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嘉德羅斯是你見過最會罵人的傢伙了。
他看人的時候,總是半眯著眼,露出不屑倦怠的神情,睥睨一切的鎏金色瞳孔裡,是目空一切的冷漠。
看上去不好親近。
實際上……是真特娘的不好親近。
是個聊天鬼才。
他對貿然出現的愛慕者從來不會吝嗇言辭。
從他兩片薄唇裡蹦出的話語,像自動追蹤的飛刀。
「螻蟻,誰允許你近前?」
「雜碎,閉上你吵鬧的嘴。」
「蠢貨,趁我心情尚可,滾。」
在他嘴裡,你成了各種奇怪的東西:「垃圾、白痴、老鼠、蟲子、四腳蛇」。
詞彙量非常豐富。
每次他罵你就像在更新你的詞庫。
問個安都會被他從頭羞辱到腳。
——「只知亂吠的廢物,誰給你的勇氣在我面前聒噪?」
——「不想變成碎片,就快點滾出我的視線,懂?」
【一個月後】
明明對你惡言惡語,說著讓你快滾的話,卻不準你離開半步。
毫不掩飾對佔有欲和控制欲。
這天,你只是為了還雷獅幫忙搬家的人情,和雷獅去喝了杯咖啡而已。
被他看見了,一回家就遭了發難。
「和雷獅玩的很開心?」
他坐在沙發上,架著腿,雙手十指交叉安放膝蓋,天光從他背後照來,使得他的臉上滿是陰影,但黃金瞳卻越發洶湧地燃燒。
他眼角微垂,斂著眸子,釋放著慵懶卻危險的氣息。
他起身,雙手隨意地插進衣兜裡,頭稍往下低視線卻始終鎖定你的雙眼。
他緩慢地踱到你面前,壓迫感使你步步後退,直到後背貼上牆壁。
手掌拍在你耳邊牆壁上的聲音清脆可聞,嘉德羅斯面色一暗,將身體傾向你令他的影子覆住你的行動,帶著明顯的侵略性:「還是你認為,他比我好?」
即使在他眼裡,你這個愛慕之人微如蟲豸,他仍然不允許你有任何背叛的行徑。
你的下巴被他粗暴地掰正,強迫直視他的目光,他左側嘴角微微翹起,露出尖銳的小虎牙:
「聽好了,你的雙眼只允許注視我……不想它們被剜掉的話,就看好你該看著的人。」
【兩個月後】
越相處你越能發現,隱藏在嘉德羅斯任性妄為外表下的小心思。
他的羞辱式激勵很特別。
「沒拿到可以入眼的成果之前,別來找我。」
……喂,明明可以好好地說「加油」的吧?
他的嘲諷式安慰很特別。
「連身體都不知道愛護的廢物,還談追隨我?我不需要會隨時把自己折騰死的廢物來礙事,滾去無人的角落,或者把病治好再來找我。」
……喂,明明可以好好地說句「快去休息」的吧?
他得晚安方式也很特別,像處刑。
「滾去睡,三,二,一——」
……喂,這個是真的可以好好地說句「不要熬夜」的吧?
看上去沒有什麼能打動他,其實心思很細膩。
或許外表越是堅若磐石的人,內心某個角落,就越柔軟得掐的出水。
收到的小禮物的時候反應很平淡,甚至出言嫌棄。
嘴上說「嗯」,身體很老實。
會謹慎收好所有承載著你們之間美好回憶的小東西。
比方說你送給他的999隻千紙鶴。
比方說你寫給他的手寫信。
就連你們QQ聊天的火花,都會被他小心呵護。
萬一不見了,他還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發脾氣。
但是看到你一臉沮喪地道歉時,又立馬恢復無所謂的表情:
「哭什麼,再養就是。」
【三個月後】
嘉德羅斯的邏輯十分清奇。
在他眼裡。
你很弱。
不管你是學文學理學汽修還是美容美髮,拿了多大的榮譽,你都很弱。
你很蠢。
不管你是清北復旦還是常青藤留學回來的高材生,你都很蠢。
你不乖。
不滾你是早安午安晚安次次不落,會撒嬌會賣萌會打滾,他不來你不走,他不說你不動,你都不乖。
但是你再有千般不好,他也還是看上了你。
——「即使再弱,再蠢,再傻,再鬧,也只許給我一個人看,懂?」
專挑不好的要,嘉德羅斯的眼光真差(小聲bb)。
【四個月】
可以確信了。
他的獨佔欲,他貶低的話語,他粗暴的命令,都指向一件事。
他那高聳且不可動搖的自尊高地上,開出了一朵讀作以你為名,寫作「喜歡」的花。
他終於開始誇獎你。
大概是對前幾個月,被他諷刺得體無完膚的補償吧。
「只要是你,其餘無所謂。」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禮物。」
「我的金絲雀,歌喉自然不會讓我失望。」
跟嘉德羅斯處久了,你的詞彙量和修辭能力都漲得飛快。
只要是和他有關的事,從你口中飛出的時候,就會自動變成讚美。
你也就成了他輕笑時調侃的「油嘴滑舌」,「油腔滑調」之人。
「我就佔用嘉德羅斯大人一丟丟的時間給您看一個小禮物,希望這個小禮物可以給嘉德羅斯大人帶去微不足道的快樂!」
「哇——我拿到嘉德羅斯大人的比心啦!我要把小心心收進盒子裡,當作傳家寶供起來!」
「嘉德羅斯喜歡喝酒嗎?我有一瓶朗姆酒,顏色就像暮色裡嘉德羅斯大人的頭髮一樣,是很好看的金色。而且酒精度不高,可以讓嘉德羅斯大人保持清醒,又染上我給的紅色。」
「倒是恰如其分,不過有一點有出入。」他頓了頓,彆扭地轉開視線,有些侷促將圍巾往上拉,遮住半張有可疑紅霞,還有幾分幼圓的臉。
——「對你,我早就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