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久等的「書樓系列」第二部《炎晝》終於來了!
特邀京極夏彥神級翻譯王華懋操刀,全球目前唯一的中文版!
東京郊外,一間名為「吊堂」的神秘書店,堆著浩如煙海的古今東西各類書籍。依舊是那個不明來歷、絕塵拔俗的吊堂主人,一襲白衣坐鎮其中。小夥計還是那個貧嘴美麗的撓,然而,《炎晝》的串場主人公不再是《破曉》裡的無業游民高遠,而是一位士族千金!
這一次,京極夏彥這個妖怪作家為明治時代的女性命運擔憂操心、憤憤不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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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我們總是傾向於同性更了解同性。例如通過動畫的溫泉場景,據說就能一眼分辨出作畫人的性別。依據是:女畫師會把角色的頭髮盤起來,男畫師則任由長發浸在水裡。短髮居多的男性,自然是很難體會到不希望頭髮在溫泉裡飄來飄去溼掉的女性的心情。
■ 溫泉女畫師
■ 溫泉男畫師
如果說「綁不綁頭髮」只是在塑造角色上可以忽略不計的細節,那麼某著名女偵探——二階堂蘭子似乎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二階堂蘭子大概是為數不多總是和「討厭」「不受歡迎」這類詞彙關聯在一起的角色。我甚至不太認同她是「女」偵探。除了二階堂黎人宣稱的角色性別和「好萊塢女明星般華麗的捲髮」這種浮誇又流於表面的外貌描寫,很難讓人感受到這位偵探鮮活而真實的女性特質。這位女性角色,甚至都還不是世間對女性刻板印象的集合,畢竟她就只會攏頭髮而已。
■ 二階堂黎人、西澤保彥
是不是異性寫異性就不行呢?當然不是。同樣是驚人美貌人見人愛家世顯赫類型的「高千」——高瀨千帆,西澤保彥就塑造得更加立體,也更受讀者歡迎一些。誰會不想加入漂撇學長的酒會,和匠仔、小兔一起圍觀高千和漂撇鬥嘴的定番戲碼。就是要注意,如果身為他們同學的你,獨自離開酒會,可能會遇到些奇怪的事件。
要說對於女性角色描寫更為出色的,就不得不提連城三紀彥。雖然現代戲中對女性心理的描寫也相當細膩,但以大正、昭和為時代背景的作品更加驚豔。那些身著和服的女子,妝容精緻,但一抬頭,眼神裡充滿著對身世的怨、對命運的怒——確實能夠看到這樣的幽靈。
■ 連城三紀彥
此外,還有很多日系推理作家筆下的女性角色令人印象深刻,例如島田庄司的松崎玲王奈和犬坊裡美,當然還有京極夏彥的中禪寺敦子和阿銀。不管是活潑爽朗的敦子,還是妖豔義氣的阿銀,都給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但是,如果說京極夏彥把一個女性角色作為主角來展開整個故事,甚至講述的是關於女性主義的故事,總會讓人感到「違和」。因為京極筆下的男性主角們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 中禪寺敦子、阿銀
雖然京極有三大系列,「百鬼夜行」、「巷說百物語」和「書樓吊堂」,但「書樓吊堂」這個系列還很年輕,它的第一冊《書樓吊堂:破曉》在日本2013年才出版;「巷說百物語」動畫化真人化也有,京極的直木獎也是靠這個系列,但始終沒有引起非常大的轟動;「百鬼夜行」系列就不一樣了,資歷深、時間長、篇幅大、故事精妙,而且非常有活力。最近又傳出了《魍魎之匣》再次被改編為舞臺劇的消息,由EXILE的橘KENCHI擔綱。
■ 橘KENCHI
同時,對於京極夏彥其人最早的認知也全仰仗這個系列。所以說起京極筆下的角色,第一反應是京極堂、榎木津、關口和木場這四人組。所以這樣的京極夏彥寫女性主義,該不會是想砸自己招牌了吧。
■《絡新婦之理》,文景出品,點擊圖片即可購買
但其實,京極對於女性主義,早在「百鬼夜行」系列中就有所涉及。例如在《絡新婦之理》中關於女權的探討,而作為故事核心的織作家中,織作葵便是一名女權主義者。當然,這種「女權」最終的走向如何,可能不單是作者自己的觀點和立場來決定的。畢竟,這可是大名鼎鼎的「百鬼夜行」系列啊。京極在某次採訪中提到,原來在《絡新婦之理》中關口幾乎沒有出場,後來因為日方出版社出於營銷考量,希望他把關口加進去。作為一個作家最暢銷的系列,因為它已經太有名氣,容不得作者「為所欲為」了。這或許也是「書樓吊堂」系列誕生的原因。
■《書樓吊堂:破曉》《書樓吊堂:炎晝》
正如之前所說,這個系列很年輕。但是,你能發現在「書樓」中的京極夏彥更為自由。他不用去考慮犯案手法、核心詭計,也不用去想怎麼把自己想說的穿插在其間。人物間的關係也更為簡單,貫穿系列的只有吊堂主人和他的小夥計撓僅此而已。在這裡,京極可以用整整一本書去討論他想深刻討論的東西,安排他喜愛的歷史角色用他們真實的經歷來為自己的觀點佐證。在前作《書樓吊堂:破曉》中,京極便圍繞「書與人」展開了整本書。而在《絡新婦之理》中淺嘗輒止的女性主義,在第二冊《書樓吊堂:炎晝》中,則成為一個重要主題。
其實,《書樓吊堂:破曉》的主要角色設置,沒有什麼特別的驚喜感。視線主人公高遠和關口巽的氣質其實並無二致,吊堂主人也完全可以說就是個白衣ver.的京極堂。當然,這樣的設置對於京極的死忠來說親切而友好,也更容易去了解並接受京極夏彥這次輸出的全新世界觀。但就像日本某位書店店員所說,
「京極系列作品的共通點在於:第一本是令人吃驚的有趣,而第二本是實實在在更加有趣。」
在《書樓吊堂:炎晝》的前幾頁有這樣一段話:
「快正午了吧。我很後悔沒有帶陽傘出門。陽光照得額頭熱辣辣的,皮膚也滲出汗來了。我正兀自尋找蔭涼處,背後突然傳來一道清朗的叫聲,小姐!聲音來得太意外,我嚇得輕喊了一聲。」
這一聲「小姐」,把作為讀者的我們也嚇得輕喊了一聲:
「這一次,京極夏彥要書寫女性?!」
《書樓吊堂:炎晝》的視線主人公名為塔子,在明治三十年代時,是一名從尋常師範學校畢業,也讀過女子高等師範學校的女學生。就和每一個去到書樓吊堂的人一樣,塔子也有著自己的煩惱——被家中逼婚。在這個時期,日本的女性意識開始萌發,帶來的是與長期的父權制之間的矛盾。塔子的祖父是一名薩摩藩士,有著根深蒂固的「武家」觀點——女人只有相夫教子才是好的,上什麼學。塔子的父親,雖然比祖父要好一些,但對他而言讓女兒去上學也只是順應時代,讓更多男人能看中自己女兒然後結婚。凡是和「結婚」這一直接利益無關的,一律禁止塔子去做——包括閱讀小說。
如果在別的系列中,這樣的塔子或許會咬牙接受這樣的命運,慢慢地在強壓於心中的黑暗裡生出妖怪,然後發生一堆悲慘的事件……但是,這可是「書樓吊堂」!
塔子逃走了。
她躲開了這個令她感到矛盾又掙扎的原生家庭——她愛她的祖父也愛她的父親,但愛不代表要對他們強加於自己的一切百依百順。她在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書樓吊堂,在這裡以旁觀者的身份見證著一位位探書人的造訪,也開始嘗試反抗家中無謂的禁令而閱讀小說,並在這個過程中慢慢成長。最終找到了自己的那一本書——與其說是一本書,不如說是塔子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京極夏彥沒有用那種所謂「大快人心」的方式來解決女性意識和父權制之間的問題,什麼大吵一架有你沒我斷絕往來,那只會讓人覺得膚淺而又虛假,又或者一刀切式地給出一個「這個一定是好的,這個一定是不對的」這種令人糟心的結論。更多的是讓女性角色自己進行選擇,自我成長,直面矛盾,找到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身為女性的自己的人生價值。
想讀書的塔子可以肆意沉浸在自己的閱讀世界中。塔子認為是進步女性的好友美音子可以因為遇到對的人,想結婚而選擇結婚。不結婚絕不是不孝,進步女性結婚也絕不是屈服於男權的變節。每一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生活的方式,這種方式是出於自己真正的想法,與性別無關。同時,每一個人也沒有權利基於自己的主觀臆斷對別人的決定指手畫腳,更沒有權利以性別之名去批判、否定、限制任何人。
但凡是一位沒有認真看待過女性、尊重女性的男性作者,是無法傳遞出這種信息的。
所以這一次,書寫女性的是京極夏彥。
另外,《書樓吊堂:炎晝》中還有一位重要的女性角色——平冢明,當然她後來還有另一個名字,平冢雷鳥。這位日本女性解放運動、婦女運動的領導人也以探書人的身份造訪書樓吊堂。
■ 平冢雷鳥
《書樓吊堂:炎晝》是一本充滿驚喜的書。它除了採用女性來擔綱主角,書寫女性主義,還借著探書人和吊堂主人之口來探討尖銳的問題。例如京極夏彥一貫的反戰立場在其中也所體現,以及對於個人力量無法撼動整個趨勢的時候應當如何抉擇等等。或許因為京極不需要再把精力放在世界觀的輸出,並將其當作重點來強調。所以比起上一本,京極夏彥在其中顯得更為遊刃有餘,每一個短篇結局的走向也更為多元,極大地豐富了將真實歷史揉入虛構小說中的趣味程度。
當然,京極夏彥也是有私心和偏愛的。除了塔子之外,京極這次還安排了另一個人一直在書樓吊堂裡晃悠——日本民俗學創立者柳田國男。其中一段他與日本超心理學先驅——福來友吉的交鋒被京極戲稱為「如同貞子與伽椰子般的對決」。
■ 柳田國男、福來友吉
如果說《書樓吊堂:破曉》是一本愛書之人寫給愛書之人的書,那麼《書樓吊堂:炎晝》則是一本讓人第二次愛上愛書之人京極夏彥的書。不再是因為詭計,不再是因為主角群的魅力,不再是因為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知識,而是純粹因為京極夏彥其人那無與倫比的世界。
■ 京極夏彥
本篇作者是京極夏彥的死忠粉絲顏小魚,也是書樓系列的實習編輯。感謝小魚為書樓吊堂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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