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提及水墨風動畫,估計人們最先想到的是上世紀上海美術電影廠出品的一系列動畫作品,如《小蝌蚪找媽媽》、《牧笛》等,或者是由六道無魚製作,七月火爆出圈的《霧山五行》。
但其實日本著名的動畫電影製作工作室吉卜力也出品過一部水墨風動畫電影,即2013年上映的《輝夜姬物語》
該動畫由執導過《螢火蟲之墓》和《狸貓大作戰》吉卜力的另一位動畫大師高畑勳監督監督執導。
電影上映後,吉卜力工作室的另一位大師宮崎駿也到場觀看,平時很少稱讚別人的他發出了感慨:「這部作品,才代表著日本動畫的未來。」
《輝夜姬物語》故事發生在日本平安時代。在遙遠的山村中,以竹編為生的贊家老爺爺在伐竹時從竹子中撿到了一個巴掌大的嬰兒,他將嬰兒帶回了家中和老伴一起撫養。
嬰兒生長的速度很快,不到幾個月便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出落大方的少女。贊家老爺爺認為這是上天給他送來的公主,他應該讓女孩過上公主般的生活。
於是,老爺爺將從竹子中找到的金子去京城買了房屋、僱傭了僕人,讓女孩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還請人為她取了一個很美的名字——輝夜姬。
輝夜姬的美貌引來了京城的眾多達官貴人追求,但一一被輝夜姬用難題化解,最後連天皇都想將其納入後宮,不堪困擾的輝夜姬決定回到月亮上。
但回去時面對眾神對人間的否定,輝夜姬反駁了他們的觀點,認為人間是美麗的地方,離開才是對自己最大的折磨。
動畫電影《輝夜姬物語》改編自日本物語小說《竹取物語》,電影與原著的敘述同樣按照時間階段,分為「成長」、「求婚」和「離開」三個部分講述,其中「求婚」是主要部分。
很多人對這部電影的評價是「進電影院前沒喝咖啡就很容易睡著」,但為什麼宮崎駿給出了「日本動畫電影未來」的評價呢?
1、水墨畫風與素描的完美結合
《輝夜姬物語》的繪畫方式借鑑了中國水墨畫中的留白和日本的繪卷線描手法。畫風清新、典雅、樸實,大量的鄉村場景和風景畫面使得電影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東方韻味。
而在動畫的製作上《輝夜姬物語》並沒有採用傳統動畫製作過程中人物與背景分離的方式,而是採用素描線條加上水彩顏料的方法,將兩者繪製在同一張圖上。
在對人物角色形象的繪製時,也並不是單一不變的線條,而是巧妙地運用模糊和清晰的筆觸,結合故事情節的起伏變化,線條的粗細、模糊程度則隨之變化。
如輝夜姬在山村自由自在生活時,繪畫的線條則十分的清晰細膩,人物形態表現的十分柔美。
但在「夜奔」夢境中,輝夜姬跑出命名宴會,奔向山林的場景上則使用了極具張力的線條。輝夜姬奔跑過一扇又一扇封閉的門,脫下一層又一層華麗的衣衫
隨著輝夜姬的奔跑,線條變得寫意而又粗獷,與之前的柔美對比強烈,線條的變化也將跟隨輝夜姬內心情緒失控、掙扎和對自由的嚮往表現得淋漓精緻。
在場景畫面的繪畫上,《輝夜姬物語》則採用透明水彩顏料上色的方式,畫面色調清新不華麗,美麗而不落俗。同時,遵循色彩在電影中使用的基本原則,運用色彩的變化來反映角色的情緒起伏。
對比最為明顯的便是影片中輝夜姬去山間遊玩欣賞櫻花和得知求婚的貴族之一因取燕子貝而摔落身亡時的橋段。
當輝夜姬被暫時得到解脫,終於能夠外出賞花,來到盛開的櫻花樹下時,畫面採用了清新明亮的顏色來映射出輝夜姬獲得自由時的愉悅心情。
而當輝夜姬得知貴族身亡的消息時,既愧疚又怨恨自己給大家帶來了不幸。於是原本鮮豔明亮的菜園場景變得暗淡和渾濁,輝夜姬所穿的豔麗服裝也變得暗沉、陰鬱。
2、罪與罰
《輝夜姬物語》中輝夜姬反抗貴族們的情節,經常被人們當做女性反抗的代表,認為這是高畑勳在批判封建女性受壓迫的命運,悲嘆父母對子女的錯愛。
但回歸電影,從細節中我們不難看出高畑勳想表達的主題。無論是電影還是原著都充滿了神話的色彩,而對於主人公輝夜姬的態度都是——「罪」與「罰」,即輝夜姬因為犯了錯來到人間接受懲罰的。
不同的是原著中並沒有對輝夜姬的罪沒有進行解釋,只解釋其落入人間是對她的懲罰,而並且輝夜姬認為人間是汙穢之處,充滿了貪婪、醜陋之人。
而在電影中,雖也沒有直接解釋輝夜姬所犯下的罪,但從她作為孩子時哼唱的童謠中,歌詞中反覆出現的「鳥蟲獸、草木花盛開、結果、凋零,順次輪流,生命甦醒」,以及片尾月亮之人對她的質問,能夠隱約感受輝夜姬的所犯下的「罪」是源於她對塵世的眷戀。
在月亮之人看來人間充滿了骯髒和醜陋,認為將輝夜姬貶入凡間便是對她的懲罰。而在輝夜姬看來留在寂寞清冷的月宮才是罰,而落入凡間雖然有很多不美好的事情,但是她所經歷過的萬物生長、寂滅再復生,人間的百態才是最美好的事情。
所以,在主題的表達上《輝夜姬物語》無關批判、反對和憎恨,只是對地球和人類的肯定。
這與同時期宮崎駿所執導的電影《起風了》無疑是相似的,兩者都是藉助神或個人的命運去表達更為簡單而又有些晦澀的主題——人間很美好,但起風了,我們要努力活下去。
3、傳承與創新
《輝夜姬物語》電影上映五年後,導演高畑勳與世長辭,這部電影也成為了這位日本動畫界大師的絕唱。
《輝夜姬物語》的製作耗時8年,耗資高大50億日元。自高畑親自導演的上一部作品《隔壁的山田君》已經過了14年,這部作品可謂算得上是嘔心瀝血打磨創造。
而《輝夜姬物語》沒有採用傳統的動畫製作方式,既運用了日本本國的繪卷線描手法,也借鑑了中國水墨風的留白寫意。既是傳承,又是創新。
或許,這就是高畑勳所希望藉助這部《輝夜姬物語》告訴後輩們自己的想法——每一部作品都應該是創作者的心血,用匠心去打磨它,不要辜負了自己。
同時,又有一份期待——自己民族的動氣不能丟棄,但也不能故步自封,唯有學習和創新才是未來。
所以,宮崎駿才會起初對《輝夜姬物語的》的評價「這種電影根本不像個樣子!」卻又改口認為「這部作品,才代表日本動畫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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