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城市都有魂魄,每一個生命都如迷宮。那些故事中的人在人間匆匆行走,最終留下的不過是一抹味道,或甘甜、或苦澀、或清冽、或醇厚。
廈門沙坡尾文藝小清新
沙坡尾是老廈門人耳熟能詳的地名,它不僅是儲存老廈門人關於漁港文化記憶的寶庫,也是來廈門的遊客必定會打卡的網紅街區,更是一個充滿驚喜的如夢之境。
沿著避風霧的木棧道緩緩前行,帶著微微溼氣的風輕撫臉頰,捎來一絲大海特有的鹹甜味。漁船輕輕搖晃著,五彩的船影倒映於水中,混合著天上的雲影和岸邊的花影,共同構成了好看的圖案。偶有白鷺掠水而過,清明幾聲,悠然自得。讓人不由神思飄飛,恍惚間有種出世之感。
廈門沙坡尾藍調
可當你收回思緒回頭再望時,你卻能看見牆上繽紛的搞怪塗鴉,看到各種二次元文創商品,年輕人的笑聲迴蕩其間,釋放著無限活力。沙坡尾的魅力其實正在於它的這種多面性,出世與入世交替,新潮文化與古老技藝融合,沙坡尾豐富的層次與機理讓人驚喜不斷,宛如一場繁華美夢,讓人沉醉其中,不舍離去。
貓街和藝術街區
其實與沙坡尾今日的繁華同樣吸引人的是沙坡尾的華麗蛻變,翻開塵封的歷史。踏入沙坡尾的舊夢,你會發現一個有別於今日的沙坡尾。舊時的廈門港乃是如新月般的弧形海灣,因為這裡海沙細膩如金,故有「玉沙坡」之美稱。沙坡尾正是這美麗新月的末端,也是一處絕佳的避風港。
1880年玉沙坡
明末清初,鄭成功曾在沙坡尾附近的演武池屯兵操練,並恭請三尊媽祖聖像登船護航,開啟驅逐荷蘭侵略者、收復臺灣的英雄之路。陪伴鄭成功收復寶島的這三尊媽祖像,後來被供奉於臺南正統鹿耳門聖母廟,成為兩岸渡口緣分的見證。
明代曾實禁海,唯獨鄭氏家族憑藉海上武力開展對外貿易,偏居一隅的廈門港因此成為當時重要的對外貿易口岸。當時的沙坡尾沒有林立的商鋪,沒有漂亮的木棧道,只有那被歲月洗禮過的石板路,那每日進出的漁船,還有那一群淳樸的漁民,他們起早貪黑在起伏的海浪上討生活,期盼著用滿載而歸的漁船來報答日日在渡口為他們祈禱祝福的家人們。
隨著時間的推移,沙坡尾的岸上還陸續出現了許多手工業,有造船的、打鐵的、染織的,儼然是一個小有規模的漁業服務供應網。倘若不是後來日軍侵擾,或許沙坡尾的漁業能有更加美好的未來。
解放後的沙坡尾在一片凋零破敗中整裝前行,跟隨著新中國的步伐不斷前進,不僅恢復了漁業的繁榮,還成為廈門市三大工業區之一,發電廠、水產品加工廠、機電造船廠等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在這裡,沙坡尾也因此成為承載廈門港口城市工業文明記憶的重要所在。
沙坡尾夜景
時代的風雲變幻無常,九十年代,沙坡尾的命運再次迎來了改變。寸土寸金的廈門島不再適合傳統工業發展,工廠的搬遷成為定局。自九十年代中期開始,近海漁業資源枯竭導致的捕撈量急劇下降,昔日繁盛的漁港也逐漸走向了末路。
二零零三年,新建的演武大橋遮擋了沙坡尾避風塢的入口,大型漁船無法駛入,漁業相關產業也相繼搬遷,沙坡尾的轉型勢在必行。
2015年沙坡尾整頓
二零一五年,思明區政府、廈門市海洋與漁業局發布了關於沙坡尾避風塢封閉管理的公告,引導漁民退漁、上岸轉產,沙坡尾的漁業發展終於畫下了休止符。重歸沉寂的沙坡尾宛如蒙塵的明珠,世人所見的皆是那被海風侵蝕的破舊廠房,飄著魚腥的髒亂街道,但智慧的廈門人卻窺見了那破敗之下珍貴的歷史與湧動的情感,以回春之妙手重塑著沙坡尾的繁華美夢。他們在保存沙坡尾街區文化價值的同時,對物質空間進行合理開發,提升經濟效益的同時,兼顧地域文脈,將沙坡尾打造成一個全新的文化創意港。
沙坡尾文藝小店
海國巨觀,舳艫東西,玉沙挹注,萬象生聚。青年流行文化如春風,讓原本充滿包容精神的沙坡尾煥發出新的活力。起吊機原址的斜坡做成滑板場,冷凍庫改造成演奏空間,機器平臺改造成為小型演講臺,年輕有趣的思維不斷碰撞出奇妙的火花,沙坡尾藝術西區由此誕生。
2020年7月17日沙坡尾
隨著沙坡尾市集、知識分享、黑白講、周末搖滾音樂會等活動的舉辦,越來越多的文藝青年來到此處,他們或是樂此不疲地彈唱著小眾歌曲,或是商談著實驗戲劇,或是販賣著親手製作的美食,或是分享著奇趣的人生經歷。他們和沙坡尾一起對外界宣揚著自己的與眾不同,彰顯著自己的無限魅力。
這種鮮活可愛的氣息當然被敏銳的商戶們所捕捉。創意酒吧、咖啡館、蛋糕店、手作店等沿街開啟。遊客紛至沓來,熱鬧非凡,文藝的氣息飄散其中,如夢似幻,讓置身其中者為之著迷。
縱觀沙坡尾的歷史,我們不得不為他每一次的成功蛻變而驚嘆。當然這樣的蛻變之後,不可缺少的即是作為造夢者的廈門人所付出的辛勤勞動,正憑藉靠海人勇於拼搏、善於創新的勇氣,沙坡尾才能有這樣豐富的美感。我們也有理由相信,在他們的創造下,沙坡尾的未來將會充滿重重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