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濱湖義興老街、煙墩老街、丙子老街等已然被拆,眼下義城老街、曉星老街等又正緊急徵遷中,如果X加保護,還來得及給合肥濱湖新區留點歷史文化的種子。否則,今後我們可能又要犯先發地區曾經犯過的錯誤,徒留遺恨……
一磚一瓦,當思來之不易
新中國成立初期,本該好好保護的許多北京建築文化遺產卻因一些發展原因而被拆除,我國著名建築大師、時任北京市規劃委副主任的梁思成最後只能對著時任市長的彭真說:「50年後,歷史將證明你是錯誤的,我是對的。」
在城市更新過程中,如何處理新與舊、拆與留、改與建的關係,是一個重要課題。不破壞地形地貌、不拆除歷史遺存、不砍老樹……不久前,住房和城鄉建設部辦公廳印發通知,要求在城市更新改造中切實加強歷史文化保護,堅決制止破壞行為。國家領導強調:「一個城市的歷史遺蹟、文化古蹟、人文底蘊,是城市生命的一部分。」
作為合肥市民,筆者對這樣的話題感受頗多。上世紀九十年代,筆者在合肥市郊區(今合肥市包河區)的《合肥郊區報》社工作,曾多次在區報、市報呼籲保護衛立煌故居、義城老街、曉星老街等。如今,雖然衛立煌故居得到保護,並在原有基礎上按最早建築規制擴建,但義城老街、曉星老街等眼下卻正面臨徵遷,如不遽加保護,不日將再難得見這些兩三百年歷史的文化遺存。
歷史上,合肥楊振寧舊居、段家祠堂等珍貴歷史文物被悉數拆除,至今讓人心痛。可這樣的教訓仍未被充分汲取。有抗戰歷史記憶的義興老街,因為包河工業區建設被夷為平地;2006年開工建設的合肥濱湖新區,如今雖然高樓林立,可區域內巢湖岸邊的煙墩老街、丙子老街等都因新區建設拆遷而蕩然無存。
唐僧自我介紹經典臺詞:「貧僧唐三藏,從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取經。」這三句話,經典就經典在,簡潔的三句話,就說清楚了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如今置身一些城市新區,遊客覺得「千城一面」,感受不到地方獨特的歷史文化氣息;被徵遷群眾失去「記得住鄉愁」的地理坐標平依,子孫後代不知自己從哪裡來。似此,再高大上的新城區也難免淪為歷史文化沙漠的尷尬。
真實的歷史文化遺產是城市文脈的載體,毀棄遺存,讓載體「羚羊掛角,無跡可求」,無疑是對地方獨特歷史文化的粗暴「歸零」,又遑論歷史文脈的賡續傳承?
歷史文化獨特的記憶和標識,沉澱保留在城市肌體裡。誠然,城市發展需要空間,無法完整保留古集,但至少,保留一段哪怕只有一兩百米的青石板中心街和兩三層的馬頭牆徽派建築,是完全可行的,也總比滿眼新建商業街有味道。保護歷史文化街區,可以讓遊客來此,感受地方獨特的歷史文化;原住民無論搬遷去往何處,只要回到老街,還能憑此辨認出老家的方向,慰藉淡淡的鄉愁,永遠知道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
保留歷史文化遺存得趁早。有錢能蓋「隔夜樓」,但歷史文化遺存一旦被毀,即使後來恢復,也已是贗品。更何況像合肥楊振寧舊居、段家祠堂等,原空間早已被高樓佔用,無法原址復建。近年來,合肥有關部門想利用段家祠堂拆卸下來的木製構件移址重建,但失去了文物中固有的地理位置信息,即便沿用原來的構件,也難免移花接木,終屬半個贗品。
對歷史文化遺存的保護,形式可以不拘一格。如果確實無法不棄老街、不砍老樹、不廢老井……至少,村居、小區、公交站點等應儘量沿用原地名。因為哪怕只是一個歷史地名,也不失為歷史文化信息的符號載體。
保護歷史文化,也許至少需要市級以上文化、規劃、建設等部門的重視、決策,但縣區、街鎮乃至村居,應當首先發出「底層呼籲」。因為越是基層,對代表地方歷史文化的「老物件兒」越是門清;越是基層,對這些文物古蹟的感情也越深厚。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說的是物質層面的惜物,保護歷史文化,也當有「一磚一瓦,當思來之不易;一草一木,恆念先人維艱」的敬畏之心。如今,幹部離任有經濟責任審計、生態環保責任審計,還可考慮增加歷史文化保護責任審計。
( 合肥市包河區總工會 陶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