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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布達拉宮《蒙人馭虎圖》
本文經作者授權轉載(因篇幅問題,注釋及參考文獻從略)。
試論蒙藏民間符號的象徵及意義
——以布達拉宮蒙人馭虎和塔巴寺諾金馭虎的壁畫象徵寓意為例
作者|伍金加參
單位|西藏大學文學院
【摘 要】:本文試探著解析以布達拉宮的「蒙人馭虎」和塔巴寺的「諾金(夜叉)馭虎」壁畫象徵寓意為主線,採用象徵人類學等方法對傳統文化背景下的象徵意義符號進行由淺入深的分析,觀察各情節的創作意圖和表現手法,結合壁畫內容,闡釋其富有濃厚的文化意蘊和象徵意義,探究該壁畫在藏族歷史中出現的符號淵源。同時,筆者通過文獻資料和實地考察,試著解讀這一獨特的雙重性「馭虎」壁畫,以便人們可進一步了解不可移動的文化遺產,以及壁畫為載體的歷史性象徵符號及其蘊含的文化特徵。
【關鍵詞】:蒙人馭虎;諾金馭虎;象徵寓意
一、前言
古人稱「以畫記史,寓史於畫」。作為藏族書寫歷史的重要繪畫手段,壁畫是藏民族物質與精神文化的重要標誌,它所反映的民族文化是多層次、多方面的。拉斯金(John Ruskin)曾說:「偉大的民族以三種手稿撰寫自己的傳記:行為之書、言辭之書、藝術之書。我們只有閱讀了其中兩部才能理解它們中的任何一部;但是在這部書中,唯一值得信賴的便是最後一部。」還有國內外著名藏學專家對藏族傳統的象徵符號論述如下:「藏族文化中九組著名的象徵符號—這項研究中選擇的九組符號在藏族和蒙古族地區是最常用的。人們用它們來裝飾宗教建築和私人住宅,家具和衣物以及其他東西。此外,人們認為在某種地形上也可以找到它們的痕跡,比如在山脈中。公共和私人生活中有不可計數的形式都和它們有關。到現在為止,最受歡迎的一組,是八吉祥徽。」除此,國際性研討會上也匯報過的相關論文。另外,藏族唐卡大師丹巴繞旦教授的研究生強桑、扎西南傑、完麻仁增等以理論知識和繪畫實踐來解析了有關蒙人馭虎圖的象徵。但以上學者均尚未以布達拉宮藏品獨特的「蒙人馭虎圖」和「諾金(夜叉)馭虎」(圖一/二所示)為考察對象,通過梳理國內外相關文獻資料和民間傳說等,闡釋兩幅獨特風格的壁畫所承載的歷史背景及其文化象徵方面進行象徵符號具體的解析和研究。況且,筆者在調查了拉薩及其更遠地方的一些宮殿寺院及其古建民宅,即具有類似壁畫主要有羅布林卡的格桑宮殿,色拉寺傑扎倉和色拉麥扎倉和貢嘎縣的熱麥寺等,本人對其進行初步的實地調研並作了可行性對比研究。以人類學的方法,提出了一些較為值得注意的見解,尤其是運用比較文化的方法。以此作為學術出發點試探其象徵的涵義及意義。
二、蒙人馭虎壁畫的象徵寓意
藏傳佛教象徵符號不僅形式繁雜多樣,內容深奧難懂,涉及範圍從社會生活到思想意識的方方面面。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和人們思想意識的變化使象徵符號所呈現的寓意,也隨之變得更加豐富多彩,更具特徵性。作為其一部分的蒙人馭虎圖也並不例外,具有自身獨特的象徵意義。據藏學家圖齊的書中所載,「西藏文化是宗教文化,西藏藝術也以同樣的方式包容了獨有的宗教內容。通過符號象徵,它表述了複雜的直觀直覺。」,故,其環境下產生的蒙人馭虎圖賦有濃厚的宗教色彩。
根據早期一些文聯學者闡釋道:「這幅稱之為『蒙人馭虎』的壁畫,一般都繪於主寺大殿進門處的牆壁上,十分明顯。畫中蒙古族勇士用鐵鏈拴著一隻斑斕猛虎, 猛虎雖然顯得兇猛無比,但已被蒙古族勇士所制服。這幅畫有一定的歷史內涵,具有特定的意思。」另外很多古今學者也有如同上述反映傳統「蒙人馭虎」的象徵寓意。但筆者認為這種蜻蜓點水般的闡釋不能真正了解該符號。因此,借用著名藏學家圖齊先生在《西藏的畫卷》中「對於佛教圖案任何形象都是象徵性的。我們應將這種圖像詮釋成,如同一部用神秘符號寫成的書,惟有已接受其奧義者方可解讀。」來說明該圖在適合不過了。再說,研究印-佛教密宗的藏學家羅伯爾·薩耶稱「至於象徵物,它在金剛乘是無所不在的,我們對此已經有所理解。任何形象、任何手勢、任何儀軌行為都具有隱蔽意義……象徵物首先出現在金剛乘佛教的各位神人自己所特有的形象中,現存圖像相當豐富。」筆者在布達拉宮實地考察過程中,發現獨特的蒙人馭虎圖所能直射出的象徵意義。以此來說明,「藏族民間的靈魂、宗教生活及其歷史全貌的一種展示」。所以,本文其一內容不只是探討其蒙人馭虎圖的普遍性知識層面,而要從個案分析來試著解讀此圖蘊涵的特殊歷史大背景及其所象徵的符號意義。
圖二:塔巴寺諾金馭虎
三、諾金馭虎壁畫的象徵寓意
諾金馭虎是一種比較少見的象徵符號,而它的文化涵義卻與蒙人馭虎有著重要的關聯。正如,金克木先生闡釋道:「許多零星的似乎彼此不相關聯的小事,其實往往是社會文化大系統中的構成部分,彼此大有關係。」所以,較為深入地探討諾金馭虎的象徵寓意是至關重要的文化現象。
諾金的來歷眾說紛紜,尤其佛苯典籍當中諾金為財神的象徵,詞源學而言,諾金馭虎的藏文寫法為 Gnod Sbmyin Stag Vkhrid 本文中其音譯為「諾金」梵文 (raksasa)意譯則是夜叉或山神,而 意譯為「馭虎」。其目的筆者通過文化人類學中「自稱」定義和形象特徵,使更好地解讀該壁畫的文化符號。據筆者的初步了解,相關諾金馭虎的國內外研究成果較少,尤其以塔巴寺迴廊裡的諾金馭虎尚未找到相關論文及其著作。所以,先要闡述該寺坐落及其相關簡要的歷史,這也是對該象徵符號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塔巴寺坐落於拉薩墨竹工卡縣塔巴村,即聚寶盆地上創建了該寺。據寺院大門口上公告的寺院簡介上所示,該寺始建於12世紀的塔布噶舉派的祖師塔布拉吉的心傳弟子之一,藏巴傑熱益西多吉時期所建,起初寺院規模不大。後來,17世紀五世達賴喇嘛時期委派色拉麥扎倉雄巴康參的覺乃瓦崔成塔傑出任調停蒙古準格爾部落,為此立下大功,五世達賴特此供賞該寺覺乃瓦崔成塔傑,從此該寺歸屬為格魯派。據該寺的護法神殿內的邊巴僧人口述到「該寺的歷史除了門口貼著內容外,我本人已在寺院幾十餘年的經歷而言,寺院的整體結構和局部壁畫在文革期間沒有受到毀壞,因為當時我們把它作為糧食儲存庫使用。至於門口迴廊裡的諾金馭虎是該寺獨特風格的壁畫,它的起因可能色拉寺麥扎倉有關。雖然沒有耳聞具體的象徵意義,但是它的整體壁畫沒有在我這一代修復過,除了眼部被文革時期損壞。」 由此可見,本文中諾金馭虎的相關解說,有待進一步的考證。但是筆者通過紮實的實地考察和壁畫的局部分布以及繪畫顏色情況而言,文中「諾金」為著名藏學家勒內·德·內貝斯基·沃傑科維茨的《西藏的神靈和鬼怪》中提到的「夜叉康瓦桑保:多聞天子的著名伴神,是居於位於江孜附近的諾吉康桑山()上的山神。」由此可以推斷,這與蒙古護法神有著密切的文化關係。因為,蒙古地區地方保護神中也有多聞天王的類似記載。
四、壁畫的內容及其辨識
據記載,「這類有關倫理學的詩得到了繼承和發展,例如在《獼猴與鳥的故事》中便是這樣……在18世紀末,這是對西藏人(鳥)和廓爾喀人(獼猴)之間戰爭的諷喻。」另外,專題研究宮廷與寺院的歷史人類學博士後張亞輝也論述道:「在西藏,我們可以看到佛教中的結構---即豐產神、武士、佛—菩薩---與社會結構之間的對應性。」總體宮殿建築而言,「如果說七世紀的布達拉宮,作為宮堡建築,政治的象徵,主要顯示了人間奴隸主至高無上的權力和所向披靡的武功,那麼,五世達賴喇嘛重建的布達拉宮就由人間變成佛域,整個建築就是一座神權的偶像崇拜。」由此可見,本文涉及的壁畫所在布達拉宮的歷史在很多史書上都有記載,故,不在此一一贅述。但對其壁畫的空間結構何時構成,學術界尚無定論。
(一)壁畫辨識
本文以蒙人馭虎圖和諾金馭虎這一獨特題材壁畫為切入點,探討布達拉宮和塔布寺的壁畫由文本轉換為視覺形象的方法以其獨特的歷史和象徵表現方式。在此基礎之上通過對兩處考察點的壁畫進行分析,總結壁畫描繪方式的象徵意義及其獨特的構圖方式和思想寓意,豐富藏族傳統畫史中對繪畫敘事方式的表現手法。
眾人皆知,「蒙人馭虎」的畫作經常出現在格魯派寺院,一般都繪於主寺大殿進門處的牆壁上。但白宮頂上的蒙人馭虎,選位具有特殊性。另外,「諾金馭虎」也不例外。因為,該繪畫所在位置剛好是樓梯處,但細節上不難看出其神聖區域。正如,國外藏學家石泰安所記載:「家宅的神聖特點,把他(作為楷模或形象化的譬喻)與世界相比較、人類處於由家宅提供的無懈可擊的安全中之願望。」由此說明,它所產生的繪畫選址的特定位置是具有重要意義。這點西方藏學家早已做過比較系統的研究:「西藏人表達了一種認為家宅是一個小宇宙的感情,認為它是一個安全的住處。空間則相反,到處都有無數神靈聚集和藏身,他們始終都在窺伺和表現得咄咄逼人。這樣一來就解釋了為什麼能以任何一種方式與這些神靈接觸的任何東西都不能保存在室內,始終都應把他們帶到曠野中,尤其是帶到十字路口---守護神所鍾愛的地方。」 因此,宮殿和寺院每一角落的壁畫選位都有著一定的建築布局,以及與本土文化密切相關。另外,「只有在著名人物的形象中,才最容易從已規定的法典中得到啟示。當然,甚至在這一領域中,在畫像人物的面相和態度方面,仍然具有最大的統一性。個人人格肯定表現得不如法典所規定的上師那樣明顯強烈。所以某些細節常常是象徵性的,例如面部表情的和藹或憤怒,或者是身體的顏色。但是,我有時也會遇到一些真正的個人形象,尤其是在雕像中更為如此。」因此,蒙人馭虎和諾金馭虎的形象也並非無中生有,更不是出自於畫者自身的想像力和創造力。以下筆者將試著解讀這一獨特的蒙人馭虎和諾金馭虎的象徵意義。
1.蒙人和諾金的形象
壁畫是由一個蒙古人和諾金牽著一隻被鐵鏈拴著的、已被馴服的老虎組成。其中蒙古人的形象很逼真而獨特,頭戴傳統的蒙古帽,面色紅白,鼻子略顯鷹鉤狀,怒焰的眼神正盯著老虎。左耳耳墜金鑲綠松石墜,身披蓮花紋的蒙古服飾,穿戴大領窄袖綢綠錦短衣,以水獺皮走邊,系大紅花緞帶一條,穿戴蒙式靴子。拴虎鐵鏈繞過其頸部由雙手緊握。他兩腿稍弓彎立,右腿伸,左腿屈,足下踩兩個俯臥「羅剎」。另外,諾金的形象則是紅色的身體,眉毛是白綠色。他的標誌是右手一把鋒利的板斧,左手一鐵鏈子拴住老虎。牙齒鋒利,上牙蓋住下唇,身穿錦緞,頭戴鱷魚頭和剝下的鱷魚皮作為頭飾佩戴。
相關蒙人和諾金的總體說法已有比較詳細論述,所以不再加以敘述。至於本文調查的壁畫上蒙人所穿戴的服飾文化層面,相關歷史專家和服飾研究人員做過專業領域性的研究,而尚未歸納和演繹地推理到蒙人馭虎圖上。如,羅布教授論述:「西藏的官服制度源遠流長,早在吐蕃王朝時期就已形成了較為完善的制度,尤以告身制度為詳。吐蕃王朝崩潰後,西藏地區陷入長期的分裂割據、紛爭無序的狀態,包括告身等服飾制度在內的各種典章制度遭到破壞。十三世紀以後,西藏官服體制及其構成要素受到蒙古服飾文化的較多影響,並在帕竹政權統治時期形成了被譽為「珍寶服飾」的奇特服飾,藏巴汗統治時期也大致流傳不衰。甘丹頗章政權建立初期,由於政局的變遷、社會流動的加大、以及蒙古因素的再度流入,拉薩地區貴族上層隨意穿戴,服飾裝束比較混亂,以至「四、五個以上的人聚在一起時,可能會發現其中有漢式、尼泊爾式、藏式、門巴式、康巴式、工布式、藏北牧民式、蒙古式、阿里式等各種各樣的奇異服飾」。還有專門談到蒙古服飾,即 「服飾的變化作為一種表徵,體現的是政治權力結構影響下的文化動向。如果說元朝對西藏地方的統轄使得藏族貴族服飾中出現了蒙古服飾的一些元素,那麼,清朝初期蒙藏聯合治理藏區的格局則更進一步促進了這種影響的廣泛、深入展開,以致西藏一些人有意穿戴蒙古式裝束,其實他們上半身穿蒙古服,下半身著藏裝,不倫不類。」另外,專門研究藏族服飾歷史的楊清凡女士也闡釋道:「但都是蒙古汗王勢力聯合掌政,蒙古服飾的一些因素藉制度、風俗等更為深入地進入到藏族服飾中。七世達賴獻供物,其中就有全套俗官所著禮服和蒙古官員服飾、用喀爾喀的金絲綢緞和鑲有五顏六色絲線的貼邊的蒙古式短褂、喀爾喀製作的獺皮鑲邊的嗶嘰衣服等」。
綜上所述,蒙人馭虎和諾金馭虎的服飾及其文化內涵,雖有方家著作,但有待詳細考證。
2.蒙人和諾金足下的羅剎
蒙人和諾金足下的羅剎並非凡人所畫,而是傳統壁畫的畫師級別所繪畫。因為,「繪畫和雕刻品常常也是宗教性的,在藏文中用以指從事這些工作人員的名字則是ILha-'bri-pa(意為「天神的畫家」)和Lha-bzo-ba(意為「神的製造者」)。他們自認為是微不足道的匠人,而不是具有個性的創造者。西藏史學家們確實提到了藝術風格及其創作者們的名字,但沒有向我們指出歸於他們的任何著名而又為人所熟知的作品。這些繪畫和雕刻從來都不署名。」
據筆者查閱資料發現,如圖所示的圖片是諾金護法神的站姿以及足下的羅剎的形象比較吻合白宮的蒙人馭虎。因此,筆者初步認為這種獨特的蒙人踏足羅剎的形象出自佛苯象徵符號。後來廣為流傳到藏傳佛教的各大教派,筆者在戶外考察時在拉薩奪得溝的乃古東尼姑庵()的主寺大門裡面的左側部位有三位護法神之一是乃瓊護法神(),他站姿以及足下的羅剎等形象也符合白宮的蒙人馭虎。通過諮詢一些尼姑得出,該寺在五世達賴喇嘛的寺院教派改革之前是屬於寧瑪派。因此,格魯派寺院的乃瓊護法神,足下一般不會繪畫羅剎之類的,除此還諮詢過藝研所等專業研究人員。如,西方藏學家勒內·德·內貝斯基·沃傑科維茨的《西藏的神靈和鬼怪》中記載:「根據護法神所承擔的神職,一般把他們描繪成一臉怒相、手持揮舞兵器、腳踩佛法之敵對佛法的精怪。」還有,「在圖像中,那些畏怖人物,一般都不戴溫和人物所戴的那種裝飾著寶石的頭冠,而且留著一種紮成火舌一般的髮式,用頂由五個人頭顱骨製成的小帽束髮。當然,他們的相貌是猙獰的,各自有三隻眼睛並揮舞著諸如利劍、大棒或床足(Khatvanga)、長矛、戟等一類武器。他們由花飾環或者是被新砍下的人頭顱打扮,腳踏人的屍體。他們也可能是手執一個裝滿鮮血的頭顱骨。」 另外,本土學者也做了解析,即布達拉宮藏文研所的藏族歷史博士生多吉平措在《大小怙主食供儀軌經》()中記載:「身顯黑色,一面雙臂,右手彎刀、左手持裝滿鮮血的人頭蓋碗於心,雙臂夾棒著幻變………,立足於死屍上()。」 以及在布宮長期從事相關文化的僧人多吉玉加拉概述道:「據我所知,佛教典籍裡記載道:這種被踏足的生命或死屍,通常不認為是真實的動物,而是形象或象徵性地表達著「貪、嗔、痴」三毒之類的鎮壓。」 本節部分涉及到了藏傳佛教的最高次第密宗護法,因深奧的密宗世界是無法輕易解答,只能通過文獻資料和採訪相關工作人員,來試著圖解讀壁畫表面的內容。
3.老虎的寓意
據說,這幅畫也具有宗教的象徵意義,即:蒙人馭虎代表格魯派戰勝了被「馴服」的對手藏傳佛教舊派。但筆者認為圖中老虎的宗教象徵意義,不單單是宗教派別的片面之詞,更多地象徵悠久的宗教歷史和象徵符號。據藏族學者南喀諾布認為:「在原始苯教裡虎獅龍四種動物代表五行,早在象雄古文明時期就被列人苯教儀軌,後來這一現象一直延續並盛行,致使風馬出現。」 而且考古學也認為根據2012年在西藏阿里地區噶爾縣故如甲木墓地發掘報告裡記載:「圍繞中心的神樹對稱分布成對的朱雀和和白虎,四角對稱分布青龍和玄武和最上層以神樹為對稱軸飾以背對而立的虎狀有翼神獸」 這點說明老虎的符號具有很久的歷史是毋庸置疑的。另外,它的淵源及其象徵方面已有著作中:「老虎(梵文:vyaghra;藏文: sTag)並非西藏本土動物,但在藏族藝術中經常畫有印度的孟加拉虎和中國周邊地區的長毛老虎。在不產獅子的中國,老虎具有印度獅子的一切威武特徵。在中國,老虎是力量、無畏和軍事實力的象徵。十九世紀,英國人用步槍射殺了印度的孟加拉虎,這導致了西藏和不丹身披虎皮背毯的傳統習俗。有時,老虎畫得十分具體,如:長有多色斑紋的白色或黃色老虎或的懷仔或哺乳的母老虎。」其中最值得關注則是書中第70頁的 「老虎」與壁畫上老虎的姿態剛好符合。因此,布宮蒙人馭虎的虎為較標準的畫風。當然,虎文化跡象在藏族中源遠流長,在藏族的神話中就有虎的出現,藏族人很早就對虎的勇猛形象倍加崇拜。隨著苯教的發展,對虎賦予豐富的內內涵。在原始苯教時期,虎像代表風和木,後來又開始出現以虎代表戰神,並在危險地帶或危急關頭呼喚戰神,在苯教戰神中也有以虎命名的,而且苯教戰神和保護神身披虎皮以示威武和苯教教義之殊勝。隨著佛教本土化虎皮衣開始用在護法神上,尤其是藏區的雕像、壁畫和唐卡中的怒相護法神、成就者大多身披虎皮衣,意在保護苯教、降伏外道方面無畏和勇猛。筆者通過壁畫中老虎用鋒利的爪子按住四個動物的形象,其中前足下為兩隻蹲著的灰兔,後兩爪下為黑豬。通常,兔子稱為色慾和生育能力的象徵,即為欲望。而黑豬則象徵痴。總之,此蒙人馭虎的老虎象徵不僅有著濃厚的歷史背景,更有世俗化的象徵意義。所以,解讀該壁畫的象徵符號對甘丹頗章時期的歷史研究具有重要的意義。
四、小結
本文以民間傳說和佛教象徵符號為基點,為布達拉宮和塔巴寺的局部壁畫的研究提供較為客觀和翔實的參照資料。另外,在民間,世俗化的「蒙人馭虎」和「諾金馭虎」圖案受到藏族文化的影響。在普通老百姓居住的大院內隨處可見。由此我們可以推測這個圖案除了象徵避邪以外,還帶有一定的象徵高雅或威嚴的意義。它不僅是為了用民族傳統圖案增加這些建築物的民族特色。更是為了蒙藏關係的重要史事代代相傳。
正如所述,「社會學、社會心理學、社會語言學等所研究的各有一個方面,而人類學則從文化即民俗的方面來觀察研究,分析個人不自覺也不自主的,從小就接受下來的風俗習慣、行為規範、道德觀念等等。」 因此,在新的形勢下進行比較系統和完整的研究布達拉宮和塔巴寺壁畫,尤其是壁畫風格特點、象徵符號和傳承與保護等已經成為本文研究的重點。除此,「《五世達賴喇嘛覲見順治帝圖》作為清代西藏重要的歷史題材壁畫,直觀再現了當時的歷史,但在「證史」過程中,為避免受到畫面的多義性、欺騙性、風格的歷史意蘊等因素的幹擾,我們需將繪畫遺存與文獻記載進行相互印證,如此才能構建歷史原貌。」如同所述,重構歷史的原貌是很難,我們只能探索性地去研究與觀察其所蘊含的文化符號象徵意義。以及試著通過傳統的文獻資料、壁畫題記和現代的文化人類學的方法去解讀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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