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看到的也許可以說是中文網際網路上解讀智利歷史最好的一篇文章(之一?),全文7000多字應該也是我寫過的最長文章了。希望你會喜歡。
智利這個國家的地形看過一眼就不可能忘記。長得太特別了,是世界上最狹長的國家。東西跨度不過100英裡,南北向跨度則有3000英裡。
從地貌上看,智利擁有大自然賦予的屏障。跟東邊的阿根廷有安第斯山脈,與北部的玻利維亞和秘魯則隔著貧瘠的沙漠。這種地理優勢可以減少與鄰國的衝突,安心謀發展。
有別於多數在熱帶的南美洲國家,從地圖上一眼便可看出,智利、阿根廷、烏拉圭這三個處於溫帶地區的國家,優勢是更好的農業收成,更少的疾病爆發。這種天然的優勢導致即便經常政策胡來,也會比其他南美國家發展得更好一些。
歐洲人到來之前,智利這個地方就是一些美洲土著。十六世紀西班牙人來了,並且還跟當地的土著通婚。經過幾代人之後,現在的智利人要麼是純西班牙人後代,要麼就是西班牙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純印第安人後代和純非洲黑奴(西班牙人帶來的)很少。智利人幾乎都是天主教徒,說西班牙語。
地理條件、人口構成、宗教和語言的一致,所有這些因素構成了天然的積極力量,外敵很難入侵,內部沒有宗教和種族矛盾,均有利於穩定發展。
19世紀開始,智利人不斷反抗殖民者尋求獨立,最終在1818年2月12日,奧希金斯正式宣布智利獨立,成立智利共和國。但無論是西班牙人的殖民時期還是獨立之後的一段歲月,值得書寫的並不太多,一片混亂中前行罷了。
智利的歷史,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兩個名字,阿連德和皮諾切特。
阿連德生於1908年,智利社會黨的創始人之一,也是拉美第一位通過直接選舉上任總統的馬克思主義者和社會主義者。1952年、1958年、1964年,他三次競選總統失利。他曾自嘲說自己的墓碑上應該刻上「下一任智利總統長眠在此」。
1970年阿連德捲土重來,以36.2%得票率微弱優勢險勝。但按照當時智利憲法規定,如果沒有總統候選人獲得超過半數的選票,必須得到議會確認。儘管美國的CIA在早就介入,但最終阿連德當選成為智利第29任總統。議會的條件是他要籤署一個「憲法承諾條款」,保證尊重並遵守智利憲法。
看待阿連德的當選必須帶上當時的冷戰背景。整個世界都在主動或者被動在美蘇之間站隊。前蘇聯軍事實力和統治版圖的激進擴張,柏林圍牆、布拉格之春,還有讓全球人民命懸一線的古巴飛彈危機。據後來美蘇機密情報的逐步公開,當時在古巴境內離美國海岸線90英裡的地方是真有不少蘇聯的核彈頭就位。核戰的爆發比當年所有人以為的還要近。
阿連德就任總統後,開始推行被稱為「智利社會主義之路」的規劃,就那些熟悉的套路,包括大型工業(銅礦、銀行等)的國有化,教育、醫療、土地的全民福利性質的改革,給全國的兒童提供免費牛奶。開徵「福利稅」,延期償付外債、對國際貸款人和外國政府的債務不予償還,大幅度提高工資,僅在第一年智利的最低工資就提高了50%以上。
在外交方面,智利開始了與古巴的友誼。卡斯楚曾對智利進行了一個月的訪問,還將一把槍作為禮物贈予阿連德。
卡斯楚和阿連德
一開始阿連德改革的「效果不錯」,國內生產總值增長8.6%,工業增長12%。同時,通貨膨脹率從34.9%降至22.1%,失業率也明顯回落至3.8%。智利人民喜上眉梢。然而也就兩年之後的1972年,智利就出現了無法控制的140%的通貨膨脹。阿連德政府有什麼好的措施嗎?採取了凍結物價政策!其實就是限制漲價,結果可想而知,合法市場上貨架空空,商品自然都轉入黑市交易,各種食品價格飛漲。
經濟混亂之後的必然現象是商品短缺,最基本的食物和水都要排隊領取,定額配給。當初力挺阿連德的工人階級此時也倒戈了,發起了全國範圍的罷工。因為智利幾乎全民都是天主教徒,因此教會勢力強調,此時教會也離阿連德而去,因為阿連德的教育改革內容是幹預了私立天主教學校,並把學生送到工廠等地方去實踐手工活,企圖塑造大公無私的智利「新人」。
1973年9月11日,皮諾切特將軍領導軍隊發動了針對阿連德的軍事政變。雖然自傳裡他說是自己領導的政變,但近期的資料表明前期的策劃都沒有他的參與。
阿連德死於總統府,當時自殺的那把槍,槍託上嵌有黃金,上刻「致好友薩爾瓦多·阿連德,菲德爾·卡斯楚贈」。
阿連德70年當選73年就掛了,椅子都沒坐熱呢。給人的感覺是智利這個國家人民的反應是否過於劇烈了?
是的,20世紀60年代的智利整個社會處於中,從農民運動到棚戶區運動,再到非常活躍的要求大學改革的學生運動。並非阿連德當了總統之後開始了一系列的改革舉措,而是早已存在的一系列動蕩把阿連德推到了主席臺。阿連德只是一個符號人物,當然,阿連德的當選也是必然被參與運動的支持者們當成是一個階段性的巨大勝利。
歷史學家施洛特貝克在談到「智利日常革命者」講述過一個生動的例子:人們走出家門,佔領一家麵包店,並說麵包店需要為每個人生產好麵包——不是說僅僅以高價向城市居民出售高質量的麵包,而是要讓麵包店所在城鎮的煤礦工人及其家人也可以享受到這些麵包。
大致可以想像,當年所謂的智利日常革命者大約就是群體無賴。
美國應該也做了不少工作,一個古巴已經讓美國頭痛了,再來一個智利,冷戰之下的美國政府必然要想盡一切辦法搞掉意識形態如此鮮明的阿連德。
美國政府是否參與了智利的軍事政變呢?許多相關文件至今仍未解密,尚無公開的檔案證據。不過可以看基辛格在其回憶錄的敘述:「阿連德的當選是對我們國家利益的挑戰。我們發現,與西半球的第二個共產主義國家和諧相處並不容易。我們相信,阿連德的當選很快就會激發一系列反美政策,這不利於西半球的團結。出於與古巴相同的原因,智利遲早要與蘇聯建立緊密的聯繫。」
同一時期的拉美國家發生過多起政變,但智利的這次軍事政變特殊的地方在於阿連德是一位民選總統(第29任智利總統),這讓很多崇拜民主的人士額頭冒汗,陷入沉思。
皮諾切特生於1915年11月25日。美國中央情報局針對皮諾切特的長期觀察對此人的評價是:沉默寡言、舉止溫和、為人誠實、無害、友好、勤奮、務實、虔誠、樸素,是盡職且具有包容性的丈夫和父親。
奧古斯託·皮諾切特
1973年,樂觀的智利人都覺得皮諾切特的軍政府只不過是代理,根據歷史經驗,軍政府都會迅速地將權力移交給平民政府。民間的猜測是2年最多了。軍政府當時考慮到皮諾切特較為年長(時年58歲)且溫和,選擇了他作為首位領導者,後續再完善輪流執政的流程。誰能想到,皮諾切特一幹就是17年。
上臺之後,皮諾切特解散國會,執行嚴厲言論檢查,取締所有政黨,暫停一切政治活動,血洗左翼分子。到1976年,皮諾切特政府已拘禁了13萬智利人,至少約3000人被殺或失蹤,超過27000人遭監禁或拷打,大約10萬人逃出智利。
美國政府的態度也是一貫的,公開場合必然是譴責皮諾切特踐踏人權的行為,但私下裡在經濟和軍事上照樣給予皮諾切特政府援助。時任國務卿基辛格也是直言不諱:「……雖然他們(軍政府)的行為令人不快,但對我們來說比阿連德政府要好。」
提到皮諾切特,就不能不提他的經濟政策和「芝加哥男孩」。
從1975年開始,皮諾切特將國家經濟的管理權交到一群新自由主義的年輕人手裡。這裡就不就糾結新自由主義是什麼,這群人的共同特點是曾在芝加哥大學受過專業的經濟學訓練,而芝加哥大學就是「芝加哥學派」的大本營,該經濟學派的代表人物是米爾頓·弗裡德曼。芝加哥學派典型的政策方向,強調自由企業、自由貿易、市場主導、減少幹預、預算平衡、維持低通脹率。總之,大致的指導方針就是,堅持市場經濟。
因為跟皮諾切特這個很多人眼裡的惡魔聯繫在一起,著實給弗裡德曼帶來了不少負面評價甚至騷擾。1976年12月6日,弗裡德曼和妻子去斯德哥爾摩領諾貝爾經濟學獎。一大群抗議者在機場等候,譴責他支持智利軍政府及其侵犯人權的行為。當天的頒獎典禮上,大廳裡有示威者出現,大廳外面上萬名民眾高呼反對弗裡德曼及其政策建議的口號。其就在幾個月前,當弗裡德曼獲得諾貝爾獎的消息公布後,許多以前的獲獎者,包括科學界名流均致信《紐約時報》,反對將該獎項授予弗裡德曼。
1975年弗裡德曼的確到訪智利,並和皮諾切特進行了長達45分鐘的對談,之後還給皮諾切特一封信件,據說裡面有許許多多關於發展經濟的建議。但弗裡德曼在之後對這次會談中皮諾切特的評價又很低。箇中原因再也不可能有真相。並且根據過往人物的講述,實際上「芝加哥男孩」在智利的實操並非完全遵照弗裡德曼的建議,或者說他們的確師從芝加哥派,但並不是教條主義地抄作業,比如弗裡德曼建議急速降關稅,但智利採取的是逐步降低,又比如弗裡德曼建議匯率自由浮動,但智利採取的是釘住美元的固定匯率。該匯率政策為後續的經濟發展埋下了隱患。
皮諾切特指派的「芝加哥男孩」的經濟政策當然也充滿爭議。市場派們拍手叫好,皮諾切特政府幾乎私有化了所有的國有企業部門,鼓勵外國投資,消除貿易壁壘,迫使智利本土企業跟外國企業在平等的條件下競爭。智利的通脹率從阿連德時期的600%降至9%,平均進口關稅從過去的120%降至10%,政府預算全面縮減15%-25%,1970年-1990年,智利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實際增長了35%。
對皮諾切特當政期間經濟政策不以為然的人則會說,智利失業率從1973年的4.3%上升至1983年的22%,而實際工資水平下降了40%。為什麼呢?必有原因,原因還特別明顯,因為1982年是一次全球性的經濟危機。
1982年出現經濟衰退時,全球發生了各種重大事件,包括若干發達經濟體採取了從緊的貨幣政策;原油價格快速上漲;許多拉美國家遭受了債務危機,80年代就是諸多拉美國家「失去的十年」。
前面說到「芝加哥男孩」並不是完全按照弗裡德曼的建議,其中在貨幣政策上智利並不採納匯率自由浮動的建議,而是採取了釘住美元的固定匯率政策。這個細節有必要展開說下,這裡不僅涉及匯率政策的變動,也是皮諾切特在爭取智利國內幾部分人群支持必要的平衡舉措。
國際貿易是以美元結算,1944年確立的布雷頓森林體系,美元與黃金掛鈎,其他貨幣基金組織成員國與美元保持固定的匯率。這樣美元不會超發,那麼其他國家的貨幣也同樣保持相對的穩定狀態。但20世紀70年代初,布雷頓森林體系最終崩潰。美元與黃金脫鉤,各國的匯率制度更加多元化。
70年代開始,為了鼓勵出口轉型,提高自家商品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智利不斷貶值比索,這一時期,智利的出口有所增加。1970年,出口總值僅佔GDP的15%,到了1977年增長為18%。出口的增加有助於緩解國際收支,並且擴大出口使獲得國際信貸更加容易,又進一步增加對國內各種農業生產的投資。工業生產綜合指數由1976年的85.2上漲到1978年的100.8。
到了1979年,智利國內的通脹率是個緊急重要的問題,基本保持在50%左右。為了進一步抑制通脹水平,1979年6月30日,智利央行採取了固定匯率制度,將美元兌比索的匯率設定在1∶ 39。這是一個被高估的利率水平,也就是說若是按市場浮動利率看,比索不值這個錢,那麼獲取美元的成本就便宜了,因此有利於國內的與出口製造無關的金融地產等財團,幫助財團獲得美元,收購企業,並使他們償還債務更加容易。
但是農場主和中小企業就受損了,尤其是出口為主的製造業,因為比索被高估,商品在國際市場上就失去了競爭力。不僅如此,固定匯率下,進口商品變得更加便宜,所以在國內市場本土企業也失去競爭力,許多民族企業難以維持。1977年至1980年倒閉了1338家企業。僅1982年就又有800家企業破產。其中,紡織品、鞋和制皮業被影響得最為深重。智利紡織品的生產指數,從1978年的76.4,下降到1982年的42.2。
因此1981年年底,「農場主協會」和「冶金工業協會」重構聯盟,希望用團隊的力量抗擊危機,對政府和大企業家施壓。
有些行業希望能人為提高比索的價值,有些則相反。面對這兩撥壓力,皮諾切特只好在1982年6月後靈活、務實地採取了貨幣貶值的政策,使農場主、中小企業主受益,與此同時拿出財政補貼補償需要用美元還債的財團們。1982—1985年,智利當局用於優惠制度的補貼高達29億美元。
在有效的匯率水平調整下,智利的大財團、中小企業家以及農場主都選擇繼續支持皮諾切特政權。從1985年起,智利經濟恢復增長,並一直延續到20世紀90年代。到了1992年,智利的失業率下降到5%以下,每年的平均GDP增長率達到了6.2%。皮諾切特下臺後,其繼任者均為中左派,但他們繼承了自由市場經濟政策。
儘管在皮諾切特當政時期的智利明面上經濟的增長甚至加劇了國內的貧富差距,如果光看數據,比如死盯住80年代初智利國內的通貨膨脹和失業率,就否認皮諾切特在經濟上取得的巨大成就,可以說只是意識形態作祟而罔顧事實。智利的經濟增長在拉美地區首屈一指。堅持市場化主導之下的政策,將一個飽受通脹失控、經濟停滯和普遍貧困之苦的落後國家,轉變為一個邁向繁榮的現代化國家。
還有很多人說「芝加哥男孩」對智利的經濟採取的是一種「休克」療法,這也是錯誤的。別的不說,光匯率這一塊,智利政府一直是強幹預的。關稅政策的建議,按照「芝加哥男孩」最初的方案,改革之後新的關稅率平均達到30%,這很難稱得上是自由貿易。智利在1973年的關稅是120%。1977年,平均進口關稅率降至20%,至1979年6月,智利將進口關稅率統一為10%。到了2009年在經歷了兩屆社會主義政府之後,智利平均進口關稅率接近3%。
經濟發展一開始就絕無可能照顧到每一個人,全民齊步,共同富裕。這既不符合經濟發展規律,也忽略了智利的現實狀況,阿連德留下的爛攤子。發展需要時間,共同富裕更需要時間,貧困線以下的智利人口從皮諾切特執政最後一年的24%降至2003年的5%。
皮諾切特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是一碼事,但在那樣的基礎之上只有依靠其威權統治才有可能快速掃除經濟改革的阻力,最簡單的例子,降低關稅這一舉措就必然遭到國內許多企業主的反對,因為他們的好日子要結束,必須面臨進口商品的慘烈競爭。皮諾切特更重要的貢獻是讓智利人民意識到,具體的政策細節不論,比如就致命的匯率問題都要考量社會各種勢力摸索,照搬理論是行不通的,任何現實都離不開務實精神,但堅持市場經濟的方向是正確的。
這樣一個經驗教訓真是無數智利人民的鮮血換來的。
儘管皮諾切特不想放棄權力,但還是根據1980年憲法的規定舉行了1988年的公民投票。這確實不尋常,因為讓一個靠軍事政變推翻民選總統的軍閥終結自己的政權,尤其是智利在20世紀80年代末經濟一片向好。因此很多歷史學家的評價是「皮諾切特可能過於自負了」。
皮諾切特有確實有資格自負,在1988年的這場自由選舉中,仍有42%的智利國民投票給了皮諾切特。儘管這其中或許還有人是害怕皮諾切特沒被選上再來一次政變。
皮諾切特落選之後令很多人惴惴不安,這剛從廢墟中重建,經濟開始一路向好,現在不知道皮諾切特會如何反應,第二,不知下一任什麼策略。
因為1973年皮諾切特上臺而流亡在外的很多左翼分子,剛好在海外生活了有十幾年,這段歲月也讓這些左翼分子開了眼界並反省自己過去的訴求。他們當中有許多人去了歐洲,切身體會到不同社會制度人們生活水平的差異。那些在東歐的智利人十分沮喪地看到堅定的左翼理想並不能給東歐人民帶來幸福生活,食物永遠匱乏,精神上也始終處於高度的緊張之中。而那些逃亡西歐的左翼則看到了富足以及和平友好的政治氛圍。尤其是後期親眼見證了蘇聯解體,這些流亡歐洲的左翼逐漸想明白其中的道理,無論抱有什麼樣的理想政治訴求,在現實層面離不開協商和妥協。
落選之後的皮諾切特依然牢牢抓住智利軍方權力,明確規定每年智利的國家銅礦銷售額的10%必須用於軍費的開支。
1998年10月,皮諾切特卸任陸軍總司令後前往英國就醫。出國治病期間,遭西班牙法庭發出國際逮捕令,於英國倫敦被捕並被軟禁在他動手術的診所,後來改於一個租來的豪華房子。西班牙法庭發出傳票,將其拘禁在家中逾一年。最終由於健康原因,皮諾切特獲得釋放回到智利。
2005年12月,智利最高法院裁定皮諾切特的健康適合接受1975年哥倫布行動中六名政治反對者失蹤案件的審訊。
2006年12月3日,皮諾切特因突發急性心肌梗塞和肺氣腫送往聖地牙哥軍醫院接受治療。10日14點15分,皮諾切特在該醫院去世,終年91歲。消息在聖地牙哥引發騷亂,多人被捕。12月12日,皮諾切特的葬禮在聖地牙哥軍事學校舉行,數萬人參加了葬禮。智利陸軍總司令奧斯卡·伊蘇列塔在葬禮上發表講話說:「皮諾切特是在國家處於最嚴重危機的時候承擔起領導國家的職責,他當時確信沒有其他辦法能使國家擺脫危機。」
智利人今天依然深陷一種道德困境,就是我們常說的對歷史人物功過評價。這個問題永遠不會有令所有人滿意的答案,雖然據說現在的智利年輕人對皮諾切特幾乎是持否定態度。但那些經歷過阿連德時代的老人,則會有不同看法。
「皮諾切特的政策雖然造福了智利的經濟,但他製造的酷刑和殺戮是不可饒恕的。」
「皮諾切特殺人如麻固然邪惡,但你必須承認,他帶領智利走出爛攤子,確實造福了智利的經濟。」
……
對皮諾切特的評價在我看來一丁點都不重要,儘管無論只是聽過名字還是僅僅從面相解讀,人們總有自己的看法。但不重要了。
歷史無法假設。歷史也從不具備任何預測未來的功能,只是碎片化的故事,歷史人物是模糊的,哪怕24小時影像跟蹤拍攝,對人物的分析評價也只能無限逼近而已。故事最迷人的是人性部分,歷史故事則更進一步,除了人性還有教訓。
相比理論上的邏輯推理,經驗更具有說服力,儘管後者經常會提供具備誤導性的偽因果關係。歷史之中有價值的教訓就是那些具體而細節的部分,一種簡單的遊戲規則之下的人類行為規律。
一代又一代活著的人若是能不斷總結和尊重人性的規律而不是試圖去違背規律改造人性,大概就是聽故事之餘對歷史的最大尊重。
參考資料:
維基百科;
賈雷德·戴蒙德《劇變》,中信出版社;
《世界政治研究·2018年·第一輯》,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
《45年前另一個9·11:智利政變前,阿連德政府的日常革命 》澎湃新聞;
給你一份xxxx書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