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的美術館裡,所有的畫作都離開了畫框,自由地活動起來。不知從何時開始,蒙娜麗莎的笑容像病毒一般在畫作間傳播了開來。無論是梵谷的自畫像,還是戴珍珠耳環的少女,都學會了這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無聲吶喊SCREAM 4EVER:世界名畫盲盒手辦』—— 這款今年8月中旬,在摩點平臺上線的一款盲盒手辦類潮玩眾籌/預售,一經上線,便在短短兩個月內,達成了1990位支持者,超過目標1166.37%的出色成績,成為同期潮玩項目中的佼佼者。
吶喊,梵谷,蒙娜麗莎,帶珍珠耳環的少女,熟知的名畫換上空洞的笑臉,構成了一絲絲詭異又有些熟悉的畫面。在摩點的詳情頁上,詳細記錄著主創的設計靈感:來自焦慮社會下,大多數人的心理。一方面,我們生活在無邊無際的焦慮中,大量的負面情緒需要短暫的精神麻痺來寬慰;另一方面,下意識的逃避也喚回了主創對「恐懼」的另一層思考。
『無聲吶喊』,誕生於此。
2019年9月的最後一天,盒DAN孵化小組來到了主創楓楓的家中,和她還有紅膠囊的商務Joe,聊了聊『無聲吶喊』背後的故事。
如果你喜歡紅膠囊這個怪誕有趣的設計事務所的作品,就跟著孵DAN員一起來看看吧~
(*專訪視頻見文章底部)
位於日本的紅膠囊設計事務所全貌
可以簡單介紹下自己嗎?
楓楓:大家好,我是紅膠囊設計事務所的Ela,你也可以叫我楓楓。我在和小午(littleFive)在京都精華大學認識了之後,一起創辦了這個設計事務所。小午她現在還在日本那邊上班,所以不能我一起參加這個訪談~
Joe:大家好,我是紅膠囊的Joe,其實就是Joelle的簡稱,我是紅膠囊現在~大概打雜的地位吧,大家可以這樣理解(笑)
工作室取名為「紅膠囊」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
楓楓:你知道他們(日本)在畢業的時候有買時光膠囊的習俗或者說是小習慣嗎?他們把那種大鐵球也叫膠囊,他們(日本)認為這種真空包東西的物品都叫膠囊。(還有)電影《黑客帝國》裡不是有那個,紅膠囊與藍膠囊*的梗嘛。一方面,我們想要做扭蛋和盲盒這樣形式的玩具;一方面又覺得,紅膠囊鼓勵別人去直面內心的真實,這樣子的後現代主義的寓意很好,所以我們就叫紅膠囊了。
*紅膠囊與藍膠囊:出自電影《黑客帝國》,真實世界中的人類領袖在虛擬世界中找到救世主尼歐時,領袖墨菲斯告訴了尼歐虛擬世界的真相,並在尼歐面前擺了兩顆藥丸,一顆藍色藥丸,一顆紅色藥丸,吃了藍色藥丸,會忘記墨菲斯說的一切,繼續在虛擬世界中生存,吃了紅色藥丸,就能走出虛擬世界,回到真實世界。
是怎樣的契機,讓你們萌生了做無聲吶喊這樣一個系列呢?
楓楓:上野動物園那邊總是有很多藝術展,所以我們就恰好去看了一下,除了吶喊之外,還展出了蒙克一生中其他的作品。那個時候我就會覺得,他之所以那麼能打動人,也是因為他的作品觸及了一種很深淵處的東西,直面自己內心覺得很骯髒醜陋的部分,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很受感動,因為我會覺得,要是人不願意接受自己的話,那麼就是在自我傷害嘛。畢竟別人還沒有來得及否定你的時候,你就在否定自己內心的感情,實際上你就是第一個傷害自己的人。
(蒙克)他實際上當時是和自己的朋友在一邊散步的時候,在夕陽之下,他突然一下子覺得,美麗的夕陽變得像血一樣紅,莫名的景色,開始充滿了一種讓他不能理解的,恐怖的情緒;他聽到了來自大自然的,無邊無際的吶喊。於是他就只好本能的捂住了耳朵。可身邊的人都沒有聽見啊。我覺得當時那個描述,聽起來就很像典型的焦慮症發作一樣的感覺。那種和別人完全割裂和剝離的感覺,又會加深患者這一系列情緒旋渦的下行……(停頓)那我又不是心理醫生,我在這邊瞎說什麼(?)
是什麼時候開始著手無聲吶喊系列創作的呢?
楓楓:那(2月過年回家的)時候,又累,頭又暈,旁邊飛機的聲音又大,我就突然一下子開始想說,要是把人簡化成比較簡單的形狀,只留下了一張空洞的臉會是什麼樣子。
因為吶喊者就是這樣令人深刻的形象啊~說來其他三位看著比較「正常」的人是怎麼加入進來的呢?
楓楓:戴珍珠耳環的少女頭巾的藍色,和梵谷最喜歡用的那種,給你印象深刻的藍色,我覺得特別的搭,但是蒙娜麗莎和吶喊又是灰濛濛的。我覺得他們四個組合在一起,就剛好把古典油畫結合到後來印象派油畫那個時候,常用的那些C位顏色全部都囊括在裡面了~
無聲吶喊系列創作手稿
楓楓工作中的一角
其實我們看到,這還是一個有些小恐怖的主題,為什麼會選擇玩具做呈現載體呢?
楓楓:我在初中的時候,接觸到一本很有名的小說叫《菊與刀》,他其中有提到一個很有意思的理論,就是說:和日本民族以「恥」為中心的民族精神不同,中國人的精神結構是以樂為中心來進行構架的,一切是為了當下的歡愉,幸福和其樂融融——一個模糊的幸福概念為最首要的目標,其他事情就是可以被犧牲的。而且雖然說大體上,現在市面上的(盲盒)玩具,都是那種比較開心的,可愛鮮豔又活潑,讓人覺得好像明天充滿希望,可我自己並不覺得說,回頭看自己的那種負面情緒……就並沒有充滿希望。我覺得,如果能夠面對自己的負面情緒,那不是一種走出了很巨大一步的感覺嘛~
可以給我們分享下你特別欣賞的藝術家嗎?
楓楓:我不知道你們看過松井冬子*的作品沒有,松井冬子也是一個,我在日本讀大學期間,老師介紹給我的一個日本當代女性藝術家。她比較擅長畫很寫實的那種幽靈圖,或者說死屍圖。她筆下的那些幽靈女性,都會以一種極端憤怒的微笑姿態離世。
那麼……玩具呢?
楓楓:那個COARSE*,我相當喜歡他們最近又重新復刻的一款,那個伊卡洛斯之翼的主題,就是他們常用的那個男性角色的形象,站在一個高臺上,張開雙手,看上去好像披著人造的羽翼,從他的雙手下面伸出來,他好像立刻要從高層跳下,開始飛翔的樣子。
可是從背後看的話,這羽翼也並不是從哪裡長出來的,他只是背著一隻已經死去了的天鵝而已。我覺得人在長大的過程中,就可能會遭遇很多很多自己當時覺得無能為力的事情,自己覺得「要是我再怎樣一點就好了。」,或者說這事情要是不怎麼樣就好了,要是有人過來為我主持公道就好了,這樣子的事情……然後被人就會勸你說,放下吧,反正現在我們也不能做什麼呀。但實際上,除此之外,我們有一件事情是一定可以做的,就是永遠不忘記這件事。
Years Adrift EPHEMERA & PAIN edition by COARSE
*松井冬子(Matsui Fuyuko),是日本知名藝術家。松井於1974年出生於靜岡縣,目前正在東京藝術大學大學院攻讀日本風格繪畫博士學位。她利用傳統技藝方法描畫靈魂與魔鬼的世界,這就是從日本傳統的題材自然之美遙遙脫離的題材。她的繪畫風格色彩暗淡而朦朧。
*COARSE 由德國的藝術家Mark Landwehr與Sven Waschk共同創辦的潮玩品牌,以簡潔俐落的線條來刻劃出角色的形態,俐落的稜角與簡潔的塗裝賦予玩具雕塑般的質感。
大家都知道,紅膠囊選擇了眾籌作為這套系列盲盒誕生的方式,可以講講選擇眾籌的原因嗎?
Joe:其實一個是因為我們有一定資金的壓力,所以我想說,那我們要不要去摩點上試一下。其實我們上摩點的這個過程還蠻曲折的(笑),因為有點像做世界名畫同人一樣的東西,涉及到一個版權的問題,他們(摩點)就覺得我們這個是有點侵權的,但實際上我們是有確切的查過,表明他確實已經被投放到公共領域,是可以做的,然後我們再去做的。所以這個期間我們還和摩點交涉了一下~
結果一上線就贏得了超高的支持,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楓楓:你不知道第一天晚上雖然賣得蠻好,她們倆很開心啊,我自己在那邊又焦慮症發作了,在那邊蹲在地上打電話說:「我現在覺得很不行我很不行!」
哈哈哈哈哈,那眾籌過程中有意料外的困難嗎?
Joe:(拿著木質相框)就是你想像一下,首先我們對這個(相框)的樣板,有可能就需要一個月(打樣),然後他生產,拋光再幹嘛的,這個相框可能就,周期會比較長了,所以說我們也為了拋掉那些東西,才出現了這樣一個,比較中間項的款式。
楓楓:亞克力的板子也蠻貴的,同人圈的都做過立牌嘛,都知道一個這麼大的立牌需要多少錢。
Joe:就是一個還蠻百搭的立牌。(拿出梵谷展示),你看梵谷的設計感就在於他真的有少一隻耳朵,而且這個耳朵的切面很乾淨,並沒有給你很血腥的感覺,單純就是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東西(笑)。梵谷在這裡面是顏色最鮮豔的一隻。
最後有什麼想對支持無聲吶喊的小夥伴說的嗎?
楓楓:真的很謝謝大家的支持,我們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喜歡我們的第一款作品。
Joe:而且(他們)很真心的在維護我們。
楓楓:我會覺得他們很多人知道我們是一個初出茅廬……初出茅廬貧窮的團隊,所以會主動在評論區幫我們說很多好話,幫我們解釋。
Joe:楓楓和小午兩個人在日本,我是在國內,就是很想儘可能的得到大家的認可,以至於大家提一個什麼點,解鎖項想要什麼東西,就會努力的去實現。她們並不會第一反應是這個東西我們做不出來。我會先從如何實現的角度去想這個事情,然後她們就已經開始畫設計稿呀,聯繫工廠,我就在一邊抓狂(笑)。
樣品帶去拍照時被路人當做展品圍觀
起初在摩點上看到無聲吶喊這個眾籌項目,是在今年9月初。ps:點開前可能需要加件衣服,因為是夏末採訪,你可能會被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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