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9-劉雨昕：戴真面具的人

臺前臺後，面具裡外，哪個才是真實的劉雨昕？這或許從來沒有標準答案——冷熱兼容，清醒與糾結並存，她可以在舞蹈中釋放，也可以在面具下做自己。2020年，劉雨昕是「被選中」的那個人，她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也已準備好奔赴下一個目的地。

《ELLEMEN新青年》2020冬季刊封面人物正式發布

外套、襯衫和長褲

均為 Dunhill

耳環和絲巾 均為 Dior

馬丁靴 Both

外套 Dries Van Noten

耳環 Versace

項鍊 Dior

滑動查看更多

面具裡外

整日拍攝過後，劉雨昕終於得以坐下來接受採訪。時間不多，期間化妝師需要將她的妝發調整至舒適的生活狀態。開始前，劉雨昕主動表達對記者收音效果的擔憂，而後才放心作答。

「我昨天在外地嗎？」慣常的寒暄，問她最近的行程安排，在做些什麼。她將信將疑地轉向工作人員，又恍然大悟地掉頭回來，好像剛剛那一瞬間才適應了時間和地域的差別。很忙，節目錄製、舞蹈練習，新綜藝也在預備著，輾轉各地的路途中凡有空閒都在抓緊補覺，否則就是在溝通、確認物料。

「這些你都親自看？」「對，要確認o不ok，哪裡需要修改嘛。」劉雨昕邊說邊比劃著滑手機點屏幕的手勢。她總覺得，最後給大家看到的東西得先過了自己這關，於是就連縫裡的時間都用上了。

但在這種忙碌中劉雨昕並非無所得。她是快樂的，尤其是舞臺多了，能跳舞了。比如回到《這！就是街舞》，在第三季總決賽的舞臺上表演，延續一年前的「未完成」。不同的是，這次她拿到了一張直通卡。

最終呈現的《This is X》在一周多的籌備過程中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先是在選曲上卡了殼，緊接著光編曲就修改了10版。「本來想選一首我特別喜歡的，是一上場就很有氣氛，大家一聽就很嗨的那種。」後來她想了想，跳街舞十餘年，除了「炸場」，是不是可以講講別的東西，譬如情懷。「我在街舞環境中出身，如果是比較old school的音樂，我覺得跳街舞很久或者是了解街舞的人聽到，一定會明白。」

《This is X》排練時間總共也就兩三天，中間還得穿插準備《蒙面舞王》的表演，最高記錄她一天排了三支舞。時間緊，任務重，但也許久沒這麼「肆意妄為」過了。

外套和襯衫 均為 Dunhill

耳環和項鍊 均為 Dior

漫畫臉，炫目的短髮，儘管被面具遮擋得嚴嚴實實，人們還是很快識破「調皮蛋」就是劉雨昕。一些細微的動作習慣掩藏不掉，加上在各種場合展現過專業舞者的素質，尤其是popping，很難不聯想到她。只是，「調皮蛋」一旦開口，那種向對手放話的狠勁、傲氣，後採時活潑的樣子，還是會讓你懷疑這到底是不是那個不怎麼愛主動表達的女孩。

戈夫曼的擬劇論說，人和人之間的互動就是每個人都在社會舞臺上表演，前臺的表現不一定是真實的自己。「冷」或許是劉雨昕在鏡頭前留給大眾的慣常印象，這是她的其中一面無疑，但她只是很慢熱而已。「我沒有辦法剛到一個新環境就能嘻嘻哈哈的，需要周圍是我特別特別熟悉的人，了解我的個性，我才會特別放鬆。 」

外套、襯衫和長褲

均為 Dunhill

耳環和絲巾 均為 Dior

戒指 Versace

面具給了劉雨昕釋放的機會，給她製造了一個獨特的個人空間，放了不少狠話，調皮了一把，挺爽的，除了跳舞看不到自己的腳和有點踹不上氣以外。「『調皮蛋』這個名字也是我取的。最開始和導演們一起討論的時候本來要叫什麼精靈，後來我覺得太不像我了，『調皮蛋』反而蠻搞笑的也很洗腦，而且放鬆下來的我就是這樣的狀態。」

劉雨昕有卸下包袱的時刻，會調皮，並不總是「低溫」的，「戴上面具才是我摘下面具的樣子。」聽問題和說話時，劉雨昕的嘴角也總是會微微上揚，讓這場對話多了些許溫度，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再堅持一下

「調皮蛋」讓劉雨昕找回了曾經以為丟失掉的力量和憧憬。

每個舞臺都在講一個故事。《Try》中用了綁帶的元素，像歌詞唱的那樣，掙脫束縛，無須討好，只剩自己的時候，也要喜歡自己，「可能這一路上有非常多的聲音告訴你應該怎麼做，但是你要知道如何不被打擾。」《灌籃高手》則映射的是她從小生長的街舞圈裡那種熱血的氛圍，通過一場比賽彼此認識，從對手變成朋友。

過去她是幾乎不會在跳舞時做什麼技巧的人，「因為不太擅長」，如今卻跳了許多高難度的動作。決賽那場她在舞蹈裡融入了京劇，雖然時間很短，但絞盡腦汁也要說完這個從骨血裡來的故事——劉雨昕的媽媽是一名戲曲演員，爺爺是當地京劇團的團長，她在傳統文化的浸染下成長起來，將國粹和街舞結合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

外套、襯衫和長褲

均為 Dries Van Noten

耳環 Versace

項鍊 Dior

小時候，劉雨昕還學過芭蕾，練過武術，但始終沒有打通任督二脈，沒開竅。當時她是真的靦腆，如果被要求上臺表演節目，一定會臉紅，話比現在還少，「別人說十句話我說一句那種」，也喜歡自己呆著。直到在電視上看到了街舞。

「這個舞種好像能釋放自己，很放鬆，最主要是非常帥。我要學。」十歲的劉雨昕下定決心。先是去到當地的舞蹈工作室，小學畢業後，十二歲的她便奔赴北京，正式踏進專業門檻。

最開始接觸街舞那會兒身邊也有幾個認識的哥哥在跳，但同齡的少之又少，真正進到街舞圈，發現周遭的人年紀都比她大，個子比她高，經驗比她足。出去比賽免不了要battle，老師、前輩、哥哥姐姐們圍成一圈又一圈坐著，她什麼都沒想，也不害怕，音樂起，就在中間跳。

網絡

外套、長褲和皮革手套

均為 Givenchy

短袖上衣 Dior

墨鏡 Bottega Veneta

對抗，鼓掌，歡呼，「給手」……劉雨昕在一群大人們中間一天天長大成人。所以不難理解她的冷靜，除了長輩們早早教給她的那些生存之道，心裡還有一個聲音要不斷告訴自己：如果太在意輸贏，就是不夠強大，而你要變得更強大。

舞者劉雨昕成績不錯，包括各種專業比賽的冠軍。幾年前她已作為藝人出道，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是無波瀾的。在這個努力、實力、機遇和選擇缺一不可的時代，她的力量似乎真的要被消磨殆盡了。

帽子和戒指 均為 Dior

外套和長褲

均為 Pronounce

襯衫 Bottega Veneta

戒指 Versace

「其實有非常多優秀的人，他們都沒有被看到，他們想要堅持，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就沒再堅持了。」這種殘酷，劉雨昕特別明白。

問她，那為什麼2020年被看到的是劉雨昕？她沒有馬上開口，想了想：「說實話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又是幾秒的沉思。「我只能說，堅持不一定會被看到，但不堅持就一定不會被看到吧。」恰好，她選擇了再堅持一下。

清醒也糾結

記得那時候學校選專業，劉雨昕在音樂劇和音樂製作兩邊徘徊。從街舞轉到音樂方向本就跨度不小，臺前還是幕後？她站在了岔路口。

帽子 Dior

外套和長褲

均為 Pronounce

襯衫 Bottega Veneta

戒指 Versace

馬丁靴 Both

最後後者佔了上風，原因自然一方面是喜歡，想要學更多，也包括說不定它能成為將來的退路之一。「很多人建議我選音樂製作，因為假如有能力做得足夠好，未來年紀上漲，還可以在家裡給別人寫歌，能有口飯吃。而且自己創作的話在唱歌的時候情感表達會更豐富，更理解音樂的狀態。」

後來在寫《節奏病》的時候，劉雨昕想起當初的決定，如果看不到未來不知道該如何選擇，那就聽從內心：什麼最有用，最嚮往哪一方，即使不知道結果也去拼一把吧。於是就有了那句「岔路口/失重發作不鬆手」。

「劉雨昕，2009級，《青春有你2》冠軍」，原本只是一張不怎麼起眼的小照片，如今北京現代音樂學院校園的星光大道上已經多了一顆屬於她的星星。

大衣和長褲 均為 Givenchy

馬丁靴 Both

帽子 造型師私物

很久沒回學校去了，她最近才搬回北京，儘管能停留的時間並不多。

在密集的通告和藝人自覺營業的鍛鍊下，劉雨昕承認自己即便是摘下「調皮蛋」的面具話也比之前多了些，更容易適應人和環境了。但有些東西也在變少，譬如獨處的時間。「我是需要獨處的，有的人會覺得那樣很孤獨，但我在自己的空間裡做想做的事，哪怕只是看著天花板都很快樂。」尤其躺在床上的時候，她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只是劉雨昕很矛盾，獨處是安逸的，她卻不太敢停下來。那種沒在前進的罪惡感會帶來焦慮，以至於沒了真正意義上的休息，有空就看舞蹈視頻，跟圈裡的朋友交流，防止技能生疏。「多問多聽多學。「她總結。

耳環 Dior

外套 Bottega Veneta

劉雨昕習慣於讓自己保持清醒，過去沒被關注的時候也是如此。《這！就是街舞》的藝術總監方俊曾回憶起節目第二季的訓練場景：舞者們練習了一整天，常常累得顧不上形象，「亂七八糟的」，只有一個人每天衣服都穿好，鞋子也穿對，收拾得乾乾淨淨，然後去跟玩underground的人battle，最後還贏了。這個人就是劉雨昕。

人們容易認定清醒的人是果斷的，但在劉雨昕身上卻表現為「糾結」，不論大事小事。「比如我很care今天的眼線，一直在想可能拉長出去一些會顯得眼睛大一點，缺了那麼一點感覺好像就不對。」話音未落，一旁的化妝師笑了。舞臺和音樂就糾結得更多了。「寫歌、編曲前期的部分會花很久，想儘量都參與，把自己想法表達進去，但又要考慮到製作的時間。」

清醒挺累的，劉雨昕知道，但現在她還不願意向「差不多得了」妥協

耳環 Dior

暫時還無法做到「偶爾糊塗」的劉雨昕在很多人眼裡已經是一個「超能力者」了，問她還有什麼想擁有的魔力，答案卻是「希望早一點被大家看到」。無關乎現實的無奈，只是覺得早一點是不是年紀再小一點，機會也更多一點。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她好像又突然釋懷了。

訪問結束天色已暗，拍攝場地外早早聚集了粉絲，排著隊，等待偶像「下班」時刻的到來。換上衛衣，回到舒適狀態的劉雨昕終於走出來，一一收下粉絲遞來的信，擺擺手坐上車，迅速駛入夜色中，去往下一個目的地。

Q+A

ELLEMEN新青年 + 劉雨昕

Q：《This is X》的「X」代表什麼？

A：「X」其實一直都是我自己用的一個logo，我在幾年前就發過一條微博說「X」代表的是無限能量、無限可能的意思，非常巧的是後來去參加節目的整個概念也是「X」。然後如果仔細看《This is X》的表演的話，會發現我有在歌曲的 popping銜接swag中間加了一句「this is x」。

Q：戴上面具跳舞是什麼感覺？

A：說實話有點喘不上氣，而且有視線障礙，上下左右都看不見。但是戴上面具不用在意表情好不好看，就使勁發力。但是我也明白大家其實看到表情會更有代入感，所以我覺得有利有弊吧，但是我跳得非常爽。因為出道以後有過很多經歷，這次讓我又回歸到曾經的環境，戴上面具相當於是卸下面具，不用那麼多包袱，可以做自己

Q：怎麼想到把京劇和街舞結合起來？

A：我從小在傳統文化的環境下長大，我媽媽在我小時候無意間說過一次，希望我長大後有機會可以把戲曲和流行的東西做結合，所以這次在《蒙面舞王》剛好有這麼一次機會可以實現。這個作品也是非常具有創新性的一個作品，我和我師父在其中做了很多技巧，對我們來說也是非常有難度的。

Q：怎麼看待過去自己在街舞中獲得的成績？

A：我覺得比賽時候的心態很重要，很多時候是因為當時沒有想那麼多，所以成績反而還蠻不錯的，有時候想得越多包袱越重，或許就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個結果了。而且小時候對我來說再怎麼練都不覺得累，因為喜歡的東西就會去鑽研。

Q：平時你一般會聽哪些音樂？

A：我聽Hiphop比較多，我喜歡的類型一直都是Trap，然後最近也喜歡R&B、Funky、Soul，什麼都聽吧，也不能總局限於一種風格。

Q：最近比較有成就感的事情是什麼？

A：《這！就是街舞》總決賽的舞臺，這次去跟上次的感覺不一樣了。還有在《蒙面舞王》呈現的每一個舞臺，因為這次作品的創意也是身邊的人集思廣益，給了很多建議，我也希望自己的每個作品都能比上一個作品更好，而且做得有創新，我覺得在我的心目中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