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標「浪姐」的男團競演綜藝《追光吧!哥哥》上線三期,豆瓣開分5.4,目前跌至5.2,其中1星評價24.6%,5星評價5.1%。這個成績與《乘風破浪的姐姐》開分8.6的成績相比,幾近腰斬。
如果說「浪姐」的節目基調是展現成熟女性魅力,那麼「哥哥」們則為大家展示了什麼叫做「大慶油田在逃油罐」。不忍直視的辣眼畫面下,布滿了網友滿滿求生欲的彈幕評論。「救命啊,追光吧哥哥,菜籽油從我的眼裡流下來,怎麼會這樣」「感謝啊,追光吧哥哥,讓我知道不只是我身邊的男生普通又自信,油膩而不知」「看浪姐:人間尤物;看追哥:人間油物」……
同樣以「逆齡追夢」為立意,以「過氣明星翻紅」為賣點,以「選秀成團」為形式,以「流量效應和經濟效應雙贏」為目標,為何相似的模式套用到「哥哥」們身上,非但浪不起來,甚至成為大型「熟男藝人回爐再造災難現場」?
從「浪姐」的爆火,到「哥哥」的失靈。看似偶然,實則必然。
《追光吧!哥哥》裡,21位男藝人的年齡跨度達到28歲,涵蓋70後到00後各個年齡層。從初代男團小虎隊成員之一的陳志朋(49歲)到樂華七子成員之一的丁澤仁(21歲),借用點評嘉賓金星、鄭爽的話說,5%是過氣的,95%是大多數圈內人都不認識,叫不出名字的。
少了熱度、作品的加持,男藝人遭遇的事業困境袒露無疑。這也多少可以理解,曾經的「霸總」專業戶明道、初代「巖男郎」印小天、第一屆選秀出道歌手甦醒等人在經歷了各自的成就之後,如今卻只能在同一條狹窄的賽道上相遇。
想贏、想翻紅,沒有錯。
但是,當一個人的能力配不上野心,當娛樂圈的遊戲規則早已發生變化,當「後浪」一代代奔湧向前,當受眾主流群體已變成00後,「哥哥」們甚至是「叔叔」們表演時的力不從心,試圖融入潮流的笨拙感,反而成了「越努力,越可笑」的笑料。
誠然,這裡面有行業規則、社會環境等外部因素的影響。但拋開這些,「哥哥」們是無辜者嗎?
來看看這一連串的舞臺表現。陳志朋帶來的《青蘋果樂園》+《卡路裡》歌曲串燒,整場下來氣喘籲籲,並且出現兩次舞臺事故,把麥克風打飛,跳掉了耳返。渾圓的肚子,KTV水平的唱跳,完全不像是一個前頂流團體該有的實力;同樣是當年爆火男團「飛輪海」成員之一的汪東城,故作帥氣的舞蹈動作看起來匪夷所思,撩人不到位,反倒成了不停「擦地板」;另一個前男團成員明道,選擇了蔡依林的《Mr.Q》,唱腔和舞蹈動作卻老到掉牙;歌手出身的陳曉東,雖然唱功還在、對舞臺也有精心的設計,但一段賣力的表演下來,只剩下身體像是「鏽住了」之感……
後臺採訪部分,「哥哥」們強調,參加節目的初衷就是「想重新拾起年少的熱血」「想給觀眾證明,自己依舊有頂級音樂人的實力」「想要證明自己並未落後於時代浪潮」……然而,此等水準的表演,除了吃一吃「回憶殺」的老本,實在讓人忍不住說一句:就這?
看著他們吃力地模仿年輕人最愛的舞臺唱跳形式,為了wink擠出的眼角褶子,一不留神將偶像文化裡的「撩」變味成了令人窒息的「邪魅狂狷」,滿臉寫著「哥要電暈你」的硬拗,以及假裝自己還沒被「後浪」拍死的樣子,讓人只想感嘆一句「歲月不饒人」。
初舞臺表演結束後,《追光吧!哥哥》引燃 「去油吧哥哥」「杜淳為什麼要跳舞」「金姐表情包」等62個微博熱搜集中爆發,其中提到最多的一個詞是「油膩」。有些人站出來替「哥哥」們說話,認為他們表現出來的那些只是試圖去迎合當下年輕人的想法和審美進行的嘗試。事實上,他們並非「迎合」,「油膩」和年齡無關,只存在於用力過猛地硬拗人設和過度展露自己想像的魅力中。
比如外形硬朗的杜淳、印小天。一個在大熱戰爭片《八佰》中飾演血氣方剛的團長謝晉元,一個憑藉主旋律影片《烈火英雄》中魏雷一角斬獲金雞獎最佳男配角,銀幕硬漢形象可謂深入人心。然而,兩位到了《追光吧!哥哥》的舞臺上,男性力量仿佛被「凍結」一般。
登臺前,杜淳在採訪中表示,自己不想來參加這檔節目,是被公司硬逼著來的,根本就不想跳舞。可到了舞臺上,嘴裡說著不要不要,身體卻很誠實。他翻唱一首蔡徐坤的《情人》,由於發音不準,一口燙嘴英文「a little bit dangerous」唱成了「蛋餃肉絲」,「少了一些安全感」被觀眾聽成了「少了些鵪鶉蛋」。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迷惑唱完一整段壓根聽不出來是什麼歌曲的情況下,他又來了一段四肢僵硬、尬到摳腳的舞蹈表演,最終被評委打了零分。
舞蹈同樣令人費解的還有印小天,他表演的歌曲《將相和》本是一首講述忠肝義膽,為家為國而攜手合作的說唱歌曲,硬生生演繹成了個人雜耍。除去誇張的舞蹈動作外,「油膩」二字貫穿始終,咬唇及眨眼等動作再加上他「套馬杆」似的動作,真是讓觀眾一時不知道該捂眼睛還是捂嘴了。要知道,印小天8歲起就學習舞蹈,曾是第二屆舞林大會的冠軍,一個真正舞者跳成這樣,意欲何為?
大有「遺珠」之憾的劉維,自曝早在2006年出國深造,加入韓國JYP娛樂公司,當時泫雅(還沒有出道)還給他伴過舞。當他用一首《感覺自己萌萌噠》,想表達自己的業務水平有多高時,除了歪斜嘴角、猛拋媚眼,抖落一地雞皮疙瘩的娘氣,實在看不出來有什麼硬實力。金星的一番話道出他出道這麼多年不火的原因,「你確實是個努力的孩子,但是你太在意外界對你的評價了,你根本就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到舞臺上,而是將目光全放在了觀眾席上」。
難道,這就是「哥哥」們理解的男性魅力應該有的樣子?譁寵取寵可以換來一時熱度,怕就怕這種油膩而不知的自信走進一種所謂「黑紅」的怪圈。難怪網友如此評價,「追哥們的舞臺,讓我們這群觀眾知道了,這些中年『糊哥』各有各自必糊的理由。」
表情油膩、身材臃腫、唱跳不佳,可以歸結為業務能力不足,只要肯下功夫還是有進步空間的。但顯然,「哥哥」們理解的「成團」與「姐姐」們完全不同,「姐姐」們可以為了一個舞蹈動作練習6個小時,輕傷不下火線。「哥哥」們即便面對金星不留情面的犀利點評也是一笑置之,對成團這件事壓根兒沒興趣。
對「哥哥」們來說,比起追光,他們更像是來趕通告的。大家其樂融融,「推杯換盞」之間互相稱讚,丁澤仁猛誇前輩陳志朋「他對舞臺的這種熱情,讓我看在眼裡,而且很能感染我」,陳志朋哭著表揚胡夏「換一種方式,找到自己另外一個態度」,杜淳以自嘲方式誇汪東城「大東這些動作換成是我做,就會很油膩」。幾乎每一位「哥哥」表演時,候場區都會爆發「好帥」「很燃」「很炸」的驚嘆聲,客套到連第二現場觀戰的點評嘉賓鄭爽都聽不下去了,發出靈魂一問「男生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帥啊?」
就像網友所描述的「男人間的故事可真沒勁啊!」節目想要一群追光的人,結果請來的是一批假裝追光的人。
這種敷衍態度,早在節目開播前已露出端倪。發布會上,歌手胡夏在跳舞環節嚴重跟不上節奏,引得一片笑聲;杜淳展示環節直接忘了動作,現場一度有些尷尬;唱跳歌手出道的年輕偶像李汶翰,也因為沒有提前做好準備差點拿了個零分。不僅僅是這三位「哥哥」,基本上大部分人或多或少在才藝展示的初評級上都存在明顯問題。
對比「浪姐」,年紀最大的伊能靜已經52歲了,但人家唱歌跳舞樣樣都不含糊,更別提其他舞蹈或唱歌專業出身的藝人。即便過去這些年不是很火,姐姐們也沒有放鬆對自己的要求。就算不提業務能力,首先外形這一點就都能高分過關。給這些正值壯年的「哥哥」們提供一個「逆襲追夢」的舞臺,卻不能感受到他們背水一戰、破釜沉舟的氣勢,卻處處暴露著撈一筆就跑的浮躁感。
作為一個「黑紅」出圈的節目,《追光吧!哥哥》折射出當下娛樂圈男藝人的生存現狀,陶醉於他人的追捧中繼續硬拗人設,終究會消耗完自己的人氣而令人生膩。
據了解,在「油鍋」煎熬兩周之後,《追光吧!哥哥》公布了改賽制的決定。「哥哥」們將不做成團出道,而是會最終選擇一位追光哥哥代表,擔任公益大使。這個賽制與節目播出前宣傳的「哥哥」們「通過三次公演角逐最終7個成團席位」大相逕庭,也完全脫離了「國內首檔混齡男團競演選秀綜藝」的設計初衷。
21位哥哥未來會如何發展尚未可知,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成年人的世界裡,沒有那麼多童話,也沒有那麼多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