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結婚以後的蜜月旅行應該是次序顛倒的:要先共同旅行一個月,一個月舟車僕僕以後,
雙方還沒有彼此看破,彼此厭惡,還沒有吵嘴翻臉,還要維持原來的婚約,這種夫婦保證不會離婚。」
這是錢鍾書寫在《圍城》裡的話。
初讀這句話時,我是不予苟同的。我覺得沒有天生適合的兩個人,即使再不同的思想觀念,不同的生活習慣,慢慢打磨也可以經營得很好。
但,現實給了我重重一耳光。
錢老先生的這句話令我幡然醒悟。
·2·
2020年,由於疫情的原因,我們見面的天數屈指可數。
前些天,他發消息說買了機票要來找我。我為此激動得好些天睡不著。
預約交通便利的酒店,規劃著幾點去機場接他,隔壁新開的餐廳出了什麼菜品,市中心的攀巖館幾點營業,在外面住有哪些必需品要帶。
細數著見他的日子,我的嘴角就不禁上揚——這樣的狀態,倒和結婚後的過日子有幾分相似呢。
但我忽略了,兩個人一旦將關係從簡單的約會升華到旅遊這種需要共同生活的級別,分歧也就出現了。
生活習慣的碰撞會直接性地擊潰一方:可以小到他半夜打呼嚕,也可以大到他睡前不洗澡。
原來覺得這是小題大做、沒事找事,直到我們從機場回到酒店的當晚,本以為的二人世界,卻沒想到有點奇葩。
辦理入住的時候,前臺只給了一張早餐券。反應過來再去補要的時候,被婉拒了,想想確實是自己疏忽,便作罷。
睡前,我們開玩笑:「明天誰起的早搶到早餐券,誰去吃早飯啊。」
他笑道:「那我把它藏起來,哎不行不行,我現在就要去排隊。」
·3·
我睡覺很靜,一直保持一個姿勢,晚上也沒有開空調的習慣。而這個有他陪伴的晚上,原本睡眠踏實的我,醒來數次。
說起來都覺得有些矯情可笑。半夜驚醒的時候,自己只有上半身挨著床,腿已經被他擠到床下。
睡覺翻來覆去的他,把被子全部蓋到自己身上,而空調一晚上的持續製冷,凍得我實在難以入眠。
我輕手輕腳地下床,繞到空著的另一半床上去,順勢推推他,想讓他往裡點,誰知迷迷糊糊中,他說了句:「別動我的早餐券。」
怎麼說呢,雖然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我和熟睡的他,但我卻顯得格外狼狽。這種想要逃離的心情越複雜,我就越覺得失落。
我想他一定不是故意把我擠下床,也不是吝嗇於一張早餐券,但是,我好像看到了未來生活裡自己的樣子。
我一怔——錢老先生果然一針見血。
·4·
日本有個詞語叫做成田分手,意思是很多情侶旅行回來,還沒出成田機場就分道揚鑣了。這樣擺在面前的例子實在太多。
有朋友勸我:這些習慣的差異,隨著相處是可以逐漸磨合的。但我還是選擇了分手。旅行分手的「魔咒」中,我也不是什麼例外。
相處一天看到的習慣差異只是冰山一角,可試想,如果這一角存在,那整個冰山就必然存在。
認識一個朋友,和男朋友戀愛七八年了,年前剛結婚,我們都羨慕他們愛情長跑終於修成正果,但前幾天卻看到女孩在朋友圈說,她離婚了。
她說婚前旅行或是同居太過必要,早早了解對方在生活中是什麼樣的,是如何過日子的,而不是局限於約會和甜蜜當中,只呈現出最好的一面給對方。
沒錯,成年人的愛情裡面,僅僅只有喜歡是遠遠不夠的。習慣、作息、觀念,這一系列問題背後的合適與否,才是真正需要考量的。
·5·
我並不否認,愛情是需要磨合的。
但消化磨合過後,這根原先不合適的刺又重新長了出來,短暫的安寧又被打破,如此往復,總有疲憊的一天吧。
我不會無端指責,你也別自找沒趣。
有人說:「哪裡有不合適,多的都是為不喜歡找藉口。」
但我們忽略了,並不是所有磨合的終點站都是合適,這一路上,你總會丟掉一些東西。
希望你的喜歡和合適可以撞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