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魏嬰遠遊回到雲深不知處後,重建亂葬崗一直是他的心願。他希望擁有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原因有三。
一為兒時經歷所致。父母雙亡使得他顛沛流離,幸得江楓眠收留,但無論怎樣,他多少都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為人處世皆是小心謹慎。二為他一直希望能與藍湛日月同輝。如今藍湛貴為仙督,且背後是底蘊深厚的藍氏家族,而他自己失去金丹,在劍道大統上已無登峰造極的可能,所以只能從他途入手,以自成一系。三為藍啟仁態度所致。雖然藍湛屬意於他,但彼此關係終究特殊,尚未獲得藍啟仁認可。藍曦臣始終閉關不出,藍啟仁更是把延續藍家香火的希望全部寄託於藍湛身上。
在剛回到雲深不知處不久,魏嬰曾提出讓藍湛相親,雖然他心裡也極不情願,看到藍湛與別的女子在一起就會吃醋、心痛。
「藍湛,我有話對你說。」魏嬰坐在藍湛對面,表情嚴肅地說。
「嗯。」藍湛不知魏嬰要說什麼,習慣性淡淡微笑著看著魏嬰。
「你我……」魏嬰頓了頓,鼓足勇氣說,「你我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你貴為仙督,會有許多流言蜚語的,我無所謂,但我不希望別人對你指指點點的,所以,你叔父讓你……」
藍湛一下就明白魏嬰要說什麼了,斂住笑容,起身走到書案旁坐下,拿起書看了起來。
「藍湛,你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魏嬰強忍住自己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地跟著走過去。故作歡笑向來是魏嬰的強項。
「我究竟是你什麼人?」藍湛問。
「知己,畢生知己。你終究要娶妻生子的。」魏嬰覺得自己鐵定了心,但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不信。
然而,這幾個字,如十六年前在百鳳山那般,又像刀子插在了藍湛的心上。藍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放棄了與他的交流。山無稜天地合,才會與君絕,魏嬰始終不懂他的心若磐石。
藍湛走出靜室,御劍離去。任憑魏嬰怎麼喚他也不回頭,只留魏嬰在原地干著急。天大地大,魏嬰確實不知該去哪裡尋找藍湛,直到晚膳時間也不見藍湛的蹤影。魏嬰心慌了,只好硬著頭皮去找藍曦臣。藍曦臣一聽前因後果,不由扶額默然不語。
「魏公子,你可知忘機何時就對你上了心?」藍曦臣看著一臉茫然的魏嬰,心裡替自己的弟弟一萬個不值,但也怨起弟弟那不哼不哈的性格,罷了,索性今日就由他和盤託出,不然這兩人兜兜轉轉,何時才是個頭?藍曦臣將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告知於魏嬰,從姑蘇聽學相逢到窮奇道雨夜相離,再到問靈十三載相尋,再到魏嬰重生後相護。
魏嬰聽得紅了眼眶,他只知道藍湛的心意和付出,卻不知道原來藍湛的心意如此誠摯,付出如此之多。
「魏公子可知藍願為何叫思追?思追,思君不可追,念君何時歸。忘機明知道魏公子幾乎沒有回來的可能性,但他很早就直言思追為自己的嫡系傳人,這麼多年,若他想娶妻生子,恐怕孩子早已到換齒之時了吧……」
魏嬰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靜室的。往事在眼前一幕幕浮現,心裡對藍湛的感情也愈加地濃烈,思忖間拿起笛子吹起了《忘羨》。笛音婉轉,縹緲悠遊,縈繞著無限的思慕與牽念,「藍湛,你在哪?」
忽然,魏嬰想起了一個地方,一個無比確信藍湛會在那裡的地方。他跑去找藍思追帶他前往。「藍湛,以前都是你走向我,這回,換我走向你。」
夜色蒼茫,圓月朗朗,灑落的清輝沐浴了魏嬰的思維,一種別樣的情愫潛入他的心底,血管中奔騰的是無盡的思念。來到暮溪山,當聽見那熟悉的《忘羨》琴音時,他笑得無比燦爛,心底的甜蜜氤氳開來。
魏嬰獨自進入玄武洞。藍湛坐在地上撫琴,一襲白衣勝雪,龍章鳳姿,天質自然。察覺到魏嬰進來,琴音即止,淡如琉璃的雙眸好似月夜泛起星辰的波瀾,深邃、靈動、柔和。藍湛為何來此?這裡是他對魏嬰的情起之地,也是與魏嬰生死與共相處最長時間之地,也是他第一次唱定情曲《忘羨》之地,對他而言,回憶滿滿,情思繾綣,意義非凡。
「藍湛,你果真在這兒!」魏嬰興奮得像個小姑娘見到心上人一般,奔過去在藍湛旁邊坐下。他這副模樣已讓藍湛心軟一點點,「這首曲子究竟叫什麼名字?」
「想知道?」藍湛目不轉睛地看著魏嬰,「那你靠近一點,我告訴你。」
魏嬰立馬挪過去緊挨著藍湛坐下,誰知藍湛突然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痛,藍湛,你幹什麼啊!」魏嬰疾呼,他萬萬想不到平時溫文爾雅的藍湛竟會有此舉動。而這一咬,是藍湛多年來壓抑的所有情感火山爆發式的宣洩,悲傷、委屈、憤怒、醋意……盡在其中。
兩人就那麼對視著,隔空交流著只有他倆能懂的情感,他們之間有太多的話需要訴說,有太多的情需要表達,但卻只能堪堪無聲交流著。許久,藍湛才問:「痛嗎?」
魏嬰慫了:「沒你痛。」藍湛垂下眼帘,說:「曲名叫忘……羨……。」
魏嬰心裡一緊,雙眸一亮,狡黠地笑道:「忘機……無羨!好名字!藍湛,你是何時作的曲?」
何時?第一次與魏嬰醉酒受罰之後吧,既有忘記無羨之意,也有忘機無羨之思。藍湛自然不想讓魏嬰知道這些,魏嬰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啊啊……藍湛……藍湛,你就告訴我嘛,你不要總是什麼都不說!」魏嬰看藍湛沉默不語,又開始撒起嬌來。「藍」字開頭,「湛」字結尾,僅僅兩字卻被他叫出了風情萬種,在藍湛的心裡無聲無息地種下了萬種風情。
兩人相對無言,篝火搖曳,對影成雙。藍湛想起了多年以前在此地與魏嬰發生的事,再想著白日在靜室魏嬰所說的話,不禁再生酸味和慍怒,就是這木頭,時常左右著他的情緒,卻絲毫不知曉他的情意,此情此景該對這木頭好好懲罰一番的……
忘羨立誓結為道侶,靜待時機說服藍啟仁再完成大禮。
待續/靜室塵情
「忘羨記5」魏嬰擺地攤,含光君來捧場,還當眾表白
《陳情令》之藍湛:魏嬰,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人(醉酒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