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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十裡桃花》的劇照。
陶麗萍
7月下旬，在今年春節火爆播出的網絡劇《三生三世十裡桃花》（以下簡稱《三生三世》）將由馬雲旗下的阿里影業推出同名電影。在國外，「三生三世」的小說和電視劇也在英、美、俄、日及東南亞等國颳起了一股「中國風」。甚至有外國網民自發組成了「桃花追劇字幕組」，在網絡上更新英語、俄語、越南語等帶字幕的劇集更新。
在美國亞馬遜網站，《三生三世》的同名小說英文版與《三體》《狼圖騰》等知名小說一樣，被推薦給外國讀者，一度位列亞馬遜官網中國小說銷售量第三。
怎樣把《三生三世》翻成英文給「歪果仁」看？夜華的神秘與仙氣用英文如何表達？近日，記者專訪了《三生三世》的英文版譯者，英國人陶麗萍（Poppy Toland）與被中國網友評為「最美桃花字句翻譯」的南京大學講師陳星，談談她們眼中把「桃花」翻譯給世界的那些事。
早在《三生三世十裡桃花》劇集播出前，英國人陶麗萍（Poppy Toland）就已經受小說版權所有方亞馬遜網站所託，著手小說的英文翻譯。
曾在北京胡同住了四年
陶麗萍早年在英國利茲大學學習中文，2003年曾參加第二屆「漢語橋」世界大學生中文比賽英國預賽，在一百人面前背誦席慕容的詩。隨後從沒來過中國的她，在天津、北京待了五年，在中國的英文報刊擔任採訪記者和編輯，算是「中國通」。
在北京生活了四年，陶麗萍覺得，北京就是她的家。她曾住在北京的胡同，跟鄰居們相處得很好，甚至到了倫敦，都格外想念老北京胡同裡的溫情。因此，回到「高冷」的英國倫敦時，陶麗萍花了很長時間才有回家的感受。
翻譯時腦海漫天櫻花
小說中，「青丘女君」白淺和「九重天太子」夜華的三生虐戀牽動著無數讀者的心。陶麗萍接觸到原版小說之後，前後細讀了幾次。她表示，自己最喜歡的角色是夜華，直言「他太複雜了，優柔寡斷，充滿神秘」。
1個月前，「桃花劇」在國內播放完畢後，南京大學講師陳星受人之託選擇了小說中的十句話翻譯成英文，立刻在網上火爆，因為意境優美，被網友稱為有「莎士比亞餘韻」的「最美的桃花翻譯」。
10年前，陳星就曾獲得全國英語演講比賽冠軍，代表中國赴倫敦參加國際英語演講比賽，最終獲得「非英語國家最佳演講者」，後來她在英國愛丁堡大學留學，獲博士學位，專注於莎士比亞和古典文學研究。陳星表示，早在2010年讀大四時就已看過《三生三世》原著小說。
陳星在翻譯時，由於《三生三世》作者唐七一直在描述桃花盛開、紅雲一片的景色，因此她腦海中不斷閃現的是自己在英國讀書時校園中小路旁櫻花盛開的春日美景。
無獨有偶，陶麗萍也表示，與小說中的漫天桃花相似，倫敦現在被櫻花包圍，非常漂亮，春光燦爛，正是重新讀讀這部小說的時候。
對話
要譯出莎翁味差得還很遠
廣州日報：中英文互翻除了語言，更需要生活閱歷。能談下你們在東西方世界的生活經歷嗎？
陶麗萍：我在大學時期學的是漢語，特別喜歡漢語的發音和構造。我後來去中國是很衝動的決定，因為從沒有去過，但又一直對中國感興趣。在中國留學是一個很好的經歷，我在天津住了一年，在北京工作了四年，很珍惜這些歲月。
陳星：我的研究方向對古典英語有要求，因此對翻譯中文古詩詞有好處。我的翻譯為配合原文的古典氣息，使用了相對古雅、詩歌的英語句式，營造了一點「古典」氣氛。網友說的「莎翁韻味」，大約指這個吧。但無論從音韻處理還是意象選擇上，都和莎翁詩作相差十萬八千裡。
廣州日報：作為譯者，閱讀時的感受是怎樣的？
陶麗萍：通讀過幾次，小說中中國文化的意象比較多。西方讀者可能更喜歡情節緊湊和節奏快的網絡小說。
翻譯完幾乎「累覺不愛」
廣州日報：對各自譯文如何評價？
陶麗萍：陳星的翻譯非常美，充滿詩意。譯文很好地捕捉到了鮮花和自然的圖像。但我認為翻譯整本小說的話，這種風格可能難以維持。作為編輯過程的一部分，要注意到一個「回歸」的元素，因為在當代西方文學中，有一種強烈的遠離「純文學」或者作者化風格的散文式寫作傾向。我儘可能地保留作者唐七的抒情風格，而不讓它壓倒英語讀者。
陳星：她對中文的理解比較深刻，意象處理得簡潔利落，尤其是其中詩歌的翻譯，很有韻律感，朗朗上口。
廣州日報：翻譯的難點在哪裡？
陶麗萍：書很厚，信息量太大了。還有很多文化性的細節，不容易處理。此外，東西方讀者的接受度不一樣。西方讀者閱讀的聚焦時間更短，情節需要更加緊湊、集中。
陳星：無論英譯中還是中譯英，文學翻譯從來都不容易，尤其是抒情性文字和詩歌。這十句話都不是一般意義的敘事，充滿朦朧的詩意，要恰到好處地譯出還是費了一點功夫。
廣州日報：翻譯用了多長時間？
陶麗萍：我原打算花三個月完成翻譯，但是很快意識到要更久，結果又延長了兩個月。這個過程非常充實，也很累，譯完我幾乎「累覺不愛」了！當然，亞馬遜支付譯者的費用是很可觀的。
陳星：用的是零碎時間，10句話大概兩小時。
好翻譯是既達意又傳情
廣州日報：怎樣看待中國網絡文學通過翻譯走出去？
陳星：中國目前正處於積極「走出去」階段，不僅要向世界輸出中國的產品和技術，更要向世界人民介紹中國文化，講好中國的故事。因此凡是能夠準確展現中國特色、糾正西方對中國的誤會和偏見、使英語國家讀者開始了解並喜歡上中華文明的好作品，都是值得翻譯的，不管它是經典文學還是網絡文學。希望看到更多、更好的中國作家作品走向世界。
廣州日報：你最喜歡的中文作家或翻譯家是誰？
陶麗萍：我很喜歡格非的短篇小說，用語驚豔、聰明。我翻譯了他的短篇小說《褐色鳥群》，很享受把這種感受用英語表達出來的過程。我也很喜歡路內的《少年巴比倫》，這是我翻譯的第一本書，小說裡的生活很生動，充滿了能量。
陳星：就翻譯家而言，我十分喜愛許淵衝先生譯的《唐詩三百首》。翻譯界都說「Poetry is what is lost in translation」（詩意往往是最易丟失）。但許先生的翻譯出色地傳達了唐詩的詩意，不僅「達意」，亦且「傳情」，是「信達雅」的典範。
聯繫上十年未見老友
廣州日報：譯文在網上「火」起來後，對你有什麼影響？
陶麗萍：這本書在亞馬遜上受到歡迎，得到讀者的肯定，對我的翻譯還是有促進的。
陳星：我並不覺得自己「火」起來，生活和工作一如既往。能得到肯定很開心，但我覺得自己的翻譯與「最美」還有一定差距。意外的是，這幾句翻譯居然幫我聯繫上了幾位十來年未見的老友！
廣州日報：會進一步對網絡小說進行翻譯嗎？
陶麗萍：我更喜歡純文學小說。不過我樂意接受各種體裁和風格。只要它們很生動，獨具創新，有可靠的人物塑造和有趣的情節、語言。
陳星：翻譯是一項需要全身心投入的事業，在目前階段我的大學教師身份讓我並不能兼顧兩者，近期無別的翻譯計劃。
連結
「三生三世」用英文怎麼說？
想知道「桃花劇」在國外有多火？僅小說名「三生三世十裡桃花」的翻譯，網上搜索量大的已經有好幾個版本。亞馬遜上線小說用的是陶麗萍的版本To the Sky Kingdom（意為：天國之旅），陳星的譯法為Life After Life, Blooms Over Blooms（意為：生生世世，花開花落），電影版劇照「Once Upon A Time」（意為：前塵往事）；網上流行的譯法最長，用的是Eternal Love aka Three Lives Three Worlds, Ten Miles of Peach Blossoms（意為：永恆的愛，三生三世，十裡桃花），可謂各有千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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