書誤題多「汙染」。
既然一般草書題名之謬都如此搞笑,那麼對於畫龍點睛的宏大文化建築匾額,就更不能等閒視之。由此可見,以書聖王羲之正體字或顏魯公楷書集字,不僅符合當代招牌字正確易識的廣告法規,而且二者各具正大氣象,具有引領時風、雅俗共賞的積極作用,也是彰顯高度得文化自信——因為二者無論是影響力還是藝術性都與現有山東博物館匾額不可同日而語。在解決山東博物館招牌字「老大難」的同時,也為各地大型公共文化建築匾額樹立起風向標般的標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