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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你頭上的天，太窄了嗎？
【未知喧譁】
每一場的網絡喧譁，最終走向都很難預測。
吳芯恬每隔幾天就在微博上發一些故事，自己多麼可憐，大老闆們如何把女人當玩物。她整個都呈現出了精神狀態特別糟糕的局面，對著鏡頭卸妝，剃掉自己的眉毛，因為她說討厭現在的自己，想換個形象。
原本關注她的人被嚇到了，爆料語焉不詳，天天發模糊照片陰森視頻，看起來就是個瘋子啊。
連娛樂新聞都懶得再搬運她的爆料。一個女瘋子，就應該被鎖在閣樓裡，被鎖在別院幽靜的廂房內，無人關心，不要靠近，讓她活著已是當權者的仁慈。
但很多故事裡，真相都在瘋子口中。
某一天，吳芯恬完完整整發出了一段視頻，說有人試圖撬鎖進入她家，並調出電梯和樓道內監控指出，其中有一個人是知名導演劉瑞剛。
這令吳芯恬的爆料重新引發了輿論關注，如果她說的不是真的，劉瑞剛這樣身份的人為什麼會帶著一幫人去找他？
關注吳芯恬的人多了起來，記者想要採訪劉瑞剛卻找不到其本人，更有人爆料劉瑞剛名下的公司關了幾家。
網絡上有人刷了#幫吳芯恬找真相#的話題，如對著一面牆發聲，只聽見問話的回音，卻無任何回答。
所有的喧譁都是博主們要搶佔機會產出內容的競賽，看誰能成為眾聲的主導者。
方內的@娛樂一方 抓住了這個機會跟進，整理了吳芯恬所有講的細節，串到一起，添油加醋，具有了故事會一般的可讀性，稿件標題為《吳芯恬背後是整個娛樂圈的黑幕》，漲粉不少，但稿子很快被投訴並刪除。
@想發財的碼字工 顯然聰明多了，她只搜集整理了吳芯恬成名後所有的公開發言，寫了一篇《從前真實的吳芯恬》，內容安全且有流量。張平不再叫「Jojo」，她現在自稱「碼碼」。在微博和微信簡介裡寫著：「碼字工，正三觀！」
許欣然努力地聯繫吳芯恬本人想採訪，她不斷發微博，卻不看私信，不通過微信，電話打不通。終於有一天，吳芯恬曾經的對接團隊中，一位自稱是宣傳的工作人員出來說話，只說一句話：「她很可憐，事業不成功、戀愛不成功，受了挫折，胡言亂語希望大家不要去刺激她。劉瑞剛導演因為曾經是她的同事所以想去幫助她，卻被誤會了。」
其他多家門戶和紙媒也都拿到了這個回應。
許欣然又想去找專業醫生，看能不能從一個人的微博表現就判斷她有沒有情緒病，醫生說不行。
隔天那位善於發微博的「女導演林君君」就說：「我見過很多精神病人，不是吳芯恬這個症狀的！這裡面還有陰謀！」如此果斷，又是一呼百應。人們需要果斷而非嚴謹。
顧濱看到新聞才是錯愕。他以前早就知道，這些事情大約是存在的，因為吳芯恬的的確確就是劉瑞剛的情人，劉瑞剛的的確確就是會把自己手上的女孩介紹給別人。但顧濱零星看到吳芯恬爆料和視頻時，覺得她應該是發瘋說了些不存在的事情，或者是為了紅已經神經了。哪個正常女孩子會把自己說得這麼不堪，以後誰還敢要她？
再說，顧濱滿頭包的這段時間，劉瑞剛在美國幾乎失聯，朋友圈偶爾都在發定位在美國的風景圖，發信息過好幾天才回，說些用不上的話讓他稍安勿躁不要給別人留小辮子，又說公眾忘性大、有些事情等等就好了之類。顧濱也問他為何放棄了如火如荼的事業跑到美國那麼久，他說自己呼吸道有問題肝也不正常，想在美國好好治治病養養身子順便買個養老房子。聽起來似乎也成立，顧濱自然也不好意思打擾。
但是，吳芯恬發了監控視頻，網友們還在討論那五短身材的胖子是不是劉瑞剛時，顧濱一眼就認出來，那當然是劉瑞剛。
所以劉瑞剛不在美國，他在撒謊。
顧濱腦袋裡嗡一聲，「騙我的人又多了一個」，他想。
打到第三個電話時，劉瑞剛接了。
「老劉，你有什麼麻煩嗎，為什麼在國內卻不告訴我？」
「不是不是，沒有沒有，小顧，我真的身體不好，我要好好為自己考慮了。我真是一直在美國，治病買房子，回國那純屬迫不得已，我也沒太多時間停留，沒法跟你聯繫，小顧，我老了，不比你們……」
顧濱也無法再追究了，劉瑞剛也不是自己的經紀人也不是親兄弟，朋友這種事情，人家忙得沒時間來往，就算了。
「嗯，沒事，我就是擔心你，有什麼要幫忙的告訴我一聲。」顧濱不情不願地客套了一句。
「小顧，你真是好人，哥哥現在幫不上你，但是啊，現在都對明星開始仇富了，你千萬要小心，掙錢不在乎這一時，你這輩子早就掙夠了，保護好自己的財產就行，再去問問人何寧，讓她給你出出主意擦亮眼睛，財產布局可真是一門學問我現在可知道了……」
顧濱不好意思再找何寧了。
何況他現在想的不是掙錢，是如何讓自己脆弱的名譽不再產生變化，順利離婚。
山外錢包給顧濱發廣告文案，要求這段話必須出現決不能改：「好男人用的靠譜理財，山外錢包，值得信賴。」
王哲他們都沒問顧濱，直接跟客戶商量說覺得可能不大合適，給了其他建議的文案方案，品牌那邊非常強勢：「就是要發這個，當初不就是圖這個才跟顧老師籤約的嗎，我們就要這個賣點！您現在不願意，難不成是真的心虛了嗎，那我們可要解約換人了！而且還要去告你們，說你們公眾形象出了問題，道德缺失，要你們賠錢！」
王哲頭都大了，他自問也不是什麼行業精英，但好歹是個老油條，這麼多年了第一次見到兇成這樣的品牌。其他人多半是湊著大明星，哪怕是國際知名品牌安排的廣告性質採訪你隨便應付都沒問題，一線明星是稀缺資源。現在流行個什麼詞兒來著，「頭部」，是吧？顧老師可是頭部藝人，二十年如一日的。
面對棘手難題，王哲只能硬著頭皮告訴顧濱：「顧老師，客戶那邊很強硬地要求我們發這個，說不發就告我們要求我們賠錢。」
顧濱問王哲能不能直接和平解約算了，他實在是厭倦了反覆說家裡這點事，一翻合同看了看違約金數字又有些肉疼。顧濱剛剛因為限制片酬的原因談崩了一個電視劇。所以另外一個偶像劇他已經妥協了要降價接，總不能錢少了就不開工。
王哲更擔心的是對方的態度：「總覺得要是不按他們想的做事就會被爆料出去似的，我從沒見過這種，懷疑他們就是想最大化利用我們來炒作。」
顧濱沒有破解之道，只好在某一次晚餐後避開爸爸，跟蔡若琪在書房裡關起門來說：「我再一次提醒你，不要搞意外，不要踩我，我要配合山外錢包發什麼好男人的廣告。你不是說你也要跟這個品牌深度合作嗎？那你最好配合我。」
他連兇起來都是像是電視劇裡學的那種蹩腳的兇神惡煞。
蔡若琪還是表忠心那一套，說絕對不會給顧濱添麻煩，更積極主動給顧濱建議：「讓公眾感覺到我們感情穩定很簡單，我可以在社交網絡上多表現。」
「你別表現了，你每次一表現，我就倒黴了，什麼你是卑微的愛情低到塵埃裡，罵我的就來了。」
「顧老師你同樣事情做一做不行嗎？他們現在的罵點是覺得你不夠愛老婆，微博不發平時也不表態，那你說一說不就行了嗎？」
這是一個顧濱越掙扎越往下陷的沼澤，他越想劃清界限越會被人罵，他如果撒謊秀假恩愛越多，將來對自己束縛也越大。
完了，是永遠走不出去了嗎？
蔡若琪自告奮勇幫顧濱看了王哲和品牌溝通的往來，顧濱不情不願的也沒有拒絕，拿出王哲和品牌交涉的聊天截圖。
蔡若琪快速掃過那幾張圖，咬著手指甲說：「顧老師，在這個微博廣告之前，你要秀一次恩愛，否則發廣告那天就會有無數的人說你做廣告的時候才想起來好男人人設。」
「還要撒謊，什麼時候是個頭？你怎麼就對撒謊毫無負擔呢？」
「因為其實我沒撒謊，你不信我啊。再說，顧老師你真是，太傻了，等所有合同都不綁定個人感情狀況的時候，我們就可以雙雙靜默，直到公布離婚了。」
這話似曾相似，許欣然也這麼說過吧。
而蔡若琪進一步說：「這個指定的廣告文案，讓顧老師自稱是好男人確實很奇怪，就算代言個護膚品男裝也不能自己說自己是大帥哥吧？要不要跟品牌那邊商量一下，他們定死了一個字都不能改的這個文案，官微自己發不就行了嗎？你轉發就是了。我再去點讚，多送一個資源總行了吧？」
顧濱想了想覺得這個折中的辦法好很多，布置給王哲去做，王哲很快答覆說談成了，顧濱轉發品牌官微，加個表情就行。
「還是顧老師點子多，這樣就不那麼尷尬了。」王哲說。顧濱知道這是蔡若琪點子多，甚至嫉妒她這種變通的小聰明。
而後顧濱就坡下驢說接受了蔡若琪的建議，在發布廣告前要製造一次秀恩愛，當天晚上就去給蔡若琪的Instagram評論：「漂亮的周周媽媽辛苦啦。」
這也是蔡若琪自己提出的，說「周周媽媽」避開了「老婆」，在Instagram評論，看起來就是在人少的地方秀幸福，必然會被搬運回國內網絡，但又不至於像在微博上說那麼熱鬧。
蔡若琪每日閱遍所有熱門新聞，相當於在心裡攢了一個行動指南，哪些動作容易引發熱議，她就有樣學樣。Instagram上秀恩愛，這就是模仿那些不開微博的老牌藝人的做法。
蔡若琪是回回不跑空，顧濱來評論，她抓緊時機讓張易天去做熱搜，推的是「顧濱 漂亮的周周媽媽」這種關鍵詞，點進去都是蔡若琪參加活動的美照。
看起來是顧濱有曝光度，但真正得到傳播的還是蔡若琪美圖。因此蔡若琪和顧濱的粉絲又大吵一架，蔡若琪粉絲說顧濱是老男人吸她的熱度，顧濱粉絲說蔡若琪利用顧濱上位成性，在顧濱的熱搜話題裡買營銷刷自己的精修照片。
「你本人長什麼樣誰不知道，整容怪！心機女！」
「有些人自己不知道醜成什麼樣，只能躲在屏幕後面酸！老男人粉滾開！」
你一言我一語，小學生吵架。
蔡若琪覺得這事更有意思，乾脆讓張易天把「蔡若琪顧濱粉絲吵架」都做成熱搜話題。
張易天一貫知道蔡若琪的打法，但還是不放心，問道：「這種不是負面的嗎？」
「但不是挺有意思嗎？比美圖更有意思。你不是說過名字在前面是衝新媒體指數的嗎，那種虛頭巴腦的給顧老師投，把他名字放前面，讓他開心。這種有衝突的、能引發更多人興趣的，給我們自己投，我們名字在前面。別搞錯了。」
「我知道，我知道，粉絲會不會覺得，自己維護你還上了熱搜被嘲笑，很不開心啊？」
「天哥，根據我觀察顧老師粉絲的結果，粉絲這種生物，越傷心，對偶像愛得越深。」
人間所有的情感都是蔡若琪手裡的積木，她搭出一個搖搖欲墜的樓。
但總有她算不到的事情突然爆發，就會令蔡若琪精心策劃的新聞很快被淹沒。那是更大的未知的喧譁。
頗有背景的女藝人呂可人忽然發微博怒斥《舞動心跳》節目組無視合同，說好了自己只是客串去錄製四小時，現場拖拖拉拉錄了八小時還不結束，於是耽誤了她奔赴下一個工作，影響她在萬眾矚目的國際大電影《大唐傳奇》中的工作。
「現場工作人員竟然暴力圍住我不放人，法律何在？《大唐傳奇》由中美法多國合拍，是我國輸出文化影響力的重要舉措，我身為其中的中方女主角，遲到這麼長時間耽誤了拍攝，如果造成了負面影響，給中方工作人員丟臉怎麼辦？「
大帽子扣得厲害，還附上了一段視頻，視頻中幾個工作人員在化妝間圍住呂可人，喊著：「不許走不許走，節目錄一半你走了我們怎麼辦？」
乍一看幾個人圍住一個女藝人，場面有些可怕。但是呂可人口碑並不太好，不知道有什麼神秘的背景，能在各種合拍的爛片裡當女主，票房差觀眾評價也差，呂可人卻屹立不倒，落下個「娛樂圈未解之謎」的名號。
節目組也不是省油的燈，反擊說呂可人遲到耍大牌，就是因為她遲到，導致節目組搭好的有時限的複雜舞美作廢，不得不現場從頭來過，這才拖延了這麼長時間。
「因為呂小姐的錯誤耽誤了節目進度，錢我們已經付了，她不錄完就想走，沒有這樣的道理！」
雙方來回爭吵熱鬧非凡，哪裡還有蔡若琪擺弄的餘地。
過氣女星劉伶俐也是這檔節目的常駐嘉賓，因為她最早是從舞蹈演員轉行的，不過每一期節目常駐嘉賓都是陪襯，前來客串的人才在聚光燈下。
呂可人跟節目組一來一去爭執不下，劉伶俐發了一條微博：「可人有困難，節目組也有困難，但現場的觀眾真的辛苦了，演員們有座位有休息室有熱水有餐飲，觀眾們只有一個挨一個地坐著，連站起來都不行。我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是我們的錯。」
爭吵中，她的發言如此體恤普通人，頓時被封為「清流」，而在這個誰都不會演戲的年代，劉伶俐專注在電視劇裡演女丑，也被封了上了「老戲骨」的名頭，說她是「演技好低調不作妖」。她過去找人發過的那些「劇裡搞笑但是現實裡很美麗性感」的通稿也起了作用，被年輕人們翻出來大讚，曰這樣低調的好演員真是人美心善，戲裡敬業扮醜戲外美到飛起。
群眾才是最雙標的，當他們準備誇一個人的時候，缺點也都一帶而過，劉伶俐明明整容整得厲害，卻成了「氣質美女」。不過她倒是整容的思路比較開闊，只是整成了一個更端莊的中年女人，而不是漫畫臉。
蔡若琪看著這些事情一層層展開，搶走了自己的頭條，忽然想起來，趙小青告訴過趙娜娜，這個劉伶俐，是陳志飛的隱形妻子。
越來越有意思了。
蔡若琪單方面去給劉伶俐評論：「伶俐姐，只有你想著觀眾，不愧是我的童年女神。」
說一句童年女神也不為過，劉伶俐都演了多少年了。不過蔡若琪是發出評論前將將才關注劉伶俐的。沒關係，她的粉絲會解讀成：「蔡小迷糊，才發現你的童年女神有微博嗎？」
有了粉絲，你的所有漏洞都會被打上正面標籤：幼稚、可愛、迷糊、可能才三歲。
劉伶俐出道以來從來沒有被拱到這麼萬眾稱讚的位置，雖然她發那個微博也是真心的。她打理諸多生意見過大世面，看到節目組這麼不會辦事是有點著急，那些觀眾幹坐著打盹兒也怪可憐的。
她敢直接各打五十大板，也是因為有錢，不怕得罪人，在這行混就是圖個樂。蔡若琪是唯一一個聲援劉伶俐的明星，因而劉伶俐也回關注了她，還專門發了個私信：「謝謝你的聲援。」開心嘛。
蔡若琪順杆爬就說自己一直很喜歡劉伶俐，回復私信問能不能見個面：「當然偶像你要是沒時間也沒關係哈。」
劉伶俐同意了，讓她上自己家裡來。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蔡若琪準備好的話題沒有佔領頭條，但她變相利用到了呂可人和《舞動心跳》節目組罵戰這個大新聞，一條評論就跟著一起出風頭還不算，走近那個神秘的劉伶俐，竟然如此輕而易舉。
【劉伶俐】
「山外錢包」需要的廣告已經發出了，如蔡若琪建議的，品牌發布那段文案：「好男人用的靠譜理財，山外錢包，值得信賴。」總有些欠兒登在顧濱微博裡問：「你究竟出軌沒有？」好在有顧濱粉絲維持著評論狀況，把「我只信賴你」這種評論點到前面。
王哲知道，但凡是廣告都要個面上好看，還額外幫顧濱買了比平時更多的數據。
蔡若琪為這條微博點了個贊。顧濱只知道當明星、為廣告客戶發微博，而自己已然在外山資本有了股份，現在交手的都是圈內的神秘富商，這就是跟顧濱這樣的普通明星拉開了差距。以後她要比李安歌更厲害更傳奇。
劉伶俐的豪宅在一個很新的豪華別墅區內，院落稀疏，寸土寸金，一共也沒幾家人。這裡走中式風格，每家都有個巨大的院子。劉伶俐家的院子裡種了一排排文竹，還安置了一個小噴泉。
其他人家都是把自己當做小故宮似的裝了紅牆黃瓦，只有劉伶俐這一家是清爽的白牆灰瓦，屋內放的也不是古裝劇似的明式桌椅，黑白線條的家具舒舒服服，是當下流行的中式審美現代設計。大客廳舉架可能有超過4米，牆上掛著山水畫，署名是一位愛新覺羅某某。
劉伶俐本人很瘦很高，手指細長，皮膚也細膩，眼角嘴角都有皺紋，但也看出來做過些醫美。惡俗電視劇裡那個賣力扮醜的女人，本人看起來更像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富太太。她手腕上一隻溫潤的翡翠手鐲，胸前掛著一塊蜜蠟，這種打扮才真是看出年紀。
看似清冷的沙發上鋪著一小塊毯子，蔡若琪一碰到就覺出手感不一樣，悄悄翻過來看，是價值不菲的高級羊絨。原來這牌子還出家居，富豪們真是變著花樣奢侈。
「若琪小姐，今天你要來，我特為開了一罐好茶，你試試。實在抱歉，我這裡沒有咖啡飲料之類的。如果喝不慣，我再叫人多拿幾樣茶來你選選，或者想喝白水也可以，我這裡準備了好幾種不同牌子的純淨水和礦泉水，你可以挑一下喜歡的口味。」
蔡若琪即便現在有錢了也沒有到挑揀水的程度，趙娜娜非要只喝那種30塊的礦泉水，蔡若琪認為這只是矯情。
「我的境界太低了，都怕把您的好茶喝浪費了。沒事，您給的當然都好，我喝喝體會一下。」
「你說你一直都喜歡看我的戲，可把我驚到了，很少有人這麼跟我說。」劉伶俐微笑起來，眼角卻不笑，另有一種威嚴。
「網上都有您的粉絲會呢！」——這是蔡若琪臨時去查到的。
「嗨，一共也沒幾個人。」——劉伶俐自己知道，那是公司的人做做樣子給自己看的。
「伶俐姐，我覺得您演技特別好，您這麼漂亮，卻為了角色去拋棄形象。」蔡若琪裝出了一種很崇拜的表情。
「還好，也不是演技好，就是大家愛看我裝瘋賣傻。倒是你，你這麼紅，結交我幹什麼呢，我對你又沒什麼用。」
嘖，好像第一句馬屁沒拍對。
「我覺得您戲外也很厲害，別人都爭奇鬥豔的，您好像跟別人不一樣，很淡定從容，是真的女王風範。」
「還有呢？」劉伶俐託腮看著她，手上一粒鑽石在閃光，真是好大啊。
「還有……我……我聽說您在商業上很成功，我特別佩服這樣的女性。」蔡若琪一邊說，一邊在心裡覺得這幾話沒說好。但不管她怎麼讚美劉伶俐都不接招，也沒什麼好辦法。
「我幫你說了吧，陳志飛以前找過你，對嗎？在你還沒出道之前。我本來不知道你，但我告訴他有個很紅的女藝人幫我微博說了句話，他馬上就告訴我過去的事情。」
劉伶俐直接捅破窗戶紙，反而讓蔡若琪鬆了口氣。
「是，我們以前接觸過，最近重新見到了陳先生，有了合作。」
「後悔當時沒理他嗎？」
這句話讓蔡若琪一驚訝，原來劉伶俐和陳志飛是這麼相處的，什麼隱私都說，包括試圖包養小女孩。
「不後悔，當時他的要求我難以接受。我沒有靠他不是也紅了嗎？」蔡若琪理直氣壯回答。
「你靠了顧濱。」
「我不這麼認為，他喜歡我，我們結婚，我也幫了顧濱吧。」
「現在你們夫妻關係怎麼樣？我看新聞裡天天寫。」
劉伶俐的口氣好像在老師在問學生作業，蔡若琪只能一一匯報。
「挺好。我不是很在意外人怎麼說，夫妻嘛，相互幫助就好。」
劉伶俐的右手一抬，又摸到自己的耳朵，蔡若琪這才發現她從耳垂到耳朵上的耳骨夾都閃著昂貴的光芒，鑽雖小卻耀眼。到處都是錢，細枝末節都是錢，多到要溢出來。
「我挺欣賞你20多歲就敢拒了想要包養你的人，不錯，是個有想法的女孩子。既然你好奇呢，我也不妨對你實話實說。我跟陳志飛在一起，是他沾我的光。這些事情不方便說，他在臺前活動，我也無所謂。」劉伶俐端起一杯茶只輕輕抿一口，襯得蔡若琪喝茶如牛飲。
「你們……結婚了嗎？」蔡若琪被她帶得開始直來直去。
「從法律上來說，我和他相互有權利義務。但我懶得管他在外面如何如何，畢竟我們又不是因為愛才結盟的，只是機緣巧合湊在一起，他這個人呢，就是膚淺，喜歡跟女明星混，我也無所謂。這也是……某種好處。我這個人，就是從不跟同性爭風吃醋。女人太愛跟女人鬥，頭頂上的天都窄了。你還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我就喜歡結交厲害的人。」
「你也很厲害，但你有個問題是，你是靠男人起來的。這樣不好，要麼像我一樣，大家心知肚明彼此利害，不會被男人控制，也不能讓男人壞事。要麼還是不要跟男人捆綁太緊。」
「謝謝伶俐姐提醒。」
「我也不怕你把這些事情說出去，我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但如果你說出去了，會影響我對你的判斷。」
「當然不會說出去。」
「你們這樣的小姑娘呀，心思多得很，但要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你最想要什麼呢？錢？事業？男人？」
「好像都不是這麼簡單，我想要做有名的人，愛我恨我都可以，但要知道我。錢也是需要的，那是一種成績單。我想……寫我的名字在雲上。您會笑話我吧？」
「你還會念詩。少見。我啊，走街上都沒人認識。你倒個會交朋友的人，我看新聞上說你人緣好，趙娜娜啊歐小南啊還有李安歌，都是你的好朋友……那你跟我這個過氣女明星費什麼勁。」
「不，伶俐姐，你只是事業心不在演藝圈，我看你是勝利者，我喜歡比我厲害的人，和勝利者。」
「哎呀，這一馬屁拍得還有點舒服。」劉伶俐笑了。
她站起來說：「小姑娘呀，我看在你馬屁拍得我舒心又算聰明的份上，送你兩句忠告。第一，賺了第一桶金之後，防止意外損失發生，比拼命掙說不定更重要。第二，不要盯著眼前那點小事，要學會看大局。」
「比如……？」
「我看出來，你想賺大錢。所以，你心思不要老放在明星們身上，影視公司網站品牌什麼的結交結交探探風聲，真真假假信息很多，但知道總比不知道好。時間長了你這麼聰明，一定能分辨出真假。」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陳先生是真的嗎？陳先生要做的就是你要做，對吧？」
「你這個小姑娘怎麼這麼厲害啦，什麼事情都想從我這裡聽現成的。好吧好吧，我再多告訴你一件事，聽說最近艾看網有個女生被抓起來了。你最好搞清楚這件事。我呢，說實話不怎麼跟你們這麼紅的人來往。你也不必特為來討好我。真心交朋友大家都有感覺，你我若真投緣，自然會成為朋友。」
劉伶俐說完這些話，告訴蔡若琪自己還有事不得不送客：「希望以後還有機會招待若琪小姐。」
蔡若琪起身時明白了，這次不是我約了她，是她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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