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泥汁:
家裡但凡有涉及到蒜香的涼拌菜,大都會選擇在臨上桌之前調拌,如此調拌的冷盤,素菜不至於發黑打蔫,也不至於縮水脫相。蒜泥黃瓜、蒜泥豇豆、蒜泥白肉、蒜泥茄子,蒜泥茼蒿,蒜泥耳片,蒜泥皮凍……
調製蒜泥以選用紫皮蒜為佳,紫皮蒜退了皮,用刀輕拍開裂,分量墜進蒜臼,先輕砸、碾、壓,稍加些鹽粒則是免得出現蒜末飛濺的關鍵。隨著時間的推延和捶、砸、研磨的加持,蒜泥向著稀爛轉化。把砸妥的蒜泥蒯入一個碗中,調胡椒麵一小撮,砂糖一湯匙,蠔油一湯匙,醋需蓋過蒜泥,生抽少許,鹽、雞精、香油調味,和至均勻。若有人比較牴觸蒜泥生辣的猛烈,可以在調拌好蒜泥汁後,選用熱油「衝炸」一下,口感會有所改變,少了生辣,多了蒜香。這味蒜泥汁還能有個小變通,調拌素菜時,加些「澥」好的芝麻醬,用其濃香;調拌肉菜時,可以加些辣椒油或是老某媽,取其香辣。
以蒜為主要調味料的菜還有很多,蒜蓉蒸扇貝,蒜蓉蒸對蝦,蒜蓉娃娃菜,蒜香排骨,蒜燒肚條,蒜香金針菇……熱菜裡蒜蓉、蒜瓣,少見生用的,也就是熱菜裡面常說的「生蔥熟蒜」。
麻辣蘸汁:
這味麻辣蘸汁是得自父親的親傳。據父親透露,是在三、四十年前,身四川瀘定出差時,於一家不知名的村野小店「偷學」的成果。一晃經年,眼見父親華髮鬢鬢,小兒也在追風似的茁壯,時間真的是經不住念叨,耐不住撩撥,這就是傳說中的「剎那芳華」麼?思念之餘,唯剩唏噓。
滷好切盤的肘花,腿肉,五花,或是牛腩、腱子,亦或是白滷的雞、鴨,手撕亦或是刀切,攢成一盤,周側若再配上這樣一碗蘸汁,雖說稱不上天生絕配,落個相得益彰總是夠得。
瓷碗裡配四份香醋,兩份砂糖,一份生抽,兩份油潑辣子,取雙筷子將碗中一應所有攪拌均勻。燒火坐鍋,乾鍋裡將花椒粉、胡椒粉以八二比湊成一份的量,焙香後散於料碗,再墜上些香蔥末,燒熱油歡快的來次「衝炸」,花椒的椒麻,辣椒的辛辣,醋水的醇香,都會被這燒沸的滾油激出別樣的香氣。或蘸食,或調拌,箇中滋味,嘖嘖!只可意會。
豆豉醬:
記憶裡第一次品嘗到豉香,源自舅父的一道「豆豉蒸盤龍」。此間的盤龍是改了花刀的白鱔,經調拌、醃製後,盤放於餐盤之上,再經籠蒸八、九分鐘,此菜即成。白鱔皮下油脂浸潤著的黑色豆豉,會在油亮、晶瑩裡勾搭著豉香和魚香,會誘惑著你著魔似的去夾上一段白鱔肉放到嘴裡,口腔裡緊緻的魚肉會被豉香激發出成倍的鮮甜,充斥著口腔,奔湧向腸胃。
豆豉是一味黃豆或黑豆經發酵後的獨特調味料,以廣東羅定、江陽,重慶永川最為出名。粵某牌豆豉鯪魚、老某媽辣醬都大量使用了這種發酵過的小豆子。
將包裝內的幹豆豉取出,用清水泡洗兩、三次,清洗過的豆豉加兩勺砂糖,二兩高度白酒及清水浸泡一晚。次日,經再次淘洗後,瀝乾水分撈出,晾乾。燒火坐鍋,用小火慢慢煸炒豆豉,炒出香味,千萬莫要心急,豆豉一經炒糊,整個鍋裡就會被一股子不可逆轉的焦糊味汙濁,不堪復用。炒香的豆豉盛出備用,一個紫皮洋蔥切米粒,一頭紫皮蒜脫皮切成米粒,姜四、五片也切成米粒;柱候醬兩勺,白砂糖兩勺,蠔油兩勺,生抽一勺,高度白酒二兩調成一碗備用;熱鍋入油,油多些,待油熱後,炒香洋蔥粒、蒜粒、姜粒,炒到焦黃最佳。炒香的豆豉入鍋,翻炒均勻後,將料碗倒入;再切碎幹海米五、六隻,泡好切碎的陳皮一塊,一併加入其中。遂轉小火繼續翻炒,直至湯水收幹。期間,萬不可心急開火,也不可移心他用。世間事冥冥中都很公平,就像這一鍋醬,只有付出了辛勞和等待,才有可能收穫美味和快樂。
將做好的豆豉醬,封進一個淨水帶蓋子的廣口瓶,放進冰箱的冷藏室,隨取取用。有這瓶將的加持,豉香類的蒸菜就隨心可得。無論葷素,只需洗淨食材,斷好大小,將瓶中的「醬膽」蒯出些許,以蠔油、生抽、砂糖、料酒化開,精心的用調好醬料給主食材做一個無縫的全身按摩,再醃製些許時候,剩下的就只是考究蒸籠時間的長短了。蒸素菜時,大概率無需醃製,做好按摩,直接上籠四到六分鐘,就能齊活。蒸葷菜時,魚類和雞醃製兩、三個小時以上,上籠蒸八到十分鐘;排骨五、六個小時以上;上籠蒸二十分鐘左右,以牙籤能輕鬆插透排骨且無血水冒出為標準。蒸籠甫開,必有豉香陣陣,饞蟲隱隱,一桌子的虎視眈眈,磨刀霍霍,一種被需要的成就感能直接爆表……
後記:
年幼時,記得過了臘月二十三,各種年貨就會陸續的多起來,市場和店鋪都會盯緊了客人們的錢袋,卯足了勁,備足了貨,雞鴨魚肉,南北乾鮮,什錦糖雜……農家莊戶,販夫走卒,幹部工人,一家家都在為了備齊年夜飯忙碌著,蔥姜辣椒大白菜,排骨肘子雞魚蝦,炸饊子,炸花花,炸面葉子,醬肘子,滷豬蹄,燻雞,燻魚,糟雞,醃鴨……就算是忙的腳打後腦勺舍了,氣也願意親力親為。有和面發麵的,有人開膛破肚、有人燙皮拔毛,一派忙碌,一屋子的雞飛狗跳,在吵鬧忙亂裡,許是為了圖個新鮮、富足,許是為了吃個寓意、虔誠,許是圖個歡快、熱鬧,就算是腰酸腿疼也是樂此不疲了。
筆名:滄浪水,實名:何冬青。生於己未年臘月冬至日,三輩皆是平凡如常的市井人家。長在紅旗下的第一代獨子,有過純真,有過不羈,懵懵懂懂,竟已入不惑!兜兜轉轉仍未能走出電力行業的圈子。得幸,還依舊保持一份難捨的執拗,不改對文字的喜愛;現系《現代作家文學》籤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