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寒冬的電影行業再出一則悲劇。
6月10日凌晨,有網友在微博爆料,北京悠唐購物中心有人從頂樓一躍而下,墜樓身亡;當日下午,博納影業發布訃告,宣布墜樓身亡的人為博納影業副總黃巍。
黃巍是電影行業的老兵。他2004年入行,是這行少有的既懂內容技術,又懂商業地產的人;他有著光鮮的職場履歷,畢業於北京大學金融學碩士,入行後一路做到星美影院投資董事長兼總經理,之後跳槽至博納影業,帶領博納成為業內第九大院線。
事發前,黃巍一直是博納老總於冬的左右手,二人私交不錯。2013年,博納影院建設因房產業遭遇寒冬而受挫,影院投資管理總經理黃巍未能完成任務。原定開6至8家影院的工作量,只完成1.5家。《人物》雜誌曾經寫道,事業受挫的黃巍「很臊得慌」,打算辭職。他找到於冬談心時,後者跟他說:「沒有你根本沒有博納影院的今天 ……這個事兒我感激你一輩子。」黃巍聽完,「譁」就哭了。
由於疫情影響,2020年的負面遠比2013年來得猛烈、複雜。受疫情影響,博納的電影《冰雪長津湖》不得不延後至明年拍攝,包括劇組1800人滯留丹東,200人滯留天漠損失超過1.5億;電影院遲遲無法開門,每天支付的房租和員工薪水也是一筆巨大開支。更為重要的是,由於2015年選擇從美股私有化退市,登陸A股失敗,博納在資本層面的兇險與脆弱遠勝於他的A股同行。
博納只是身處逆境之中的電影行業的一個縮寫。4月15日,《經濟日報》報導,截至2020年4月中旬,全國5328家影視公司註銷,是2019年全年註銷或吊銷數量的1.78倍。4月29日,國家電影局公布數據,全國電影院暫停營業,製片和宣發基本停滯,全年票房損失將超過300億元。
(做微商的電影人,圖源:娛樂獨角獸)
如果說行業的數字是冰冷的話,那麼100多萬影院人的生活停擺和做微商,則是真實和無奈的。因此,黃巍的縱身一躍,觸動了最大多數電影人的內心。導演賈樟柯轉發黃巍離世的消息,稱之為「行業之悲」。光年電影製作中心總監林明傑發微博表示,不太能接受這事實。
不過,在緬懷黃巍同時,我們也應該正視這件事本身,而不是將其作為一種向上發聲的工具。尤其是在事件本身疑點較多,案件原因尚不明朗的當下,這是對於逝者起碼的尊重:
1.根據最早爆料信息顯示,跳樓者是吶喊著跳下去的;根據北京警方公布信息顯示,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中,目前已經排除刑事嫌疑。
2.黃巍只是博納的副總裁,雖然業務利益深度綁定,但遠未到非生即死的地步;正如網友質疑的那樣,退一萬步說,博納真的要倒,天塌下來也有老闆在前面頂著啊。
3.朋友圈線索歸因並不可取。目前的媒體報導,大多把黃巍朋友圈的狀態作為其心理演進和態度的重要線索加以推斷,這個論據本身就不太站得住腳。職場人的朋友圈有幾分屬於自己?需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黃巍在朋友圈塑造的形象,與同行和記者溝通留下的第一印象,並不是全面的;兩個月前的一條悲觀狀態,與兩個月後的悲劇事件並不存在因果關係。除了副總這個職場身份,他還兼具丈夫、父親、兒子、朋友等身份。職場上的成敗,只是職場層面的解讀,並不全面,也不足以推論出其跳樓的「真相」。
綜上,就事論事,對於黃巍的逝世,我們予以緬懷;對於消費人血饅頭的行為,我們也要予以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