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元對立視角下的《了不起的蓋茨比》:偉大而孤獨,華麗而荒誕

2020-12-13 文化的理想國

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美國經濟蓬勃發展,人們的物質生活空前繁榮。但隨之而來的是物質生活滿足後,人們精神的空虛和道德的墮落。親歷戰爭的一代人轉向了放蕩不羈、浮華奢侈的生活方式,以求從中得到心理平衡。從此金錢、浮華和奢侈蔚然成風,而美國人夢寐以求的「美國夢」也被曲解,甚至最終被打碎。《了不起的蓋茨比》就是這個時代的代表作。

小說的情節並不複雜。出生在美國中西部小鎮的貧窮青年蓋茨比在紐約愛上了黛西這位漂亮而富有的貴族小姐。戰爭爆發後,蓋茨比於1917年離開紐約去參加戰爭,他為了奪回愛人不擇手段,就在他以為贏得佳人芳心之際,卻被自己所愛之人設計致死。

《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的二元對立

(一) 小說主題的二元對立

表面上看,《了不起的蓋茨比》是在講一對男女之間失敗的愛情故事。實際上,這部小說所涵蓋的主題要比這個問題大得多,也並不那麼浪漫。雖然故事僅僅發生在紐約附近的一個聚居區,時間上主要分布在1922年的幾個月,但它卻是對當時整個美國社會的反思,表現了作者對一個物質空前繁榮、精神相當空虛的美國社會的人文關懷。

小說的主題之一是對美國夢的追求及破滅。這也是夢想與現實的二元對立。美國夢原本是有關發現、個人創業精神和追求幸福的理念。不過在20世紀20年代的美國,不義之財和懈怠的社會價值觀敗壞了這一夢想。對金錢和享樂的毫無節制的欲望勝過了任何更為高尚的目標。

年輕的蓋茨比天真而充滿活力,他渴望成功、財富和他深愛的黛西。為了實現他的這些夢想,他開始不擇手段地聚斂財富,從未想過這些目標其實毫無價值。最終他獲得了巨額財富,並每周在他的豪華別墅舉辦盛大宴會,吸引黛西的注意,並有機會與她重修舊好。似乎蓋茨比的美國夢就這麼實現了。但事實絕非如此,他不惜發不義之財,本身就偏離了美國夢的實質。

在理想與現實的對立中,天真而勇敢的蓋茨比最終沒能讓夢想成真。在湯姆和黛西這些無所事事、無聊乏味的資產階級貴族面前,蓋茨比美好的理想被擊得粉碎。

(二) 小說背景時間的二元對立

小說的時間設置為春、夏、秋、冬四個季節,每個季節代表蓋茨比不同的生活狀況。隨著季節的更替,故事情節自然而然地發展。有的情節和季節相對應,而有的情節和季節相對立。這著實是一個藝術化的安排。

尼克在春天動身前往紐約。春天是一個生機勃勃的季節,而小說的故事也在這時拉開帷幕,似乎充滿了活力。隨著夏天的到來,故事進入高潮。然後伴隨著秋風落葉,蓋茨比的悲劇也慢慢逼近。春天是個充滿希望的季節,人們都迫不及待地追求自己的夢想。蓋茨比在尼克的幫助下,接近她的夢中情人黛西,似乎幸福觸手可及。然而夏天來了,矛盾也隨之愈演愈烈。

蓋茨比、黛西和湯姆在紐約一賓館的見面使故事達到最高潮,矛盾也空前尖銳。蓋茨比致力於奪回黛西,而湯姆則因為老婆的其它戀情勃然大怒,堅持說黛西是他的妻子。秋天本來應該是個收穫的季節。相反,小說中悲劇卻悄然降臨。在從紐約回家的路上,黛西開著蓋茨比的車一不小心撞死了梅特爾·威爾遜——湯姆的情人。

她丈夫喬治·威爾遜傷心地尋找肇事者,湯姆夫婦卻栽贓陷害,說是蓋茨比殺死了梅特爾。愚蠢的威爾遜信以為真,殺死了正在遊泳池裡的蓋茨比。蓋茨比為了他的夢想付出了很多,卻在本該收穫的季節,失去了全部。冬天裡,尼克在西部懷念他和蓋茨比曾經一起度過的日子,蓋茨比「柏拉圖式」的夢想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三) 角色上的二元對立

《了不起的蓋茨比》是蓋茨比的故事,也是尼克的故事。兩人都是故事的敘述者。但兩人卻是兩個極端,扮演了完全不同、甚至是對立的角色。

一方面,蓋茨比作為故事的主角,他是一個追求美國夢的勇士。她始終在追求自己單純而熱烈的愛情,不管黛西是否已經嫁給別人。本書共有九章,蓋茨比在第三章才出現。是尼克給我們講述了故事的大部分,他本身也是故事的參與者,因此選他做故事的陳述者合情合理。我們最初了解的蓋茨比都出自尼克之口。儘管蓋茨比是故事的主角,但是尼克告訴讀者關於蓋茨比的過去、現在和結局。因此尼克和蓋茨比構成了小說的二元主角。

尼克是第一人稱敘述者。與像上帝一樣的第三人稱敘述者不同,尼克本身直接參與了故事,他是許多故事情節的見證人。這樣的敘述者能增加故事的可信度,就像在聽一個鄰家哥哥講一個故事。所以尼克對小說的結構和敘事都很重要,他既講述自己的故事,也轉述別人的故事。但是對於另外一些尼克不在場的時候,比如蓋茨比和黛西的約會、湯姆和梅特爾的約會等就不一樣了。這時小說就轉為故事的當事人,以第一人稱「我」來講述故事。讀者可以根據他們的活動直接判斷他們的道德意識。

尼克在講述他自己故事的同時,也講述了蓋茨比的故事。通過尼克之口,讀者知道蓋茨比生活在一個充滿吸引力又不可靠的世界的中心。他全部的奮鬥都是為了他純潔而簡單的目標——奪回他的愛人黛西。然而令人沮喪的是,黛西是個拜金主義者,她傲慢地認為自己才是貴族,而蓋茨比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她只是一個外表好看的富家女,她不懂得蓋茨比的價值。正是她的自私和冷漠無情導致了蓋茨比最終的悲劇。

從二元對立的視角分析小說《了不起的蓋茨比》,可以使讀者對小說的結構和多樣性有更深刻的了解。首先從主題上說,小說展現了美國夢及其幻滅。其次,作者在小說背景上也設置了二元對立。最後,兩個主要角色的塑造也是對立的。蓋茨比簡單、忠誠、狂熱地追求不切實際的夢想;而尼克則冷靜、頭腦清醒,能看透周圍這些人的自私、虛偽和冷漠,他是蓋茨比真正的朋友。兩人不同的個性導致了不同的結局。蓋茨比為他不切實際的夢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尼克則在看透一切之後,離開了東部,從而獲得了最終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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