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意識進入了計算機，就成為了一段算法、一個程序。只要它們活動過，必然會留下痕跡，就是所謂的log（日誌）。」
「腦洞故事板很早就是計劃的一部分了。這裡所有的故事，都源於那些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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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馬甲小姐
Date: 2020/3/27
Content：四角遊戲
傳說中閻王爺有功德簿，記載每一個人的一生福禍。功德簿天生天成，神仙菩薩皆不得塗抹，唯有凡人一支筆可修改。
我們家族就是那支被上天選中的筆。
只要你出得起足夠的代價，我就可以為你逆天改命。
相信每一個差不多年紀的中學生和大學生都或多或少聽說過一些靈異遊戲的玩法，著名的比如說半夜十二點對著鏡子削蘋果召喚血腥瑪麗啊，各種筆仙碟仙帽子仙啊。
還有四角遊戲。
據說這個遊戲需要四個人，在一間有四個角的空屋子裡，關了燈玩。方法是四個人站在四個角落裡，每個人去拍前面那人的肩，由於簡單的數學原理，最後一個人是要輪空的，他需要走過兩個角才能拍到前一個人。
這個遊戲最令傻大膽興奮的一點就在於，傳說中，拍著拍著，人們會發現，不再有輪空的角落了。
也就是說，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多了一個人。
老趙就在某一天夜裡，喊了三個膽子大的男同學，找了間空教室玩四角遊戲，玩的過程怎麼樣我們不得而知，反正結果是四個傻大膽慘叫著奪門而出，連寢室都不敢回，在學校後門的網吧裡躲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其中一個男同學死了。
據說是心臟病發作，悄無聲息死在網吧的椅子上，表情猙獰，把網吧老闆都嚇到了。
但是老趙指天發誓，這個男同學身體倍兒棒，幹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不像是個有心臟病的主。
學生家長來收屍的時候，校領導把老趙他們喊過去問話，三個男孩子禁不住退學開除的壓力，吞吞吐吐講述了他們玩四角遊戲的經過。
校領導一開始沒信，畢竟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怎麼可以搞封建迷信。但是第三天，又一個男同學死了，跳樓，在下課時間，全校師生有一半都看見了。
隨著各種流言四起，老趙家裡有點門路，輾轉託人找關係，終於找上了我。
我是一個淘寶店主，主要經營手寫春聯，只不過我收費很高，一字萬金是起步價，鉤鹹餌直，一般魚不會上當，上當的都是老趙這樣的，既蠢又作死。
老趙他爹出手很闊綽，一口氣就買了我二十個字，還答應我事成之後必有紅包，只要我盡力把代價降到最小。
我寫的這個春聯不是掛在門上的，而是出現在每一個人的功德簿上的，隨意改動一個字，就能改動一個人的命運，只不過逆天改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想要代價儘量小，我就得儘量捋清楚老趙的因果鏈。
我去了老趙他們學校。
老趙這所學校是一個藝術大學，顧名思義，主打專業就是藝術系，陰盛陽衰，來來往往女同學個個腰細腿長青春美麗，我這一圈逛下來恨不得重新投胎來這裡讀書。
老趙長得比較挺陽光的，梳著個大背頭，一見我就很熱情地喊「商哥」。
我瞥了他一眼，總覺得有些異樣，但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來什麼，倒是他發覺我一直在看他，臉色頓時緊張起來：「商哥，我身上不會有什麼東西吧？」
我搖搖頭。
我是個文化人，跟那些捉妖打鬼不是一個系統的，我的眼睛只能看見功德簿，看不見什麼神神鬼鬼的，就讓他先帶我去他們玩四角遊戲的空教室看看。
那是一個自習室，一般是不鎖門的，方便學生通宵學習，那些比較大、比較方便出入的自習室就很搶手，大半夜也會有人在，老趙他們找的是一間十分偏僻的小教室。
教室裡的桌椅全都搬空了，地上殘留著幾點油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順著牆在四個角落走了一遍，沒感受到什麼。
我沒見過鬼，但理論上，鬼也是有功德簿的，他們在這個世界上遊蕩，就意味著塵緣未了，特定條件下，我是能看到的，感覺就好像你走在路上，突然發現眼前有一張會動的剪貼畫一樣。
我找個角落蹲下來，抽著煙，視線隨意地在空教室內掃視，讓老趙給我詳細講述一遍他們玩四角遊戲的經歷。
他結結巴巴說一遍，跟我一開始了解的情況差不多。我又讓他倒敘一遍，當他說到老馬負責站在門邊，把燈關了的時候，我腦中電光一閃，抬手打斷了他。
我問：「你們確定沒有用別的光源，只是用教室本身就有的白熾燈？」
他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驚慌，死死盯了我半晌，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說：「你撒謊。」
四角遊戲理論上是練膽的，算是一個靈異娛樂遊戲，萬分之一的機率會出現「第五個人」，而這些「第五個人」裡又有百分之九十九隻是玩家的心理錯覺，只有微乎其微的機會能出現真的好兄弟。
我說過以我的職業，到現在沒見過鬼，這就是一個例子。差不多就相當於大家都相信有外星人存在，但是地球出現至今幾十億年，沒有人見過外星人一樣。
但是在我祖宗大人留下的一屋子筆記裡，我看到過一個招魂的方法，細究起來，跟四角遊戲差不多，只不過是要在空房子中間點上一根白蠟燭，四個人每拍一次肩膀，心裡默念一次逝者的名字。
這個方法很苛刻，第一是四個人心裡的名字必須一樣，第二是拍一次念一次，一次都不能漏，第三是有特定的節奏，這個節奏早已失傳，我那不知道太幾次方的爺爺也沒有細說，我只能知道個大概。
我不搞迷信，因此一開始沒有認出教室中間那幾點油漬是燭淚被鏟掉後留下的痕跡。大家都知道防止心愛的帆布鞋雨天進水的時候，可以用透明蠟燭的燭淚抹在鞋面上，幹了以後弄碎鏟掉，鞋面上自然會留下一層透明的油漬防水層。樣子就長那樣。
我把那個招魂版四角遊戲隱晦地跟老趙說了，果然看見老趙的臉色變得煞白，但他咬死不承認那天他們還點了蠟燭，還說老馬能證明。
老馬就是另一個還活著的男生，我拍拍手說，正合我意，約他出來我們見一面。
老馬是一個戴眼鏡的男生，長相很乖巧，是那種老老實實的鄰家弟弟小鮮肉類型。但經過以前一個家暴的事件，我對老實人都很警惕。
他說的跟老趙的沒有出入，當我問他有沒有點白蠟燭時，他很明顯地抖了一下，但沉默半天，依舊倔強地搖搖頭。
但我已經知道我想要的答案了，沒有再追問，接下來就只是隨便閒聊。兩個男大學生怎是我混過社會的老賊對手，一見我沒問四角遊戲了，都鬆了一口氣，對我的其他問題基本上都有問必答。
我很快做完了調查工作。
老趙和老馬，還有意外死去的兩個男生，統稱藝校F4，一個很俗的名稱，但足以說明他們在校園裡引領的風騷，無數少女對他們趨之若鶩，天天有學姐學妹送情書攔路表白。
F4長相出眾，家世又相等，因此逐漸就成了一個十分親密的小團體。
男人嘛，特別是二十出頭吃著爹媽還沒受過社會毒打的男大學生，混在一起還能幹什麼好事。無非是今天誰又睡了哪個十八線小明星，明天誰又釣了一個網紅嫩模，你說他們渣吧，21世紀了，都是你情我願的，但你說他們是正常戀愛觀吧，你自己良心都說不過去。
男人的虛榮心其實比女人更盛，F4中，老趙的粉絲最多，甚至還成立了後援會，一水膚白貌美女大學生，就跟選妃似的等著老趙接受愛意，其他三人也不甘落後，有意無意組建了自己的粉絲小團體，搞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藝校飯圈運動。
粉絲們天天撕逼正主。誰誰誰弱得跟雞似的，走兩步就臉色蒼白氣喘籲籲啦；誰誰誰不主動不拒絕，後援會裡無鹽夜叉最多啦；誰誰誰假裝自己還是個公子哥兒其實家裡資金鍊斷流幾乎在破產邊緣啦……
一開始四個人還覺得倍兒有面子，但很快，老趙覺得厭煩了，那時他正為一個出國名額弄得焦頭爛額。
這是他們學校的傳統節目，每年挑選一個優秀學生出國去一個十分古老的藝術大學學習，鍍金回來以後基本上就是被京城體制單位內定了的管理層，待遇優渥。
這個名額全憑實力，不管你爹是李剛還是王健林，考核不合格就是不能上，算是大學生出社會前最後一次公平競爭了。
老趙家裡還有個弟弟，優秀得像言情小說男主角，因此老趙爹給老趙下了死命令，不能考上就別回家繼承家產了。老趙頓時沒了玩鬧的心思。
他其他條件都合格，唯有文化課跟瞎子認字一樣，哪個順眼選哪個。偏偏選拔的最後有一場佔分比極高的理論考試，他每天背書背到頭禿，恨不得僱一個人去教研室偷試卷答案。
也正因為壓力太大，老趙才萌生出想要玩個遊戲放鬆一下的心情。哪知道放鬆沒放鬆上，魂差點嚇沒了。
老趙和老馬在我面前說得興高採烈，我也興高採烈，冷不丁地問他們：「你們想招誰的魂幫你偷答案啊？」
老馬城府比較淺，毫無防備，脫口而出：「周——」
老趙一巴掌拍在他腦後，把老馬拍得抬不起頭來，嘴裡的話也順便咽下去了。老趙立刻接上：「周校長教導我們不要搞迷信，我們怎麼會想到這麼天方夜譚的法子？」
我意味深長看著他，但笑不語。
臨走之前我看了看老馬的功德簿，想了想，還是勸他：「你最近小心點飛機。」
說罷揚長而去。
其實很多將死之人的功德簿我都能看見，比如說走在大街上就能看見三天後會因為吃魚被刺噎死的，但我不能隨便提醒他們，這是自然規律，就像非洲獅子要吃羊一樣天經地義，攝影師不能幫助羚羊趕走獅子，我自然也不能隨便幫人改變命格。
只不過老趙他爹出手闊綽，我只好也買一送一，保一下他兄弟。而且我總覺得這兩個人的功德簿有些不對，只不過我現在還想不出到底哪裡不對而已。
女人嘛，不管是七歲還是七十歲，本質上都是八卦的，我只是在學校的奶茶店裡坐了半天，挑幾個腿最長下巴最尖的美女請喝奶茶，狀似無意打聽一下老趙在學校裡的情場風雲，很快就給我摸得明明白白的了。
周倩倩，老趙後援會頭號粉絲，體院生，五大三粗，比武松還魁梧，號稱什麼事都願意為老趙去做，上星期剛剛因為潛入教務科試圖拷貝出國理論考試試卷而被停課一星期，現在正在家裡閉門思過。
周倩倩在學校裡人緣不好，很多人都說不上來為什麼，反正聽別人說周倩倩很討人厭，聽著聽著，也就跟著遠離她了。但具體問她到底哪裡不招人喜歡，又沒幾個人說得上來，唯一能舉個例子的，是跟周倩倩一起上大學的高中同學。
這個高中同學叫小谷，本身也是老趙的迷妹，並且是公認最有可能成為老趙女朋友的潛力股。她跟周倩倩是一個寢室的，看得出她對周倩倩真情實感地厭惡，她說起一件事：
「可能是因為嫉妒我長得比她好看很多吧，她以前被抓到過偷我的衣服藏在被子裡，不知道在幹一些什麼。她這個人有點神神叨叨的，挺迷信，經常在網上搜集一些讓愛人對自己死心塌地啊詛咒情敵啊之類的東西，整個寢室都不太喜歡她。」
她說話的時候，身上的功德簿飛速划過，我眼睛一錯，捕捉到她的命定姻緣，竟然真的是老趙，心裡湧起一個奇怪的想法，我問她：「你跟周倩倩，是誰先開始喜歡老趙的？」
小谷撅起嘴，很不屑地說：「當然是我，周倩倩那個跟風狗，我喜歡什麼她一定也要喜歡什麼，從高中開始就這樣了，大學千方百計要跟我考同一個學校，做夢都想變成我這樣的女神。」
「她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樣，老趙瞎了眼才會喜歡她呢，她還非要去偷試卷，當個卑微的舔狗，你看著吧，舔到最後還不是一無所有，等我和老趙結婚，她還得強顏歡笑隨份子錢！」
一群女生嘻嘻哈哈笑起來，肆意嘲諷奚落周倩倩。我有點反感她們這個樣子，找個藉口離開，去學校檔案室要了周倩倩的學生檔案，找到了她家的電話。
我打過去的時候，接電話的是個中年男人，聲音嘶啞，極其憤怒地對我大吼：「我女兒已經死了！已經死了！你們為什麼還要來逼她！從高中開始就一直孤立她、捉弄她、霸凌她，不就是因為她跟你們不一樣嗎？我們做父母的都沒有多說什麼，你們憑什麼覺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說實話，我對周倩倩的死已經有了猜測，但是依舊很難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代替老趙和他未來的妻子道歉，然後小心翼翼問周倩倩是什麼時候、怎麼死的。
周爸爸罵了很久，最終洩了氣，啞著嗓子說：「四天前的晚上，上吊自殺的。」
時間對上了。
真相還差最後一塊。
我把老趙和老馬喊來，開門見山，直接問他們：「讓周倩倩自殺招魂偷試卷的想法是誰先提出來的，老趙還是周倩倩自己？」
一開始他們抵死不認，到後來我神色嚴肅地警告他們，時間不多了，這個答案關係到我如何改命，他們猶豫好一會兒，老趙才顫顫巍巍舉起了手。
他帶著哭腔說：「我這段時間不是都在圖書館背書嗎，然後有一天看到座位上有本書，講的什麼四角遊戲，裡面還夾了一張便籤，寫了四角招魂法，還例舉了小鬼可以做的事情，什麼移山填海偷金搬銀我也不指望，我就想要一張試卷答案。」
「那時候小谷又在我耳邊說周倩倩好煩，我不知道怎麼回事，鬼迷心竅了吧，我就去問周倩倩，你不是說為了我什麼事都願意做嗎，你敢為我偷試卷嗎？」
「她真敢，草，要不是她非要當我的女人，我真的願意跟她拜把子做兄弟的。她被停課以後，每天給我發簡訊，說她雖然沒成功，但是好歹證明了她的心意，能不能接受她。我煩不勝煩，又怕直接拒絕會刺激到她，就把那個四角招魂法發給了她，我問她……」
老趙頓了一下，終於忍不住哽咽了一聲：「我問她願不願意為我死，她還是敢，草，她真的自殺了。我嚇得要死，跟老馬他們商量，也不知道誰先提議的，說她反正是自殺，不能白死，乾脆就招個魂吧。」
「然後就這樣了，蠟燭滅了，我們聽到了女人的哭聲，嚇壞了，跑了出去。然後就開始死人了……」
他講得十分動情，連老馬都跟著哭了起來，我冷冷地看著他們，從嘴裡吐出三個字：
「你撒謊。」
老馬有些茫然地看著我，又回過頭去看看老趙。老趙根本沒有哭出眼淚來，他先是張大嘴巴，像一隻被掐住喉嚨的鵝，然後臉色陰沉下來。
我說：「你既然講了故事的前半段，那我給你補充一下後續情節吧。」我看著老趙，一字一句地說，「那兩個人根本就不是被所謂的周倩倩的怨魂索命的，他們是被你殺了的！」
老馬驚訝地張大嘴巴，老趙卻漸漸平靜下來，甚至嘴角一挑笑了起來：「你在說什麼鬼話？」
我嘆口氣：「我們不妨大膽推理一下。心臟病那個其實本身就有家族遺傳史，但他為了面子沒告訴任何人，只有你猜到了，當他也參加競爭出國名額時，你深感他是勁敵，想讓他病休，於是故意騙他參加招魂遊戲。沒想到他因為身體關係，平時多走兩步路就得喘氣，受到驚嚇後狂奔到網吧，心臟病發作，沒有休學，直接死亡了。」
「跳樓的那個，他家跟你家是合作公司關係，但是他家遇到了破產危機，你家卻故意抽身而走，雪上加霜。他約你上天台，威脅你要把你做的事情捅出去，想讓你說服你爸爸幫他家一把，但你擔心事情敗露，假裝被鬼上身，嚇得他腳下一滑，自己摔下去了。」
「只有老馬，他傻人有傻福，被蒙在鼓裡，於是好好地活到了現在。但是他運氣不太好……」我眯起眼睛，仔細地看了看，確認一下，點點頭，「陽壽將近，救不了了，等死吧。」
老馬一下子跪倒在地，失聲痛哭，求我救救他，我只能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人是有兩種死法的，一種是壽終正寢，就是你的壽命註定只有這麼多，你要是想延年，用一些邪惡的法子是可以的，但是活下來的不定是什麼東西，因為這是真正的逆天而行，世間萬物自有法則，法則哪會讓你鑽bug鑽得這麼爽；
還有一種是意外橫死，就是算命先生常常說的「命中有劫」，跨得過這道坎就是大富大貴，跨不過這道坎就是命中如此。這種命格是可以改的，我可以把他命中的劫大化小小化了。
我面前的兩個人，老馬是前一種，老趙是後一種。
老趙鐵青著臉說：「我爸給了你一大筆錢，讓你替我改命的。」
我點點頭：「但是你知道嗎，世間事有時候就是這麼邪門，你裝感冒騙老師，過兩天你就會真感冒；你裝鬼殺了兩個人，所以你身上的功德簿，沒有了主語。」
他一愣：「你什麼意思？」
功德簿省略主語的故事，記載在我家的資料庫裡。
據說以前我不知道哪一輩祖宗遇到過一個借屍還魂的事件，大概就是鬼魂佔據了肉身，由於外來人口和本地土著正在爭奪這個這具身體，就像薛丁格的貓一樣不知道孰勝孰負，所以功德簿就直接省略了主語，免得叫錯名字。
我說：「簡單來說，你們的招魂遊戲成功了，周倩倩現在躲在你身上，由於你本身的功德簿覆蓋，我一開始沒看出來，但現在，她要開始奪舍了。」
老趙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十分扭曲，簡單形容起來就好像是兩個人格佔據了兩邊身體，正在做出不同的反應。
他掙扎了一會兒，對我嘶吼：「快改！！！」
「（）命中一劫，勝則順遂百歲，敗則當日斃命。」
老馬沒過兩天就死了，是意外。
起先我也一直想不通，他的死因為什麼跟飛機有關，他又不坐飛機，難道還會發生墜機事件嗎？
——還真有墜機事件，那天他從教學樓下走過，一隻不知道從幾樓落下來的玩具飛機，砸在他腦袋上，當場砸成一個爛西瓜。
而周倩倩的父母在律師的指導下，開始積極收集證據，起訴那些欺負、排擠、嘲笑她的同學，雖然我知道我國法律目前還沒有人情化到一句嘲笑就是精神傷害，但長路漫漫，終有一天能抵達終點。
與此同時，周倩倩的一些事情也被鯊魚一般的記者扒拉出來了。她在高中起就舉止怪異，特別喜歡親近女同學，從她家裡找出來的高中日記本也可以證明，她從那時候起就暗戀同班女同學「小谷」，夢想有朝一日與她在一起。
所以經過輿論發酵，大家一致認為她在大學之所以大張旗鼓追求老趙，根本就是為了噁心小谷，或者說，向小谷證明老趙是多麼不靠譜，從而希望小谷投入自己的懷抱。
很多人都覺得她是個心機婊，因為也沒有多少人同情她。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事件的完整真相，但不妨礙他們得出結論：這一群都不是什麼好人。
我覺得群眾的眼睛果真是雪亮的，並且周倩倩比他們想像中還要心機得多。
老趙爸爸後來又找了好幾個高人做法驅鬼，大概一個月後終於穩定下來，老趙爸爸依約給我包紅包，但我沒要，我只要求跟老趙通個電話。
老趙依舊像以前一樣熱情地喊我「商哥」，我問他：「你現在是老趙還是周倩倩？」
他哈哈笑起來，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是說：「你猜。」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那本夾了便籤的四角遊戲，是你放到老趙座位上的吧？」
他依然哈哈笑著，說：「你猜。」
我嘆口氣，說了句行了我知道了，把電話掛了。
那我能怎麼辦呢，我說過的，逆天改命是有代價的，你猜這個代價會是什麼？
大概是四年後吧，我偶然有一天刷朋友圈，看到老趙發了一張結婚照，新郎是他，新娘是小谷。兩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兩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最想要得到的人。
我默默地給他們點了個贊，祝他們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