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成人的生活舞步是在童年學會的。愛孩子,是父母的天性,但這種「愛」,可能是營養,也可能是傷害。《因為我愛你》作者是一位普通教師,作為一位用心的母親,她將自己對婚姻與家庭、愛與責任的理解和對兒子成長的建議與期盼融入這封溫婉、理性的家信,讓人感動,引人思考。現將此文附後,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健康快樂地成長。
因為我愛你
——給親愛的兒子一封信
親愛的寶貝:
此時,萬籟俱寂,你已入睡,我提筆給你寫信。一直想給你寫封信,甚至以《周末與愛麗絲聊天兒》裡面愛麗絲的身份給你寫信,可是,天天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而作罷。
那是上學期學校開展的一次讀書徵文活動,你如實寫了你的心裡陰影。簡短的文字吐露的都是你的心聲。我看了,心隨即被揪了起來。寶貝,我以為你小,不懂,或者早已遺忘,誰知,那夜的情景一直如一條毒蛇潛藏在你的記憶裡,不經意間啃噬你的心靈。那時,你才5歲左右,不過,你還清楚地記得你是如何被驚醒。。。甚至你還以為就是這個原因導致我和你爸離婚。
我害怕這個陰影真的壓垮你,背地裡諮詢了心理諮詢師,聽取了他們的意見,還把你的這封信發給你爸爸看,希望他能多多開導你。我和你促膝談心,向你解釋,爸爸媽媽離婚的原因。並且向你保證,雖然爸爸、媽媽不再相愛,但是我們都是愛你的。
寶貝,生活有許多無奈。愛情是短暫的,煙火的俗世生活是長久的,就看我們如何經營婚姻,把生活過得活色生香。我和你爸不太會經營婚姻,再加上貧賤夫妻百事哀,導致了曲終人散的結局。可是,不容否認,爸爸和媽媽是值得讓人尊敬的。我們不再將就婚姻,也是一種對待婚姻審慎的態度。
婚姻的主旋律應該是愛,從這一點來說,我和你爸是坦誠的人。你爸對於自己喜歡的事情,積極主動去研究,工作認真,樂於助人,作風正派,對待朋友肝膽相照,孝順父母,喜歡釣魚,不抽菸,不賭錢。可是,你爸對於我就像一顆鑽石,而我只是一個有骨氣的窮人。
現在的你尚單純,還不懂得介意別人的眼光,到了青春期,或許你還會介意「離婚」「單親」等等字眼。我曾經在涼薄的婚姻裡掙扎了許久,終於無力再維持下去,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從這一點來說,我不是一個好母親。
可是,一個健全的家庭不僅僅是爸爸媽媽在一起,而是爸爸媽媽在一起相愛。我擔心我們的婚姻狀況會誤導你:原來,丈夫可以和妻子這樣相處。兩害相權取其輕,與其讓你生活在死氣沉沉的婚姻裡,過著事實上的單親孩子生活,不如大大方方地分手。這才是對待婚姻理智的態度,給對方和自己一條活路。
不過,我希望你以後能一直愛自己的妻子,不僅僅是為了孩子而湊合,愛孩子就要愛孩子的母親。不管怎麼賺錢都不要透支自己的身體,淡漠夫妻感情,忘卻與孩子相處。
其實,我一直陪伴著你,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相比於留守兒童、夫妻關係沉悶家庭中生活的孩子,你得到的關愛是很多的。單親兒童因為自己的奮鬥,而闖出一片天的大有人在,你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
國際單親兒童文教基金會董事長黃越綏指出:「古聖先賢孔子、孟子都是幼年喪父,跟隨母親生活,就連前任美國總統柯林頓也是跟隨母親生活。」不可否認,很多單親小孩長大後的表現十分傑出。在臺灣影劇圈裡,像F4的言承旭、ASOS姊妹、于美人、邱澤……都是來自環境困苦的單親家庭,都是跟隨母親生活。
古今中外跟隨母親生活的名人還有有很多:亞里斯多德、安徒生、彼得大帝、高爾基、曼德拉、華盛頓、馬克•吐溫、張衡、陶淵明、成吉思汗、範仲淹、嶽飛、蔣介石、冼星海、傅雷、陳景潤、霍英東、老舍、胡適、孫中山、周星馳、謝霆鋒、周杰倫……他們都不比正常家庭的孩子差。
相反,男孩跟隨父親生活或者有完整的家庭,他們的成長不一定都是一帆風順。成龍的兒子房祖名、李雙江的兒子李天一、李剛的兒子、張國立的兒子張默、柯震東、李代沫……普通家庭男孩學壞更是很多,我國每年有三萬人淪為少年犯。例如:馬加爵、林森浩……
今天早上,我要送你去學書法,你不肯去。再三追問,你說你要省錢買房買車。我聽了,心像被針扎一樣痛。寶貝,你很懂事,過年,我給你壓歲錢,你也不要,說省錢買房買車。可是你該明白,想省錢那就得努力學習,以優異的成績來回報媽媽,賺取獎學金,節省以後初中、高中、大學昂貴的學費。
有時候,你會說你學得有點多。寶貝,這些不是媽媽逼你的。你興趣廣泛,看到什麼就想學什麼,媽媽只是想給你更多展示的機會,不想錯過你的某方面天賦而已。
這幾年,我給你學了跆拳道、遊泳、溜冰、書法、鋼琴、象棋。現在堅持下來的只有書法、鋼琴、奧數。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作為一個男孩,要修身養性,齊家治國平天下。
雄鷹還在練習飛翔,你怎麼可以躲在巢裡虛度時光呢?可喜的是你比較踏實,熱愛學習,喜歡閱讀,頭腦聰明。可是,有時你鑽研學問淺嘗輒止。
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任何特長都是長期練習的結果。你很喜歡彈鋼琴,立志考取鋼琴10級。從幼兒園開始學習,這已經是第6個年頭了,毅力可嘉,可是你很少主動觸碰鋼琴。
寫字的時候,態度不端正,寫的字也就不好看了。這些缺點,我希望你能改正。不是媽媽不知道你辛苦,不知道心疼你。
我希望你在以後的歲月裡不用那麼辛苦。龍應臺曾經寫給兒子安德烈一段話:孩子,我要求你讀書用功,不是因為我要你跟別人比成績,而是因為,我希望你將來會擁有選擇的權利,選擇有意義、有時間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謀生。
當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義,你就有成就感。當你的工作給你時間,不剝奪你的生活,你就有尊嚴。成就感和尊嚴,給你快樂。我也希望你能快樂生活一輩子。
你喜歡看課外書,這是好事,可是,不要忘了課本,不要耽誤作業,不要忘了彈琴,最主要的是不要耽誤休息。優異的成績,強健的體魄,是你以後飛翔的一對翅膀。至於房子、麵包、車子都會有的。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我努力工作,你勤奮學習,好嗎?我相信你!
寶貝,你很有自己的主張,甚至還經常振振有詞和我辯論。我允許你和我爭辯,但不能無禮。《弟子規》告訴我們:首孝悌 次謹信 泛愛眾 而親仁 有餘力 則學文。
一個對母親不尊重的人也是不會得到別人的尊重的。我不能因為父母離婚,覺得愧疚而放鬆對你的要求,甚至為了自己的利益利用你,詆毀你爸爸、爺爺、奶奶的形象,離間你們之間的關係,挑撥你們之間的感情。
我甚至希望,等你爸爸老了,你一如既往的孝順他。因為,你們是親父子。我不希望你做一個薄情寡義的人。可是,你正如同一個小馬駒,討厭主人在你的身上放上馬鞍、韁繩,約束你的自由。
好多人都擔心我對你管得嚴,把你管跑了,跑到你爸爸身邊,這樣我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甚至好多人勸我不要帶你,這樣,我就會在你的心目中留下一個慈母的形象,沒有孩子,再嫁也容易一些。可是,我擔心你會走彎路,擔心耽誤你的學習。
對於未來,我不是沒有過擔憂。現在,雖然法院把你判給了我,可是一場隱形的奪子戰還在潛滋暗長,財產分割也未能免俗。那天,陽光晴好,你一邊喝著牛奶,一邊告訴我,說你爺爺、奶奶和爸爸叫你不要答應我給你改姓。我問為什麼,你說這是秘密,你和你爸之間的小秘密。
寶貝,我沒有告訴你。在財產分割問題上,他們否定了我對你的付出,我不得已才和他們有了矛盾。可是,我怎麼開口對你解釋?我不想以愛的名義撕扯著你的童年,讓你無所適從。
我不想玷汙你那清澈的眼眸,汙染你那純淨的心靈。陽光那麼好,竟然照不到我的心裡。沉默,我只有沉默。即使如此,我還是不能因為一個遙遠的未來,而放棄現在的責任。我不能生而不養,棄之不顧。可喜的是,你天性宅心仁厚,同情弱小,關愛生命,樂觀開朗。
以前,每一次的家庭爭吵,你都堅定地站在我的身旁,給我以生活的力量。你曾經對我說,我伴你長大,你陪我到老。假如以後,你真的離開了我,你留給我的記憶是五彩的,豐富的,巨大的。如果你德才兼備,身體健康,我的犧牲又算得了什麼呢?
一直以來,因為你和你爸爸接觸的少,我給你找的教練、老師都儘量是男性,希望他們給你潛移默化的影響,多一點陽剛之氣。以前,你希望我再嫁,還想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後來,因為你爺爺、奶奶他們的影響,你一度有些忐忑不安。
寶貝,放心,我如果給你找繼父,前提必須是他愛你甚於愛我,比你親爸對你還好。你永遠是我唯一的兒子。不是說所有繼父都不好。
演員呂麗萍和張豐毅結婚後也有一個男孩,他們離婚後,孩子跟隨母親生活,後來的兩個繼父都比親生父親還好。不過,我是不去多想的,一切隨緣,因為有你跟我生活我就心滿意足了,你就是上天給我的最寶貴的財富!
你是我的奇蹟,你是我的驕傲,你是我的珍奇,你永遠住在我的心底。因為我愛你,完美無瑕與自由伸展都送給你。
今年春節,你去你爸那兒,我為你寫了一首詩:
我是你棲息的一棵大樹
朝陽,仰望你飛翔的方向
離別的笙歌,似憂傷瀰漫
滄桑,斑駁了我的枝幹
我卻微笑著,目送你遠航
片片綠葉,是我祈福的經幡
我在年尾等你到年頭
從年頭守你到年尾
枝頭一直留有你溫暖的巢
我最喜歡看你笑。
你的笑是冬日裡的暖陽,沙漠裡的清泉,夜空中的明月……
願你一直笑傲江湖!快樂、健康!
愛你的媽媽碧雲天
201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