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獻給那些漂在路上的鮮活靈魂!
「我薄情而懶散,不愛城市人群,
逃避世俗責任,厭惡酒桌經濟,
只喜沿途山海,和那隨心之感……
我失敗的堪稱完美!」
「你有『喪』的潛質」,半年不見的朋友是這麼評論我的,「把你這種『喪』發到抖音上,沒準能火」。大概,這是你初次見我的感覺:目光空洞,表情呆滯,油頭垢面,簡稱『喪』。我當然不會使用抖音,這跟我厭惡的那些沒有本質的區別,它們教你這個應該怎麼做,那個應該怎麼做。不,我不能帶上你們的眼睛看這個世界,然後按照你們認同的那樣,看: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那,這個世界是怎樣?
十七八歲如你,愛易烊千璽,追古力娜扎,無可指謫;玩膠捲,迷戀夜叉,粉迷笛音樂節,也應理所應當。二十八九歲,注重健身是你,化身奶爸是你;鍾情燥熱是你,醉心安逸是你……三十如此,四十亦無妨;六十八十天天吵鬧要rock,手持魚竿端看夕陽,亦很迷人。重要的不是這個世界應該是怎樣,這個世界應該是你看它是怎樣,它就是那樣,至於愛恨,那完全取決於你。
在我敘述起那半個月所見所聞所感所想,或者說那個我看到的世界,我的解讀就是我的態度。我很感激朋友的邀請,在額濟納,在最美的胡楊季節,在77天行營的【自由之城】,度過了最自由最荒誕的半月時光。那些人還時時閃現,那些物還清晰可辯。我相信其中很多人跟我有同感,即在不久的將來,我們還會再見,就像現今各散江湖,終會有天江湖再見。
為何而來?
大餅送我到火車站還說:「撒完歡就回來哈,別又浪的不見人影了,一堆事等著你呢。」姑且就認它是為撒歡而來吧,人嘛,見人見多了就想看海,我不喜歡海,我更喜歡浪,非要說是為什麼,我只能說是一種感覺,一種隨心飄蕩的感覺。我也並非非來此不可,也並非來此非幹點什麼不可,我憑著感覺而來,似乎有什麼目的,似乎又無所事事。在火車途中,在帳篷裡面,在駕駛汽車送機兩百公裡的飛馳,在景區上百遊客包圍的餐廳裡,我想了各種可能性。
期間,我給朋友去了封信,想法在很早前就醞釀過,在那刻終得實現。信中,我告訴他為什麼要寫這封信;我告訴他想寫篇小說的想法,寫關於高中時期到現在的故事,有關青春彷徨,有關掙扎叛逆;我告訴他閱讀對我的影響;我告訴他攝影在我心中的分量。
如果你見到我,問我是幹嘛的,我答你:拍照的。
野生胡楊,恰如你我
在經歷臨時更換場地從居延海遷至大漠胡楊的風波後,重立活動主題便成當務之急。有人天才的為此次77天行營命名為【自由之城】,以自由名義,抨擊這荒誕的現實。大漠胡楊林間,悄然矗立【自由之城】,當時就想,這「城」,隨胡楊金黃而立,伴狂風落葉而歸,既是自由,亦是夢幻。自由是這隨處安生,夢幻是那遍地金黃。
Olan和恩寧是最先到,他們開著一輛全順房車。「讓我試下你的車吧,進營地的路晚上不好走,太暗。」丟下房車一個多月後,確實有點痒痒,見到不同的房車,但凡有機會試試絕不錯過。房車的主體是一輛移動的咖啡工作室----瘋長咖啡,中間是成套的咖啡設備,車窗就是售賣窗口,不想帶走的顧客可以在車尾的卡座區慢慢品完咖啡後再走,卡座區同時兼顧臨時臥室。或許我的興致不單單是因為她熟練的開著這輛手動擋的全順,更多的是這些實際存在的咖啡設備所透露出的生活氣息。在想和做之間,對一個人來說好像不存在明顯的分界線,甚至在醞釀某個想法的時候,人似乎會出現錯覺,那就是我們正在努力向這個想法靠近,它很快就會實現,它讓我們沉浸在虛幻的遐想中。瘋長咖啡卻是真實存在的,現在就在我的操控下緩緩的駛入營地。在我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是以什麼方式出現在路上的實際情況下,我很想跟著Olan一起去賣咖啡,儘管這不太現實,但的確那是我當時的想法。
後來我在呼市坐上恩寧開著的吉姆尼,才聽她講這輛車是換了曾經的全順後買的二手車,原來,她也曾開著房車飄蕩在路上過。恩寧開設了夸克藝術工作室,主營策展,同時也是一名紀實攝影師。此次來除帶了其他三位攝影師的作品外,還有自己拍攝的一組有關尼泊爾女性的肖像作品。沒細問她的具體工作和成長經歷,但就像她開著吉姆尼急速穿梭在城市的車流那樣,有些特性的沉澱顯然有別都市女性的矯飾和涵養,她乾脆、直接,不加修飾的表露自己的意圖。嗯,這很恩寧,要麼就幹,要麼就不踩不理。
跟電音廠牌everyday四位DJ(乾屍、大文、病人,還有一位忘記叫啥了)初次見面是在額旗的某個小飯館裡,當時是晚上大概十點,他們剛剛從呼市過來,帶著滿滿的躁動。我算不得電音愛好者,勉強算個Raver,偶爾會去Rave Party感受下現場氣氛,或者在封閉的環境如車內放些躁動的音樂,《Friendships》就是最近經常播放的音樂。電音風靡全球,但在中國,很多人將其與酒吧、夜店劃上等號,你很難反駁這樣的論調,因為「中國電音」目前處境就像當年的地下搖滾一樣,只是時代在發展,酒吧、夜店現在鍾情電音罷了。我很佩服乾屍、大文他們的勇氣,顯然,電音這條路不好走,但他們毅然決然。他們是時代的弄潮兒,你知道的,現在他們就很酷,將來也是。就像你家那位曾經舉過槍桿子打日本鬼子的爺爺拿下口中的小號對你說:那就是我們那個時代的故事。只不過,大文會換些詞,說:擰旋、推鍵,貼著音樂晃動,Peace and love.。
Bob是獨一無二的,在中國如此,在其他地方恐怕也難覓第二人。這位扎著髒辮的擊打樂手,擊響得是屬於非洲的原野之音。如果你對非洲鼓的印象還停留在麗江、拉薩那些穿著旗袍唱著民謠的文藝女青年上的話,Bob就是一位來自非洲扎著髒辮套著草裙帶領一幫「部落村民」敲打著一曲曲來自非洲的原野之音。這不是某個視頻教學能學到的,也不是正統的科班院校能教授的,這是Bob深入西非,紮根非洲原始部落身臨其境習來得。我不是否認文藝女青年和科班出身的擊打樂手的,我只是更欣賞Bob敢去突破固有局勢的方式。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燃情歲月》裡崔斯丁聽隨內心熊的呼喚的現實存現,以及,在追逐此過程中有關人的蛻變。你很難說Bob就代表非洲鼓樂的正統,但非洲鼓樂的精髓卻實實在在的烙印在他的靈魂裡,飄蕩在他擊打的鼓聲中。
還有一些人,像雜耍團隊的Austin、曹稚寅和Mia,無論是接觸棍、水晶球,還是呼啦圈,
都很驚豔,炫酷,但似乎缺少什麼,缺少些經江湖歷練所沉澱出的自然而然。其他的就不再多說了。
胡楊是自由的,它肆意妄為的將它的魅力在這個季節展現在你我眼前,它的自由源於它的野生,它的魅力則是在它沉澱後的產物,在最恰當的時節迎來最美的綻放。我讚美野生,是因為胡楊的確很美,更是因為,這一個個飄蕩在自己擇取自己的道路的鮮活靈魂,所演繹和詮釋的純粹追求之美。如果所有的事就像好萊塢電影那樣經過一套合乎商業邏輯的精細打磨被呈現,那這個世界就變得太沒趣了。
那些少年,很多可能
這應該是最後一部分,有關那些少年--那些來此兼職的大學生們。不管將來從這群人中走出了是主持人、藝人、高管、經濟學家、畫家、匠人,任何行業的領軍人物,還是默默工作的無名小卒,這些都有可能。甚至就現在,他們在某些領域的能力遠遠勝於我。
如果你們這群孩子能看到,我願講一些我的故事給你聽,如果你們願意的話。
高中畢業那年,我就去珠海的某工廠流水線上當了一名擦刀片工,後來組長嫌我太慢,調我下線,去貼條形碼。那次暑假工經歷,多是為了體驗。我清楚的記得做完35天後,給我結算了2174塊的工資。這錢,我買了一雙當時黃蜂隊當家球星大鬍子戴維斯的籃球鞋,和一雙給妹妹的運動鞋,搞笑得是,給妹妹那雙鞋居然都是左腳,而發現時已是回到了株洲老家。流水線上的工作經歷還有一次,那是大二的暑假,在寧波奉化,跟之前的想法差不太多,這次賺錢,是為了去上海轉轉。
沒想到,這種方式居然奠定了我的發展軌跡。無論什麼工作,只要是能讓我走出去,走出去看看我未曾看到的地方,我都樂意接受。我家可沒礦,三代都是地地道道的老農,我頂多可以加個讀了點書的鄉下的渾濁男孩。這個渾濁的男孩帶著所有的期待和熱情,撲向了這個繁雜的世界,他如願以償的飄蕩了他想飄蕩的地方,更可怕的是,這個地圖還在不斷的擴張,以不知如何收尾的架勢無止境的架設在他眼前。正如文頭所說,我失敗的堪稱完美。
我不會低下頭顱,屈服於那些或為利或為名的人和事,我知道那是一條「正確之道」,通過自己的努力、智慧、勤勞能獲取自己想要的一切。我甚至在一次同朋友的聊天中還舉出過明朝戚繼光的故事勸解朋友:在明朝的制度下,武官永遠是被文官壓制的一方,在萬曆時期,戚繼光能獲得總兵這一不曾有過的最高軍銜,堪稱奇蹟。戚繼光不單單是在對抗倭寇上有其天才的一面,他在政治上獲取的支持,尤其是來自當時首輔張居正的支持,才是他成功的關鍵。那又怎樣,功成名就的戚繼光,也難逃被歷史的車輪所碾壓。黃仁宇在《萬曆十五年》中不單單是講這些人物,這些史實,而是要我們將目光看得更遠些,跳出自己九十九年這樣的生命限定,去看待事物,去看待未來。
若干年後,你再見我,問我幹嗎,我答你:拍照的。
獵戶座77天行營展望
(純粹個人想法,如有可能,我亦願為實現這樣的想法參與其中。)
我希望明年有次類似「間隔年」這樣概念的行營活動,做成一年那不現實,做成一個暑假,針對高中畢業生和大學生而設定。內容可以引入芬蘭的教育體系,不分學科,而是將他們投入到社會上現有的真實行業中去,比如:經營一家咖啡廳。烘焙師是他們,收營員是他們,服務員也是他們,採購員還是他們……所有的一切讓他們自己來,而不單單只體驗一種工種。
我希望來次「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聽任何人講他過去的事情」類似回到七八十年代的行營,沒有網絡沒有電,只有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在海邊可行,在山溝溝亦可,脫下那重重地殼,找一些在這樣的環境下你願意做的事。摒棄繁華,看看真實的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也可什麼都不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