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一阿含經》中敘述有一比丘意欲舍戒還俗,佛陀為其開示對治法門。
有時候在與客人們喝茶時,他們會提一些問題,比如說師付們出家後,可不可以還俗呢?我回答說可以的呀,現在信仰自由,出家還俗都自由,沒有人幹涉的。那麼,比丘還俗後,倘若在家裡呆厭煩了,能不能再出家呢?當然可以。佛陀允許這種反覆行為,但是有限度的,一般來說是七次。達到第七次反覆,就不允許再次出家了。不過從現實生活來說,一生連續七次出家—還俗—再出家,恐怕是極其罕見的。
佛陀雖然允許比丘舍戒還俗,但需要了解一下情況,而且還要開示規勸一番。倘若比丘執意要還俗,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我們《二十億耳經》中,便看到二十億耳尊者曾經就想還俗。尊者為什麼要還俗呢?因為他修行很精進,但是收效甚微。見到周圍的同參道友一個個都證得了阿羅漢的果位,而他卻一直在原地踏步,他沉不住氣了,乾脆想還俗,做一個居家學佛的優婆塞算了。後來佛陀知悉後,對尊者的情況進行了分析,以琴喻的方式,指出修行如彈琴一般,需要掌握節奏,太急和太緩,都不能彈出悅耳和諧的曲章來。
本經中記載的也是一位比丘,他也想著還俗,而且也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佛陀知道情況後,把這位比丘叫過去,問他為什麼要還俗?經中記載比丘「不樂修梵行」,當屬實情。所以當佛陀詢問後,比丘也如實作答:「我今心意熾盛,身中火燃。」究竟是什麼原因呢?說白了,就是過不了女人關,尤其是美女。按照他自己的話說,「若我見女人時,端正無雙,我爾時便作是念:使此女人與我共交。」這是正常男性的本能反應,「英雄難過美人關」,不足為奇。但是他又常常因此自責,覺得自己是出家比丘,怎麼能生起這種罪惡的念頭呢?「此非正法,設我從此心者,則非正理」,因為這種念頭與自己的身份不相符,是在造惡因,「此是惡利,非為善利;此是惡法,非為善法」。在這種情況下,他面臨兩難抉擇:要麼繼續忍受身心的煎熬,繼續忍受著自責與造業的負罪感;要麼舍戒還俗,過著正常人的居家娶妻生子的生活。經過了痛苦的掙扎,最後他選擇了還俗,「我今舍禁戒還為白衣」。因為他知道,「沙門禁戒實不可犯,我於俗人中可分檀布施」。坦率地說,這位比丘能夠具備這樣的品性,已經十分難得了。
佛陀並沒有斥責眼前這位可憐的弟子——他意欲舍戒還俗,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為什麼說「情有可原」呢?因為他沒有找到對治情慾的適宜法門。在這種情況下,佛陀一方面教誡說出家不容易,今生若要錯過,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大劫以後,才有這樣的機會。所謂「人身難得今已得,中國難生今已生,佛法難聞今已聞」,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更何況逢佛住世,親自開導眾生,多難得啊!而我們今天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因為佛陀已經走了兩千多年了,我們再也無從親睹佛容,很多問題我們無從知曉,也無從下手,就好像一群缺父少母、無人看管的孤兒。佛陀除了給予思想上的開導以外,還教給了這位比丘對治情慾的法門,那就是「不淨觀」。「是故,比丘!當除不淨之想,思惟淨觀。比丘思惟淨觀已,盡斷欲愛、色愛、無色愛,盡斷無明、驕慢。」關於不淨觀的具體觀法,各種文章敘述很多,此處不再多述。
從本經中我們可以看出,出家人在沒有成就之前,仍是普通人,是平凡人。所以有這樣或那樣的毛病習氣,實屬正常,完全沒有必要大驚小怪。和諧社會需要包容。大家都喜歡把「出家人慈悲為懷」這句口頭禪叼在嘴邊,對出家師付們為什麼就不能「慈悲為懷」呢?佛法講「心包太虛,量周沙界」,這個「心」有多大?能夠容納像沙漠裡沙子那麼多的大千世界。所以管理界喜歡講這樣一句話,叫「你的心有多大,你的事業便有多大」。做人做事業,需要包容,需要大心量。時至今日,出家僧人可歸為「弱勢群體」,同樣需要全社會乃至全人類的關愛與包容——這是我理解的本經的主旨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