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的《西洲曲》中寫道:「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蓮若為女子,定然是一身素衣如簡,有著清雅的容顏,玲瓏的心事,曼妙的情懷。
她在晨曉裡看白雲出岫,在午後稀疏的光影裡煮茶,在黃昏醉人的晚霞裡等愛人歸來,在夜晚清涼的月色裡拈花。
夏日的城,草木蔥蘢,它是佛前的青蓮,帶著明心見性的禪意;又是人間的清水芙蓉,帶著天然去雕飾的纖塵不染。
一簾陌上煙雨裡,幾莖荷花,亭亭玉立,風姿綽約。微風拂過,清雅的芬芳,潔淨而飄逸。
無論光陰遊走得多緩慢,又或是走得多快,唯有那池蓮花,始終閒庭信步般開放著,婷婷嫋嫋,不經意間,便開遍了盛夏時光。
捻一指芬芳,剪一簾綠意,寫一箋詩行,念四時節韻,歲月清音。
蓮,開在夏日的一池碧水之上,開在一幅幅擱置泛黃的宣紙上,開在佛前的忘憂河裡。既看過人世悲歡,滄海桑田,又帶著佛的澄澈明淨。
蓮,帶著經年的心事,在瀲灩的波光裡,撥去天光雲影,做著無盡的冥想。
微風輕撫,荷盤上的清露,在莖的搖曳裡變幻著形狀態,陽光傾洩在露珠上,逶迤地流淌。
雪小禪說:「你心裡要有一朵蓮花。微微一笑,轉而嫣然。那朵蓮花,要經了風雨,要經了傷害。 然後,依然傲然。然後,依然帶著跋扈的清涼。 或者說,帶著那種低調卻從容的溫暖,和出了淤泥依然不染的素貞。 」
心有蓮花開,處處皆自在。碧波綠水間,有迴風淡淡地流轉。一池蓮開,是歲月裡寂靜的清歡,是紅塵陌上的時光清淺。
三生石上種因果,一花一葉總關禪。
禪,不是獨守清寂,素衣簡食;不是遠離塵煙,晨鐘暮鼓;更不是故作姿態,虛無縹緲。
它是在午後的陽光裡,煮一壺閒茶;它是在似水流年裡,淘盡悲歡;是流經日月,仍然優雅從容。
日子清簡如水,那年的蓮瓣,落於流水之中,不知去往何處的人家,老了蒼苔,溼了青石臺階。
佛說:一切法,皆為佛法;一切心,皆為禪心。用般若的眼看婆娑的世界,每一粒微塵都有定力,每一株草木皆為良藥,每一寸土地都綻放蓮花。
我們不求年華不改,不求花香滿衣,只願時光簡淨美好,平淡素簡。
倉央嘉措:「我是佛前的一朵蓮花,我到人世來,被世人所誤。我是凡塵最美的蓮花,我不是普度眾生的佛,我來尋我今生的情,與她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愛。人生若只如初見,我是少年人,我有佛心也有凡心。向佛祖求參悟不了的惑,與有情人做快樂盡興的事, 不枉一場人生。」
榮枯有序,縱使時光老去,殘荷聽雨,枯莖裡蘊含著繁華落盡的落寞,卻又在瑟瑟秋風裡昂著傲骨,詩意寫秋。
年華易逝,流年就這樣老去,看過奼紫嫣紅,草長鶯飛;見過竹露清音,蓮荷生塵;看過落霞孤鶩、秋水長天,又見白雪紅梅,枝影橫斜。
多少清冷的場景一一落幕,多少溫暖的片段一一隕落,蓮,也枯萎在時光深處。
雲水無涯,浮世清歡,今生,這世界,你過,我來過;來世,蓮花臺上,佛前的香霧裡,你仍然是那如夢的青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