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張一天
中新社·華輿訊 綜合報導 在疫情中備受打擊的泰國農民最近又遇到一樁煩心事：泰國產的椰子製品一夜之間被英國市場的零售商們集體下架，理由竟是動物保護組織聲稱泰國種植園使用經過訓練的猴子採摘椰子，這構成了對動物的「奴役與虐待」。
（圖片來自泰國頭條新聞）
此次向泰國發難的，就是著名的「善待動物組織」（People for the Ethical Treatment of Animals，以下簡稱PETA）。這家動保組織向來以行動激進著稱，此前還因為「碰瓷」式炒作和造謠式宣傳而備受爭議。同樣，這次PETA對泰國的指控，也有不少初看讓人義憤填膺，細看卻含糊不清的地方。
丨業內人士吐槽：你們對工業化生產一無所知
事件源於PETA亞洲分部今日發布的一篇文章《你喝的椰子，也許由「猴子奴隸」採摘》。文中稱，泰國果農從森林中抓捕猴子，之後訓練這些猴子採摘椰子。被「奴役」的猴子每天每隻需要採摘近1000個椰子，成了「椰子採摘機器」。
文中稱，泰國有8個農場強制讓猴子採摘椰子，以出口國外。一隻雄性的猴子一天需要採摘1000多個椰子，而一名成年男子一天僅能採摘80個椰子。這些猴子大部分是從小就被人們從森林中捕獲，關在籠子裡或者用鐵鏈鎖住，被人們訓練出各種技能。
作為回應，英國的多家大型超市，如Waitrose、Okado、Coop、Boots等宣布停止出售泰國進口的椰子製品，另外Morrison商場已經宣布下架所有泰國的椰子產品。
PETA稱，「猴子奴隸」遭到了殘忍對待。）圖片來自PETA）
遭到抵制後，泰國方面進行了回應。中新社援引泰國商務部常務次長汶亞叻表示，泰國鄉村地區過去有培訓猴子採摘椰子的傳統，這是泰國的民間習俗，是人類與動物和睦相處的一種民間生活方式，不存在虐待猴子的問題。
泰國食品產業協會的回應則更加直指問題實質：用猴子來摘椰子，這種做法根本不經濟。協會負責人接受採訪表示，泰國椰子產品工業化生產中早就沒有「猴子勞工」。產業化的椰子種植與收割，主要靠的是品種改良使椰子樹，使其低矮而易於人工採摘。「猴子勞工」這種非標準化的收割方式，根本滿足不了市場需求。
在世界第一大椰子生產國印尼，熟練工人仍然是採摘椰子的首選。（圖片來自環球網）
捕輿者注意到，2019年，中國一家農產品電商曾經邀請消費者前往泰國，親眼見證當地的椰子是如何種植收割的。種植時，果農會把泥土翻成壟、溝相間的形式。和海南20多米高的椰樹不同，這裡的椰樹身高在5米左右。熟練的技工會先用帶鉤的竹竿割下椰果，再選擇臨近的溝渠拋下，椰果順勢掉入水中，藉助水的浮力避免磕碰、擦傷。最後，再從水中「撈」出椰子收集加工。也只有這種方式，才能滿足全球市場，尤其是工業化加工的巨大需求。
丨「碰瓷」慣犯指控可信度存疑
除了「每天1000個椰子」的誇張「勞動定額」，PETA還在文中對猴子的「悲慘遭遇」大加渲染。稱這些猴子是從森林中被捕獲，失去了交流的自由，經常因為反抗被拔掉牙齒，會「慢慢失去理智，甚至啃咬自己的四肢」。
中新社則援引泰國南部素叻他尼府一所猴子培訓學校的負責人表示，訓練猴子採摘椰子換取收入，養活主人及猴子，是當地一種古老互濟的民間傳統生活方式和民間智慧，不存在虐待的問題。實際上，這些猴子來自於人工蓄養，得到了很好的照顧，它們每天吃三頓米麵、牛奶和水果，像家人一樣受到對待。
雙方究竟誰是誰非暫時無法進一步考證，但PETA的過往履歷實在讓人們對其指控的可信度持保留意見。PETA建立於上世紀80年代，其口號是「動物不是供我們食用、穿戴、做實驗或娛樂用的」。該組織因為闖入一家研究所救下了17隻用於動物實驗的猴子，並推動了1985年對美國動物福利法案的修訂而名聲鵲起。
此後的PETA則以極端的宣傳手法聞名。其創始人曾表演被強迫餵食的鵝和鴨呼籲抵制鵝肝鴨肝等「不人道的食物」，還曾當街把自己和雞關在一個籠子裡，呼籲人們「認識養殖業的殘忍」，成為素食主義者。
PETA創始人當街「表演」鵝肝的生產過程號召人們改吃素。（圖片來自PETA）
2005年前後，PETA廣泛傳播一條血腥視頻，稱皮草行業會活剝動物毛皮，被剝皮的動物只能掙扎著死去。PETA乘勢組織明星拍攝裸體廣告，稱「寧可全裸也不穿皮草」。皮草行業則認為這純屬天方夜譚：動物活剝皮對操作員來說非常危險，操作也會花費更長時間，更有很大可能會損壞產品本身。
2016年，PETA因為一則「史上最糟糕廣告文案」而引發眾怒。PETA認為畜牧業強迫動物受孕、產奶是對動物的殘忍壓迫，進而在廣告中將奶牛和真實的強姦案受害人並列，呼籲人們成為連蛋奶製品一併拒絕的極端素食主義者。
因為將牲畜與性侵案受害者並列，PETA引發眾怒。（圖片來自PETA）
事實上，此次PETA對椰農發難也是這一邏輯的延伸——PETA在「猴子奴隸」文中提到，該組織一直宣傳抵制蛋奶製品，因此許多人轉向椰奶製品。但調查發現椰子製品也存在「壓榨動物」現象，這才出手「亮劍」。
丨「碰瓷」背後藏行業「原料大戰」
PETA在文中呼籲人們抵制泰國產品，轉向巴西、哥倫比亞和夏威夷等其他椰子產地，理由是這些地方使用人道方式採摘椰子，比如用拖拽式液壓升降機、繩索、平臺系統或梯子來供工人攀爬採摘。
不過據公開資料顯示，全球椰子產量中，近9成集中在亞洲尤其是東南亞地區，除了巴西的椰子種植園有一定規模以外，其他國家的產量基本都只能在全球統計中計入「其他」。印度尼西亞和菲律賓是全球椰子最主要的生產國，其主要種植收割方式與前文提到的「水撈種植園」類似。
據澳華財經在線報導，近年來，隨著美國飲料廠商不斷開發椰子飲品，全球對椰子需求不斷抬頭，各主要生產國都在尋求椰子產能的提升。而據界面新聞報導，中國雖然全國「椰子產值」高達2000億元人民幣，但所使用的椰子超9成進口自東南亞，國內椰子產能則呈現跟不上加工能力的尷尬境地。
由於本地椰子樹種過於高大，本土椰樹在海南主要作為行道樹存在。（中新網資料圖片）
著名椰汁廠商椰樹集團更是警告說，目前東南亞諸國已經開始陸續禁止成熟椰果出口，一旦這種情況發展下去，中國企業就會面臨「斷糧」，而「斷糧」即「斷命」。
事實上，由於目前市面上還沒有成熟的全機械採收椰子手段，椰子相關產業在全球都是勞動密集型產業。各國在椰子上的布局與謀劃，實際上也是為了保護本國就業崗位而奮戰。靠一些「猴子奴隸」的視頻圖片將一個國家的椰子產業一棒子打死，看似保護的是動物，實則砸的是人的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