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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算其實寫了好多女性主題的文章。從亦舒開始到林燕妮,再是中島美雪扎哈哈迪德。算下來這個女性系列也不少人了。其實這篇推送是想在3月8號那天發。但最後沒發的原因,是我忽然想到,其實這篇推送的女主角可能會不太喜歡自己出現在這樣的主題裡。
今年是梅姑去世的第15年。如果要問誰是女人中的女人,肯定是會想到她。你可以將一切美好的詞都放在她的身上,媒體說,她是香港的女兒。她是港女精神最佳代表。
最先曉得港女精神,是從亦舒那習得。熱衷於工作的,善於滿足自己的,物質上有要求的,愛情上孤勇的。相對於亞洲人含蓄婉轉各種繞指柔,這裡的姑娘多有點英勇灑脫之氣。
梅豔芳就是這樣。
01 歌
她1963年生人,祖籍廣西。父親早逝,母親獨立撫養四個子女。母親經營著一個叫做「錦霞」的歌舞團,在香港的KTV小酒館進行演出。從小環境如此,所以開口就能唱,舉手就能舞。四歲半就跟著姐姐登臺。
19歲,拿到了香港第一屆新秀歌唱大賽的冠軍。她唱了一首《風的季節》。這首歌是徐小鳳的代表作,可能很多人都聽過,裡面有一句:「吹呀吹讓這風吹,吹乾眼裡閃閃的淚水,吹呀吹讓這風吹,哀傷你齊帶走管風裡是誰」。
一戰成名以後的十年裡,香港是屬於梅豔芳的。她22歲到27歲,每一年都拿到了香港十大勁歌金曲「最受歡迎女歌星」獎。換到今天來對比一下,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沒有人。
20世紀80年代,她是香港歌壇裡最亮的巨星,這個時期出了很多經典專輯和單曲,她的那首《似水流年》直到現在都是我的洗澡歌。
內地熟悉她,是因為一曲《女人花》。我們的長輩應該比我們更有印象,多少人在卡拉OK剛時興的時候,舉著話筒淚眼汪汪地唱:緣分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但她很少在演唱會上唱這首歌,好多年前的一個採訪裡,梅豔芳說,自己不是這樣,不是歌裡唱的這樣憂鬱又頹敗。
她共推出30張唱片,總銷量達435萬張,唱片獎項超過100個。
除了唱片專輯讓她拿獎無數,開演唱會都能拿到一個世界紀錄,2009年經「世界紀錄協會」評定,她以全球個人演唱會總計292場當選「全球華人個人演唱會最多女歌手」。演唱會上各種多變的造型讓她也贏得了「百變梅姑」的稱號。
執子之手,卻又分手
愛得有還無,十年後雙雙
萬年後對對,只恨看不到
她穿厚墊肩的西裝,梳大背頭,戴黑墨鏡;她頭上頂著一個雞毛撣子,化一個紫紅色的眼影;她穿一身緊身黑蕾絲,拖地長尾,斜著頭給你一個側影。
她好像無所不能,最美的最夢幻的都能呈現。
02 戲
我並不是從梅豔芳的歌裡長大的一代,或者說,電影比音樂更吸引我。
慢慢認得她都是因為電影。看她的第一部電影叫做《胭脂扣》,是李碧華的小說改編。張國榮是她的搭檔。她在裡面的角色叫做如花,作為一個妓女,她愛上了一個嫖客十二少。大少爺家門楣高,她進不去,所以倆人相約赴黃泉。哪知到了地下,她找不到十二少,便回陽間找。
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十二少並非真情,即便有真情,也只得那一點點。她還是要來一場豪賭,賭對方的願意和情意。在陰曹地府隻身一人時,她仍舊不死心,我不信,我必須親眼看到他的不願意。
我記得電影裡有一句話,「真有什麼好,真的東西都不好看的。」
但她不信。我只求一個真字。
梅豔芳現實中多少有這麼一點痴傻,一點天真。也正是因為她這點可愛,才讓她在這個演藝圈裡尤為珍貴。
之後她又演了好些片子,如果不是因為這些電影開始關注她,我根本不相信她竟然有這樣一把好嗓子。
有時候感慨真是老天爺賞飯吃,演技歌藝樣樣拿得出手。周星馳電影《審死官》裡,她演一個無釐頭又有點苦情的寡婦。《何日君再來》裡,她演一個戰亂時期的歌女。《半生緣》裡,她是那個癲狂的顧曼璐。好像都是她,好像又都不是她。
曾遇上幾多風雨翻,編織我交錯夢幻
曾遇你真心的臂彎,伴我走過患難
奔波中心灰意淡,路上紛擾波折再一彎
一天想 想到歸去但已晚
除了嘖嘖稱奇,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形容。
03 人
她珍愛朋友。最珍惜那點溫度。
關心提攜後輩都不用說,香港樂壇有一個「梅家班」,都是她的門生。草蜢、譚耀文、許志安都叫他師父。香港娛樂圈裡哪一個沒有受到過她的照顧?
之前有記者採訪張國榮,問他跟梅豔芳的關係如何。張國榮說,我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她每次放工,都拉著一班人出去happy,我卻只想一個人呆著。如果說熱鬧,那一定是她身邊最熱鬧。她的大方和慷慨,豪爽和義氣,也讓她值得被人叫一句師父。
她用情至深,每一段感情都做到了無怨無悔。
她說,我不後悔,我做事情從來不後悔。她愛過很多人,但始終沒有見過分手後言語齷齪。即便是那個亞洲大渣男近藤真彥,也在梅姑的靈柩前哭到昏厥,被當時的媒體寫成「世紀奇蹟」。
你說她不夠了解自己嗎?
她總在關鍵時刻有種神奇的靈感。
在男友求婚的時候,她說我很恐懼,所以我很清楚自己這個時候不適合婚姻。
在她對母親和哥哥看得透徹,很早訂立了遺囑,以防錢財濫用。
在她失去張國榮這個摯愛好友時,她說,我亦命不久矣。
在她感覺自己的時間所剩無幾時,她穿著婚紗站在演唱會上,說,我應該不會結婚了,所以我把自己嫁給舞臺吧。
誰在命裡主宰我,每天掙扎人海裡面
心中感嘆似水流年
不可以留住昨天,留下只有思念
中國的習俗是,扶靈人需要選擇男性。梅豔芳去世前,指定了八個人為自己扶靈,其中有兩名女性,一個是楊紫瓊,一個是張敏儀。
張敏儀說:梅豔芳是真正的香港傳奇,她有情有義,有始有終,她把最美麗一面留給世人。她在短短四十年人生路上有許多波折、失意,但她最終成為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演藝人。
人間自是有情痴,
此恨無關風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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