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發了條動態
曬出的是剛拿到手的結婚證
認識的人或驚訝、或驚喜
紛紛送上祝福
我也不免俗套地加入其中
動態評論裡一片喜樂祥和之態
直到有人說了一句
「好像昨天我們倆還在高中的課堂上
偷偷吃著東西，看著小說，
可是今天你就要嫁人了。」
我的那顆激動、好奇之心才被安撫下來
別人結婚我總比她們還激動
可能是經歷過結婚吧，所以更明白結婚的幸福感
是啊
仿佛昨天還在一起打鬧
怎麼這麼快就要嫁人了呢
無數回憶上心頭
朋友是個漂亮又善良的姑娘啊
因為姓氏
我們以前總是老練又頑皮地喊她「大嬸」
明明是「沈可存」的「沈」
她卻從來不惱
反而笑著挽著我們的手臂
歪著頭跟我們聊起剛發生的趣事
不安分的手時不時推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那雲淡風輕的模樣在我記憶中留存了好多年
大沈從來都是這麼溫柔
卻比格桑花還要頑強
其實哪怕到了現在
我回憶起大沈
還是會想起她低著頭做數學題的模樣
在操場上努力奔跑的模樣
和咧著嘴微微笑的模樣
數學是我們班的雞肋啊
至少我認為是這樣
我無法說我們遇到了一個不好的數學老師
因為他對我們還是很好的
但可以說是無法帶動我們腳步的數學老師
我們一邊無法依賴一個很好的老師
一邊又無法成功的自學
便成了雞肋
有的人不再著眼於數學
有的人選擇自學
我似乎去了第一類
但是大沈在第二類
靠牆的座位
窗外是黑蒙蒙的夜
窗內是明晃晃的教室
大沈坐在明亮的白熾燈下解著數學題
單薄的背影和著全班那麼多的背影
編織的是一張叫做堅持的大網
希望它足夠大
大到可以撐起那令人恐懼的高考
那時候的大沈
心裡只有高考和朋友這兩樣東西
不用猜我也知道
因為那時候的我們都一樣
高考是最終的目的地
朋友卻是比什麼都要珍貴的存在
特別是高三的友誼
顯得尤為珍貴
高三的我們
仿佛是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
一點風吹草動都可以挑動起那顆最敏感的神經
我們相互依賴著彼此
卻又害怕著彼此
害怕對方會離去
害怕對方不理解
小心翼翼卻又無所畏懼的過著倒數的日子
高考倒計時100天
對於我們藝術生來說
是高三最後一個學期開學的時候
我們一心還在念著藝考怎麼怎麼辛苦
卻一不注意
牆上的數字就變成了二位數了
變成二位數的那一天其實和平常一樣
神經大條的我們從來感覺不到危機
自習的時候老師都不忍心打擾我們
默默地從窗戶外看一眼便離去
可其實
來打擾也是沒關係的
至少可以給我們一個發洩的理由
就不用把莫名的怒火發在最珍貴的朋友身上了
如今
我已記不清那麼多的怨氣從何而來
但是承受這些怨氣的向來是最在乎我們的人
可是
那時候的我們卻是不知的
所以
能陪伴著一起走過高三
是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啊
正是因為見證了這些
所以看到現在的大沈我是有多欣慰
與羨慕
我記得那個寒冷的夜晚
我們在學校池塘的樓梯上坐了很久
聊天聊地
話題一直很壓抑
後來大沈沒忍住地哭了
我卻抬起頭說
今晚的月亮好漂亮
話是真話
那天的月亮透過寒冬蕭條的柳枝
看上去是那麼清冷與高傲
可是其實我想說的是
別哭啦，因為我也想哭
一直到後來啊
我們還是這麼忍不住情緒
明明該笑的場合
卻總是哭著帶過
還記得上完最後一堂課
隔壁四樓瘋狂地往樓下撕試卷、扔書
痛快地大喊解放
是啊
解放了啊
再也不用面對做不完的試卷
再也不用背那些繞口的句子
再也不用起早貪黑
再也不用那麼累了
......
可是我記得
那天大沈和我們緊緊地抱在一起
也不知是誰先流的淚
惹得我們都哭了
再再後來
就到了現在啊
我確實有將近五年沒見過大沈了
不只是大沈
好多人再也沒見過了
我們存在彼此的回憶與空間動態裡
或偶爾點讚評論一下
或常常打字聊天
卻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
見面大聲打著招呼
約著一起去廁所
買幾袋小零食偷偷地吃
或是難得認真的交流著這道題怎麼解
還有在教室裡傳來傳去的小紙條
都隨回憶留在了時間的長河裡
大沈
和好多個我們
都留在了那條長河裡
有的變成了一句話
讓我每次聽到這句話都會想起這個人
有的變成了一個背影
無數個街頭總會有一兩個熟悉的背影走過
轉身卻不是熟悉的人
有的變成了現在自己性格裡的一部分
那些改變都是因為這樣的人
有的卻從未再想起
仿佛只是個路人啊
我卻從來不介意被當作路人
因為最重要的從來都是當下
多美好或者多殘酷的過去
都會過去
唯有當下是最最不容浪費
所以
大沈
你一定要幸福
帶著我們所有人的祝願與祝福
珍惜每一個晴天、陰天、雨天、雪天
還有每一個早上、中午、晚上
最後
希望所有我最親愛的同學們
都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小確幸
永遠保持善良、童真與好奇心
202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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