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幾道的愛情如夢裡,真摯、深婉,綺麗的外表掩不住內心的荒涼,寂寞的文字深藏著幽怨的目光。
出生在終點線的小山,一生不曾向前,也沒有原地,而是一步步地往回走。插肩的瞬間,就沒有發現是在逆行嗎?小山好像並不在乎這些,一世的專注都在詩詞裡。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簡單的兩句藏著萬般深情,是誰如皎潔的月光,硬是逼走了冉冉的彩雲,獨留下痴心的小山。詞意之真,情感之熾,真正的深情到了回憶的時候,可能只成了一幀畫面,久久地停在了那裡。
因為小山的情太真,所以詞中情就越發的鮮明。雖淡語皆有味,淺語亦有致。「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冬天,一個適合尋找記憶的季節,而小山,無時無刻不在記憶裡。醒時相思,醉時相思,半醒半醉還相思。
訴衷情·憑觴靜憶去年秋
晏幾道 〔宋代〕
憑觴靜憶去年秋,桐落故溪頭。詩成自寫紅葉,和恨寄東流。人脈脈,水悠悠。幾多愁。雁書不到,蝶夢無憑,漫倚高樓。
「憑觴靜憶去年秋」這酒一喝,便開始了回憶之旅,順著秋風一道便來到了故鄉的溪頭。紅葉題詩,和恨東流。正如,詞帝李煜「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含情脈脈,逝水悠悠。雁書不到,和小山老子的「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如出一轍。相思的人現在不知在何方,只有相思,音信無憑,天涯海角,相思的人只活在了記憶裡。記憶又如夢一般,沒有一點憑證。所有的期盼、希冀都化進了「漫倚高樓」四字之中。一個可憐的人,獨自倚在高樓上眺望,時光帶不走傷痕,只餘下滿地的憂傷。這種情緒和唐代趙嘏的「長笛一聲人倚樓」也是一致的,不同的是,小山思情,趙嘏思名。
小山的情,從這首詞的開頭一「靜」字,到結尾的一「漫」字,不受外界絲毫約束,無不感嘆心的悽涼。要不怎麼會,一路逆行,而不知所覺,皆因人在而心不在吧。
我想,以小山的性格很難在古代,特別是在仕途上有所發展。雖聰明,但孤傲,不受約束、不慕勢利,隨性漂泊,隨遇而安,有明星之本,不做明星之事,也只有詩詞才是他一生的追求。如果來到今天,應該會是一個非常專注的音樂人,一個悲情的作詞家。只要音樂一起,便可勾動,萬千的靈魂。
也試填一首《訴衷情》:
訴衷情·西風從不到江南
西風從不到江南,總是可人天。柑橘冬裡猶綠,溪淨水揉藍。
藏翡翠,匿朱丹,共清甘。纖歌一曲,拂上三重,混入千山。
作者簡介:
邢建建,字晏如,《詩刊》社中國詩歌網編輯。被老婆戲稱為邢「賤」「賤」,故為「賤」說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