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疫情影響，今年以來出境人數驟減，大量海外代購被疫情「困」在了國內。除個別代購依靠海外關係繼續海淘郵遞以外，相當一部分代購將目光轉向了國內。據《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了解，日上免稅線上購物和海南免稅店成為這些代購的主要貨品來源。
《中國經濟周刊》 記者 張燕
「瓊版iPhone接受預訂！iPhone12 Pro Max最多便宜1500元，具體價格23號開售後確認。先到先得！」
iPhone12新品發布會後不久，海南代購的群內已經開始瘋狂傳播瓊版iPhone代購的信息。根據群內流傳的價格，瓊版iPhone12的價格根據不同型號從4000多到1萬出頭不等。根據描述，從海南免稅店內售出的iPhone定價或是全球最低。
受疫情影響，今年以來出境人數驟減，大量海外代購被疫情「困」在了國內。除個別代購依靠海外關係繼續海淘郵遞以外，相當一部分代購將目光轉向了國內。據《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了解，日上免稅線上購物和海南免稅店成為這些代購的主要貨品來源。
《中國經濟周刊》首席攝影記者 肖翊 | 攝
「海代」變「島代」
7月海南推出免稅新政以後，王瑩已經飛3次三亞了。她告訴記者，自己專門購買了海南航空推出的「隨心飛」，就是為了節約飛三亞「拿貨」的成本。
王瑩是一名專業海外代購。今年之前的每個月，她都要至少來回一次韓國，每次代購的純利潤大約在3萬～5萬元。但今年受疫情影響，王瑩在家「賦閒」了大半年。5月國內疫情逐漸平復後，她還在朋友圈賣了一段時間衣服過渡。她本來已經打算找一份工作轉行了，但海南新免稅政策的出臺，讓她再次看到了代購的希望。
所謂新免稅政策，指的是今年6月29日，財政部、海關總署、稅務總局發布的《關於海南離島旅客免稅購物政策的公告》。根據公告內容，海南省免稅購物額度從每年每人3萬元提高至10萬元；離島免稅商品品種由38種增至45種；取消單件商品8000元免稅限額規定。
新政對海南免稅的銷售刺激很明顯。《中國經濟周刊》記者根據海口海關公布的數據梳理得出，從今年7月1日新政實施至10月8日，近100天的時間裡，海南離島免稅商品一共賣了96.7億元。而在今年前6個月，海南離島免稅購物的銷售總額只有74億元。
在王瑩看來，與她過去習慣的韓國免稅店相比，海南免稅的價格並不是那麼令人滿意。「主要是化妝品便宜，奢侈品的價格優勢沒有韓國那麼突出。尤其是一些珠寶和手錶，海南免稅無論是品牌還是價格，優勢都沒有那麼大。但是好在貨品齊全，而且常常有貨。韓國雖然價格好，但經常不是缺貨就是要限購，接了單買不到也白搭。」王瑩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8月份最多的一次，她通過和現場其他消費者湊消費額度的形式，3天內一共從三亞國際免稅店購買了25萬的貨品。其中，僅瓊版iPhone就購買了10部。而根據相關規定，每人每次購買瓊版iPhone不能超過4部。
《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了解到，在海南，像王瑩這樣活躍在免稅店的代購不在少數。除了從別的地方轉戰海南的專業代購，還有很多本地人今年加入到這個行業。海關總署9月24日的一則公告顯示，僅今年，就有219名旅客因涉嫌違規被處以「3年內不得購買離島免稅商品」的處罰。此外，海口海關還對364名企圖將免稅商品帶出隔離區的旅客實施攔截勸阻，宣講海關監管規定，並監督其攜帶免稅商品離島。
相關信息顯示，在上述219名旅客中，28人為不按規定攜運免稅商品離島，191人為銷售免稅商品牟利。
根據7月6日海關總署發布的重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對海南離島旅客免稅購物監管辦法》規定，以牟利為目的為他人購買免稅品或將所購免稅品在國內市場再次銷售的，購買免稅品時提供虛假身份證件的，3年內不得享受離島免稅購物政策，並可依照有關規定納入相關信用記錄。
對於「代購」這一行為違反了相應的法律法規，王瑩表示自己是知情的。即使是過去做海外代購，同樣面臨著被海關查處的風險。最多的一次，王瑩被海關扣留了價值過10萬元的貨品。但她表示，既然做代購，就甘願冒這樣的風險，而且被查到的次數「鳳毛麟角」。
「我們在免稅店裡買東西，同樣的貨品只要不限購，一買就是十幾件。銷售其實對於我們做什麼心知肚明，但是為了業績，還是會賣給我們。」王瑩說。
位於北京首都機場T3 航站樓的日上免稅行。
做代購就像在炒股
除了從海南免稅店代購，日上免稅今年新開設的線上門店也成為王瑩這樣的代購們「拿貨」的主要渠道。
過去幾年，機場免稅銷售一直是全球免稅市場規模最大的銷售渠道。以中國中免為例， 2019年中國中免免稅商品銷售額達到458.18 億元，同期增長37.89%，僅上海日上機場免稅店、首都日上機場免稅店便合計創收237.38億元，佔當年免稅銷售額的一半。
受疫情影響，機場免稅業務幾乎停擺。高額的免稅經營權成本和機場租金成本壓力之下，機場免稅另闢蹊徑，將業務轉至線上。
據《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了解，今年2月，日上免稅針對會員逐漸開放了線上購買的權限，會員主要通過日上會員APP、日上北京和CDF會員購兩個小程序進行購買。其中，日上北京和CDF會員購是中國中免今年才上線的小程序，採用邀請制，只有被邀請的消費者，才能在這兩個小程序上下單，價格和活動與機場日上免稅店同步，下單後貨品直接由快遞配送到家。
根據日上免稅的要求，被邀請的消費者需提供護照和有效期內的機票信息。最開始要求消費者提供過去90天內的機票信息，後延長至180天。但據一些受邀請的消費者反饋，目前只要提供出境記錄即可，不再要求機票有效時間。
至於什麼樣的消費者才能夠被邀請並擁有線上購物的資格，日上並沒有給出具體的規定。從目前來看，有過日上機場店的消費記錄是被邀請的硬性條件。很快，這個條件再次被放寬。《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了解到，只要購買價值200多元的日上Plus優選特權券，無論是否有過出入境記錄或者消費記錄，都可以在日上APP購買物品，享受免稅價格和活動。
購買條件的放寬在吸引到更多普通消費者的同時，也為代購們帶來了新的拿貨渠道。
「優惠券售價200多元，一次購買以後未來的10天內都可以在日上App買東西。同樣的物品購買不能超過5件，總量不能超過20件，最少消費1500元。對於一般消費者，如果只是自用的話其實並不是很划算。但對於代購來說，這無疑是開拓了一個新貨源。「王瑩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記者。（由於信息的不對等，她的很多顧客對於日上開通了線上購物這一消息並不知情，再加上1500元的抵消限制，對於一些只需要單件商品的顧客而言並不方便。「日上今年的活動都是不定期的，一般人不會像我們一樣盯的這麼嚴，沒趕上活動她自己買的價格可能比加了代購費的還要貴。很多人還是會來找代購購買。」王瑩說。）
王瑩表示，對於像她這樣的海外代購而言，日上免稅機場店一直都是入貨的好渠道。過去在機場購物，每人每次最多購買物品價值不能超過8000元，她常常要現場找人「借額度」，「而且一來一回只能買兩次」。但自從發現日上APP這個渠道以後，不僅沒有了最高限額，而且隨時可以下單。更重要的是，今年以來，線上的促銷力度一直很大，單件貨品代購的利潤也隨之增加了。
以雅詩蘭黛主打產品小棕瓶精華為例，過去日上機場店常年的活動力度是兩瓶100ml裝打九折，每瓶價格900元左右。通過日上APP下單，活動力度最大的時候可以折上再打八五折，一瓶精華的價格算下來還不到700元。在天貓旗艦店，一瓶75ml的小棕瓶精華售價就要1150元。
「與過去做海外代購相比，現在無論是從日上還是海南買，雖然貨源拓寬了，但生意反而更難做了。」王瑩表示，做國內代購的價格更加透明，大家只要隨便一查就會知道實際售價。「日上天天做活動，最低的時候全場可以打七折。現在做代購就像在炒股，根本不知道哪天買到的價格是最便宜的。」王瑩說。
（文中「王瑩」為化名）
（本文刊發於《中國經濟周刊》2020年第20期）
2020年第20期《中國經濟周刊》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