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見世間奇男子之前,女人們都覺得「男人其實都差不多」,真經歷過以後,方知世間男子,儀態萬千,各有各很怪的點。
小女友最近一年接連約會了兩個男人,一年內約會兩個男人沒什麼稀奇,但這兩枚男子呈現的天差地別讓小女友產生了自我懷疑(我怎麼會遇到這種人)以及對世界的虛妄幻覺(這種人怎麼會存在)。為了多活幾年,她抽身而退,並決定保持起碼半年的戀愛detox,緩一緩。
小女友問我,你養過貓或狗嘛?這兩任約會對象的差別就是貓和狗的差別。
男一號,單純、直接、霸氣、熱烈、橫衝直撞,心裡想什麼,一秒鐘反應到臉上。約個會,從通知她已經到樓下,到按門鈴,全程能聽到「咚咚咚」的走路聲響,整個樓道能聽到他叫她的名字,狂風過境一般的男子,像一隻在外遛了一整天凱旋歸來的金毛。
男二號扭捏、羞澀、潔癖、迂迴、躡手躡腳,心似海底針。坐電梯抵達,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開下門。」 「你說什麼,大聲點?」她懷疑手機音量不對,特意開到最大,電話那頭還是那個特務接頭的聲音「開下門,到了,站在門口。」 女友問,像不像神出鬼沒的波斯貓?
小女友總結一號為「犬系男」、二號為「貓系男」。
犬系男追求親密,缺乏邊界感,剛認識就直抒胸臆,我宣你,就是特別宣你,然後抱抱親親舉高高,她咬了一口的蘋果,他拿起來就啃,葷素不挑,剩飯全包。外出時,犬系男的雙臂永遠像長臂猿一樣勾在女友脖子上,整個人熱氣騰騰,像毛茸茸的金毛獵犬。
貓系男充滿邊界感,他的水杯你碰都別想碰,打個噴嚏他已彈開三米遠,對很多食物過敏,小女友特別擔心哪天不小心就把他給毒死了。整個人敏感纖細、一塵不染,有種禁慾氣息,曖昧了許久才謹慎地牽起了女友的小手,日常從來不洩露情緒,夜深人靜時從不說我想你,只說,我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我有點想你?是啊,為什麼呢?小女友也納悶了,難道是哪顆星逆行了?外出時,很少表現地過分親密,偶然牽起小女友的手,都要說一句你真是走太慢了。
犬系男微信秒回,戀愛初期一天有十個小時都在問她,你幹嘛呢?戀愛的時候讓人感到特別甜。貓系男發了早安問候之後就不再聯絡,偶爾午間小女友問他你幹嘛呢?他回,在工作。今天風很大,你記得多穿點,然後繼續不再聯絡。小女友要跟他調個情都需要佔主動席位。我問小女友,犬系男聽著心無旁騖,非常sweet,有什麼不好呢?她說,他太粘人又太過敞開心扉,個人空間全被他佔領,有時候覺得他都能用我的牙刷來刷牙,上個廁所,連門都不關,無法忍。小女友補充道:他好像沒有什麼自己的事情要做,個人空間你懂嗎?他沒有。談戀愛需要偶爾顧盼流連,那種隱藏的柔情很嗲的呀,可是他沒有,沒勁。
我又問小女友,貓系男子,聽起來神經質又挑剔,太有自我空間,動不動就不理你了,而且表現得只在意他自己,不夠喜歡你,你為何還跟他在一起?小女友說,犬系男會噓寒問暖,說話好聽,但在她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犬系男連問題都問不到點子上,跟著她一起干著急,說寶貝,You jump I jump too,可是貓系男能冷靜地把她的需求聽完,連夜寫一個有足夠可行性的方案,提供中肯切實的建議,堅決不讓她掉鏈子。但他從不說那些激動人心的誓言,連「我宣你」都說得很克制,表面上總是偏冷淡,但拿到解決方案的時候,才發現他半夜不是在呼呼大睡,而是在做著功課,暗地裡努著力。
我問小女友,那貓系男聽起來又好像一塊璞玉,雖然不熱烈,但其實把你放在心裡,對你,他是有隱藏的柔情的,哪裡又不對呢?女友說,他太有距離感,從牽手到親上嘴足足花了一個半月,簡直讓人懷疑他的性取向。他的理由是,口水是很噁心的,得確認對方可以長期相處,方能接吻。小女友說,我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細菌存在在他的世界裡。除了超級潔癖,還有什麼無法忍受的點嘛?我問。她說,情緒超級穩定。情緒穩定不好嗎?成熟的男人情緒一般都穩定。我分析。她說,情緒穩定好啊,情緒太過穩定就不好了,感受不到他的人味道,像個AI。
小女友忍不住跟他攤牌,你是不是不那麼喜歡我,既然不喜歡就別談了!他在深夜難過地坦白,我非常喜歡你,只是,我就是做不到在愛人面前袒露自己,從肉體到心靈,都更傾向於保護我自己。但我喜歡你,別懷疑,對歷屆前女友,我一視同仁的。小女友甩門而去,難怪都成了前女友。
即便衝突如此白日化,貓系男都不會追上來,他發了個微信說,我真的喜歡你,但尊重你的決定。然後他看起來沒事兒一樣自己躲起來舔了舔失戀的小傷口,繼續給她點讚。
那還是犬系男比較好,起碼內心澄澈,不需要猜測他如蔚藍深海一樣的內心世界,這樣你不累,我重新分析。小女友搖頭,犬系男是很好,讓她充滿安全感,人也很耿直,熱戀時社交媒體上都是有關她落落大方的tag。但小女友有天對他說,兩人也許不是很適合,要不要調整一下發展的腳步以及相處時的空間感?聽罷他立即炸毛就把她拉黑了,搞得魚死網破,情緒不太穩定。其實我不喜歡他那樣,放tag我不喜歡,拉黑我更覺得很幼稚。因為不適合而分手,不應該覺得誰欠了誰對不對?
戀愛的人之間,需要有一些直接的蜜意,也需要有一些隱藏的柔情。需要智商對等的情緒交流,需要時高時低對對方預期的切換,需要對自我的妥協,需要努力去了解對方究竟要什麼。一年間,小女友的貓系男和犬系男顯然都沒有領會到這幾點。
小女友惆悵地說,難道就沒有一個稍微正常一點的男人跟我約會嗎?Jane,你會選貓系還是犬系?我聽罷,對小女友說,要不然,還是detox一下,再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